男人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
祝鸢微微一怔,盯着他的背影。
那天晚上盛聿一个字没说,只有疯狂的掠夺,完全是失去理智的状态。
他现在能清醒说话,是不是说明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
不敢再犹豫下去,免得惹他不高兴要受罪,祝鸢捏了捏拳头鼓足勇气慢慢走过去。
刚才盛聿背对着门口,这会儿她才看到他面前空了好几个酒瓶。
外面买都买不到的名贵酒,他当水喝。
他喝了不少,身上酒味很重。
女人身上淡淡的那股玫瑰花香味混进酒味,纠缠着往鼻腔钻,盛聿脸色阴沉到极点。
他双腿敞着,弓着背,整个人显得落拓消沉,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那黑色的哑光盖子合上,打开,合上再打开。
一下下精准踩着祝鸢的心跳。
“你为什么在那里?”
明明语气稀疏平常,可祝鸢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低声说:“剧团被邀请演出,这场戏我是主角。”
担心他误会什么,祝鸢解释说:“我事先不知道是去给沈怡静庆生。”
男人轻笑一声。
“呵,盛宏耀给你多少酬劳?”
他根本不关心祝鸢去那艘轮船之前是否知情,而是一再抛出侮辱人的问题。
祝鸢捏紧手指。
“说话!”盛聿砸了酒杯站起身来,掐住祝鸢的胳膊将她拽到跟前。
“盛聿你放开我!”祝鸢害怕地挣扎起来。
但男人怎么可能轻易让她挣脱,手指几乎是下了死手,指尖透过衣服掐紧她的肉,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祝鸢疼得叫出声来,可盛聿却置若罔闻,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脸,眼底泛着浓烈的嘲讽和怒火。
“是不是只要钱给到位,叫你做什么都可以?”
祝鸢被吓得苍白的脸上眼圈渐渐泛红。
她知道他在生她去给沈怡静表演的气,她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就是一种背叛。
所以她一再忍耐,试图跟他解释清楚,可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盛聿看着那双灵动大眼泛着泪光,怒火更盛:“别给我演戏!”
祝鸢屏住呼吸将眼泪憋回去,再侮辱人的话她不是没听过,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在意一个疯子的冷嘲热讽?
然而她没想到更侮辱人的话就这么自然地从他口中说出来。
“我给你十万,你脱一件衣服。”
盛聿恶劣地凑近她的脸,气息喷拂在她脸上暧昧又撩人。
祝鸢却觉得像一把把尖刀划破她的血肉,她的脸上毫无血色。
低沉的声线缓缓灌入她的耳中,“脱光了我再给你一百万。”
盛聿单手桎梏住她,另一只手用力拽她的衣领,直接将她的领口撕开,在她挣扎之际手指伸进她的口袋里,掏出电击棒摔到墙上!
手指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脸看向他,“脱啊,不是钱到位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是我给的不够吗?”
祝鸢哑然一笑,眼泪还是不受控制从眼角滑落,“盛聿,你他妈真是个混蛋!”
那颗泪珠滚落在男人的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仿佛要将手指烫出一个洞。
捏住祝鸢下巴的手骤然甩开,盛聿怒红了双眼,一脚将矮桌踹开。
“滚!”
祝鸢攥紧胸口被撕开的领口,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出房间。
脚步声匆匆走下楼梯,大概是黑暗中看不清踩空了。
“哐当”一声,随后盛聿听见女人的闷哼声。
他的脸色骤然冷沉,一脚踹向藤椅!
祝鸢顾不上磕疼的脑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望着黑漆漆的客厅,恼怒地拍了墙壁的开关,灯光骤然亮起。
惊动了门口的保镖和司徒。
“祝小姐……”
司徒先是一愣,随后看到她衣衫不整,几乎是没有反应的时间,直接将别墅大门关上,挡住了另外两个人的视线。
眼泪一颗颗地滚下来。
丢死人了!
祝鸢狠狠地用手背擦了一下脸,她转身大步走向餐厅打算从侧门出去。
结果看见桌上的饭菜,全都冷了。
而且一看就没有动过。
盛聿还没吃晚饭。
……
楼下迟迟没有出现那道倔强的身影,盛聿在抽完两根烟之后,给司徒打了个电话,“人呢?”
“祝小姐在厨房。”司徒回答。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司徒看了眼结束通话的界面,几秒钟后就听见别墅里传来盛聿的怒声:“谁允许你开灯的?”
祝鸢解下身上的围裙挂回原位。
她一侧身,盛聿看见厨房的料理台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攥紧。
她面无表情地端起面,走出厨房,经过盛聿身边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再生气也不要折腾自己的胃。”
放下那碗面之后,祝鸢转身就要往餐厅侧门出去,经过花园就可以离开这里。
从盛聿出现在厨房门口到现在,没看他一眼。
情绪稳定得,仿佛之前在楼上当着他的面爆粗口的人不是她。
然而在她转身之际,盛聿的心脏想被一只手揉了一下,很酸。
他疾步走过去扣紧她的手腕,声线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生气才会口不择言,我不怪你,我也不会生你的气。”祝鸢一动不动,连挣扎都没有。
盛聿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你对谁都有这么大的容忍度吗?还是因为我是你的金主。”
“您是我的债主,不是金主。”祝鸢纠正他。
盛聿冷笑一声,“有什么区别?”
祝鸢仿佛不想再跟他争论的意思,“我看桌上的菜都冷了,你没吃饭又喝了那么多酒会难受的,你把面吃了就去休息吧,别再喝酒了。”
她没看盛聿的脸,在他手指僵硬的瞬间,挣脱开他的手。
盛聿在祝鸢走出门之后,看着桌上的那碗面。
是给他煮的?
