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过没有?”
纪寒程:“没有。”
想想也是,他在国外那么多年呢,付千姿很快决定下来:“那就去宜山。”
等到了宜山,已经是十点多钟。
虽然是周五,不过宜山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赏枫胜地,又是初秋的时节,游人自然不会少。
远远看去,整座山都像被晚霞染过,一片火红的枫林中,依稀夹杂着些许松柏的苍翠。微风吹来,红枫波涛般起伏,缀着绿色的波纹,煞是好看。
山脚下行人如织,头顶是十一月的艳阳,风吹来却带着丝丝凉爽,付千姿跟纪寒程牵手走着,打了一把遮阳伞。
这个点钟,估计宴崽和宁宝他们也到了。
不过整座宜山这么大,付千姿跟纪寒程又是约会来的,这会儿就没有刻意去找他们。
却没想到后来在步道旁的绿荫下见到。
幼儿园的老师穿着统一的粉色短袖制服,宝宝们则是白色上衣,天蓝色短裤,十分清爽。
为了醒目又遮阳,每个人脑袋上都戴着一顶可爱的小黄帽。
树底下的草地上铺着花花绿绿的野餐布,孩子们三三两两坐在野餐布上,老师支起小黑板,正在往上面贴一张地上捡来的枫叶。
看来在午餐之前,宝宝们还要上一堂感受秋天的户外课。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付千姿却一下子就找到了宴崽,因为众多小黄帽里,只有他不知什么时候把帽子摘了,露出柔软的黑色头发。
他似乎听得不太专心,被老师提问的时候,小嘴巴张了张,完全是空茫状态。
付千姿看见宁宝在边上小声提醒了两个字,宴崽就像一下子被摁开了开关似的,稍微顿了一下,大声地回答完了问题。
老师表达了赞赏,然后说了句什么,宴崽乖乖地把小黄帽戴上,冲她一笑。
甜得可以萌化人心。
“管管你儿子,”付千姿转头跟纪寒程严肃地说,“你看他上课都不听,还这么会撩妹。”
她这会儿倒是不操心宴崽的智商问题了,因为宴崽在拼乐高、作机器人、以及少儿编程上都显得天赋颇高,一点就通。
但是在不感兴趣的方面,他就是十足一个小懒虫,连绘本都是要跟着妹妹才肯一起看。
纪寒程笑道:“像谁?”
付千姿:“……”
那妥妥无疑是她了。
“还不是怪你没有把优秀基因遗传给他,”付千姿眼珠一转就有了理由,“所以你要好好教他的。”
纪寒程“嗯”了声,就这样接过了“训练宴崽集中注意力”的任务,责无旁贷。
上完一堂十五分钟的“课”,就是午餐时间。
老师带队,到景区卫生间洗过手,然后回来,允许大家可以和喜欢的好朋友坐在一起,分享自己带来的午餐。
宴崽自然和宁宝一起,旁边还有三五个小朋友,挤满了野餐布,看来人缘极佳。
付千姿看见两个宝宝打开小饭盒的一瞬间,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我真厉害,”她小尾巴顿时翘了起来,又可惜道,“早知道应该拍个照的。”
纪寒程看着两个宝宝跟其他好朋友分享完食物,宁宝坐着安安静静地吃,宴崽用小勺子挖起一颗豌豆塞进嘴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他唇角轻舒,顿了顿,又敛起笑意,语音低低:“我怎么没有?”
付千姿回他:“这是宝宝午餐,你是宝宝吗?”
纪大总裁显然不是,加上他本也没有让付千姿下厨的意思,这茬便自然而然地揭过。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转道在旁边的景区饭店里吃了点午餐,然后继续牵着手往山上走。
付千姿一直不喜欢爬山,走了十分钟不到,美景也吸引不了她了。
纪寒程呼吸丝毫不乱,看样子似乎还打算往上走。
她撂挑子了不干了,撒起娇来:“纪寒程,我走不动了,脚好痛,我不走了……”
纪寒程停住脚步,垂眸看她,眸中掠过浅淡的笑意。
——那天,宴崽和宁宝一直不知道,爸爸妈妈也去了和他们一样的地方,偷偷约会。
并且,因为妈妈很不愿意爬山,最后爸爸背了她好长好长一段路。
旁边的小情侣都羡慕死啦。
第55章
一晃眼三年过去,春山郡外的银杏叶黄了又绿,宴崽和宁宝也终于进入了小学。
两个宝宝还是没分在同一个班,不过比幼儿园那会儿的距离近了很多——宴崽在一班,宁宝在二班,中间就隔了一堵墙。
他们对于这种情况已经很习惯,一周的时间过后,就适应了在小学的生活。
比较不习惯的反而是付千姿。
学校正式开学之前召开了一次家长会,纪寒程跟付千姿分别参加两边。两个班的班主任同时强调了家庭教育的重要性,并提醒诸位家长再忙也不能忘记陪伴小朋友。
付千姿跟纪寒程自然是听进去了,晚上都会陪着两个宝宝完成作业,整理书包。
坏就坏在整理书包。
因为两个宝宝不同班,第二天要上的课程自然也不一样,要带的书就不同。
起初是付千姿跟纪寒程对着课程表手把手地教,过了段时间,就是宴崽和宁宝自己整理完毕,再交给他们检查了。
这天晚上一家人散步回来,纪寒程有份文件要看,便去了书房。
付千姿自然担任起了检查的任务,她翻开宴崽的书包,一样一样地看过去:“宴崽,你明天有美术课,怎么没有带美术书?”
宴崽似乎还有点懵里懵懂,眨了眨眼睛说:“噢,我忘记啦。”
说完就登登登地跑到书桌边,把美术书和工具袋拿过来。
再翻开宁宝的书包,作为从小就很稳重的妹妹,她的书要比宴崽放得有条理许多——文具盒和工具袋放在单独的隔层里,小本的语文书放在前面,大本的美术书和数学书放在后面。
一看就遗传了纪寒程有条不紊的作风。
付千姿的目光掠过宁宝的美术书,忽的一顿:“宁宝明天有美术课吗?”
宁宝乖乖点点头:“有哒,在下午第二节。”
不好,可能搞错了。
付千姿记得两个宝宝的美术课都不在同一天,而宁宝向来是很少出错的……她低头翻开手机相册,找到保存下来的课程表。
然后,转头捏着宴崽的脸,严肃纠正:“纪小宴,你明天没有美术课。你又忘了!”
宴崽大概是个属墙头草的,闻言点点头:“嗯嗯,没哒!”
付千姿扮凶:“那你还说有!”
宴崽:“……”
不是麻麻说有的吗QAQ
——
总的来说,宴崽和宁宝适应小学的历程没有幼儿园那么难,毕竟年龄也长大了些。
不过却充斥着各种各样琐碎的小毛病。
宁宝还好,她在同龄人中表现很出色,第一个被老师指定为小班长——虽然是每周一换,不过根据老师的反馈,她管理得十分井井有条。
甚至班里那些特别捣蛋的小朋友,也不敢在她管理的时候吵闹。
而宴崽就属于问题比较多的了。
开学的一周之内,他丢了三只袜子,甚至有一天他穿回来一只根本不是他的袜子。
放学回来一脱下鞋子,付千姿就注意到了:“宴崽,你的袜子呢?”
宴崽低头看看自己的两只jiojio,一只是黄色小恐龙图案的,一只是黑色的条纹图案。
他拧着眉看了好久,最终像是终于做完了判断似的朝付千姿伸出左脚:“这只是宴崽哒!”
又伸出右脚,一脸无辜:“这只不知道怎么跑到宴崽脚上哒!”
付千姿:“……”
难道袜子还真的会长脚吗?
她估计是在学校午睡的时候,宴崽把袜子给踢掉了,睡醒了起床就跟别人的穿错了。
一只袜子而已,付千姿也没想去找回来,不过宴崽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可不能惯着。
于是她就毫不隐瞒地跟纪寒程告了一状。
晚上,宴崽就被纪寒程培训并演习了好几遍“如何管理自己的私人物品”。
也不知道纪寒程是怎么说的,反正到结束的时候,宴崽十分诚恳地举起小拳头发誓:“宴崽再也不弄丢袜子了!”