他低头看了眼右手,指尖上仿佛还能感受到那颗眼泪的温度。
心脏再次传来一阵细微的酸涩感。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拉开餐椅坐下。
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
下一秒他怒摔筷子,起身走进厨房,在调味架上看到一瓶开封的小米椒,玻璃瓶里面的水少了一半。
不用想也知道全部加进那碗面里了!
“司徒!”
司徒进屋时,盛聿站在饮水机前冷着脸喝水,“把她抓回来!”
“聿少,祝小姐把您的车开走了,走之前还把您另外一辆车的四个轮子都扎破了。”
第41章
司徒说完后根本不敢去看盛聿的脸。
祝小姐也是胆大包天了。
今晚聿少从海上回来后连吃了两颗药也没能将情绪完全控制住,她竟然还在这个节骨眼上火上浇油,聿少狠起来是连自己都不放过的人,怎么会放过她?
果不其然,盛聿厉声道:“叫他们去车库,开车把她拦截下来。”
他说话间张着嘴呼吸,小米椒小小的一个个,没想到只是汤水就这么辣。
等把她抓回来,他一定要让她尝尝舌头又麻又辣的滋味!
司徒转身就要去安排人手,却听到男人叫住他,“等等,你亲自去,他们车技没你好,别把人给我追到海里,到时候我找谁算账。”
“是,聿少。”
可不等司徒走出门,对讲机里传来监控室那边的声音:“徒哥,祝小姐情况有点不对劲。”
司徒神情一凛,下意识看向盛聿。
盛聿已经丢开杯子朝监控室方向阔步而去,司徒赶忙追上去。
监控室里,保镖看见盛聿亲自来了,纷纷站起身来,“聿少。”
“放大。”盛聿没一句多余的话,他走到大屏幕前,双手撑在台面上。
保镖立马将路段的实时监控画面全全屏播放。
顿时,画面里就出现了祝鸢开走的那辆车。
温泉山庄在靠海岸的半山腰上,要到这里必须经过很长的一段盘山公路,而其中有一大半的公路是靠近海边。
此刻祝鸢开着盛聿那辆车,监控测速达到一百二十码。
盛聿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越来越快的车速,祝鸢意识到不对劲之后神情凝重地握紧方向盘,可不管她怎么踩刹车,车速都没有降下来,甚至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搞什么?
车子坏了吗?
她快速看了一眼,码表的指针像插着她的心脏,不断往下压。
她车技不烂,但也没开过这么快的车,前面就是一个大转弯。
隔着车窗她都能听见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席卷而来。
车子堪堪擦过护栏,噼里啪啦的火花四溅,祝鸢握紧方向盘努力将车子拐回到路中央。
心惊肉跳之后,祝鸢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绝对不能慌,慌就没命了。”
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先是被带上贼船,后来在爆破声下差点耳聋,再之后又被盛聿羞辱,现在开个车回家居然又发生了这种事。
桩桩件件和盛聿脱离不了干系。
她和盛聿绝对是八字不合!
她要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他!
车速还在加快,祝鸢双手颤抖着手心冒出冷汗,她快速往腿上擦掉汗渍,握紧方向盘控制好方向不让车子撞到护栏。
强烈的离心拉扯,她整个人随着车身左右摇晃,左臂不断撞向车门,疼得她眼冒金星,口袋里的手机掉出来,在地上震动个不停。
不行,再这么下去车子肯定要撞到护栏的。
一旦车子落入海中,她在车内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打开车门跳出去,掉进大海中她还有一线生机。
这么想着,祝鸢没有片刻的迟疑,拉开车门。
海风呼啸着灌进车厢内,像一把把尖利的小刀割在皮肤上,头发被吹得像海藻一样飞舞着,祝鸢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嘴里喊了一声:“干!”
她身子跳出车子的瞬间,黑色的豪华轿车倾斜撞向路边护栏。
巨大的撞击声,飞溅开来的火花,让后面追来的车上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车从护栏撞开的缺口飞出去,坠入大海!
司徒一怔,余光里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拉开车门。
他的脸色骤然一变,“聿少!”
然而盛聿已经拉开车门,在车子还没停稳之前跳车冲向那个缺口,没有半分犹豫跳了下去!
……
冷。
海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好可怕。
祝鸢不断地往下坠。
周身冰冷的海水涌上来将她紧紧包裹在里面,她不能呼吸,也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肺被不断挤压,要将她整个人从内里粉碎开来。
好痛。
她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本以为能捡回一条命,没想到还是死路一条。
还好刚才没有人看到她中二的一面,太丢脸了。
可她要是死了,爷爷怎么办?
她还要给监狱里的哥哥汇生活费,不能让他在里面受苦了。
盛聿那么小心眼被她捉弄之后会不会追到阎王殿找她算账?
他脾气那么差,不用怀疑一定会把阎王殿掀翻,她可得罪不起阎王,万一不给她投胎的机会怎么办?
祝鸢越想越痛苦,她不能平白无故被盛聿那么羞辱,就算捉弄了他,也难解她心头之恨。
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的身子渐渐发软,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她要找盛聿解释清楚,凭什么他可以那么羞辱人!
可是她睁不开眼睛,身体像是要被一股力量撕裂开。
算了吧,她做个冤死鬼才好找盛聿算账!
身子不断地坠落。
忽然她感觉手腕上缠绕了什么东西,紧接着那个东西将她的手腕用力一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