小朋友本来就自带一种手短脚短的可爱气质,尤其宴崽脸庞稚嫩,眼里亮晶晶的,又举着小拳头,付千姿都要被他给萌化了。
纪寒程却不为所动似的,淡淡出声:“其他的呢?”
宴崽信誓旦旦:“也不弄丢!”
看来教育成果十分显著。
“好奇怪……”宴崽和宁宝开始收拾书包了,付千姿跟纪寒程牵着手走到露台上吹风,她不由得好奇,“你怎么和他说的,他这么听话?”
纪寒程看着她,轻轻弯了弯眼角,却不说话。
付千姿明白过来,侧头看了玻璃门内一眼,见宴崽和宁宝都专心致志,这才飞快地踮起脚,在纪寒程的脸颊亲了一口。
“就你流氓,快说!”
昨夜刚下过雨,西郊的空气清新,又是山脚的别墅区,夜里气温稍降。
凉风携带着轻微的水汽而来,纪寒程将付千姿搂进怀里,低声说:“很简单。”
“我说,再弄丢东西,就让妹妹教你整理。”
付千姿咀嚼了两秒,不得不深深地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呀。”
她有点儿坏,仰着头看他,还刻意加重了“老”的读音。
明褒暗贬。
纪寒程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紧,目光带上了丝威胁的意味:“再说一遍?”
付千姿一点儿也不怕,提醒他:“宴崽和宁宝看着呢。”
纪寒程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宴崽和宁宝两个。躲在沙发后面,露出两双眼睛来,视线跟他们对上,连忙缩起小脑袋。
过了会儿,又悄悄探出头来,眼睛笑成小月牙。
当着两个宝宝的面,当然不能进行更亲密的举动。纪寒程稍稍松开,转而牵住她的手,嘴唇翕动:“你等着。”
语调有点凉森森的,让人本能地脊背发颤。
更可怕的是,这狗男人一边跟她调情,一边还隔着玻璃门,朝向他们挥着小短手的宴崽露出一个“温柔慈父”式的笑容。
——
开学两周,很快就是兴趣班的报名时间。
宁宝早早地选好了画画——她从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学画画和钢琴,钢琴现在是每周上私教,画画刚好可以放在学校。
宴崽则这个都喜欢,那个也想报,最后全家便抽出了饭后的时间,陪着他一起选择。
宴崽仰着小脑袋,还是不死心又问一遍:“不可以都报吗?”
“只能选一个。宴崽周三和周五的晚上还要去上编程和机器人的,”付千姿提醒他,“选多了就不可以陪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吃饭了。”
宴崽纠结了会儿,觉得还是陪爸爸妈妈和妹妹吃饭重要,嘀咕:“那就选一个叭。”
最后选定了跆拳道。
理由是:“这样就可以保护妈妈,保护妹妹啦!”
还挺有雄心壮志,付千姿笑:“那爸爸呢?”
宴崽撇头看向旁边的纪寒程,果断下结论:“爸爸不用宴崽保护!”
“嗯,”纪寒程轻笑了下,揉揉他的脑袋,“爸爸保护你们。”
——
本来付千姿觉得学跆拳道防身加保护人这个思路没什么不对,结果跆拳道开班不久,她就接到了宴崽班主任的电话。
“你好,纪宴的家长是吗?”
电话里三言两语,只让她快来学校一趟,说宴崽把班里的一个小男孩给揍了一顿。
付千姿跟纪寒程是一起去的学校。
顾不上评判对错,而是先把被打的小朋友带到医院,在等做检查的间隙里,另一位家长才姗姗来迟。
倒不是家长不重视,而是班主任很有处理此类事件的经验——她先联系了付千姿,等他们到了学校,才联系的另一方家长。
这样打人方到的早,就显得赔礼道歉的诚意比较足。
这年头谁的孩子都是家长的掌心宝,尤其是这两方家长看着都贵气逼人,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心想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语气温和地上前,准备开口调停,走近了却发现画风好像和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那被打方的家长正满脸堆笑,一边快速整理西装领口一边说:“纪总,我特别理解,真的。小孩子在一块儿,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今天这事也是我没教好孩子,还让您付了医药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儿子打了人。
班主任:“……”
她记得上回好像也是谁打了这家人的小孩儿,这家长当时可是气势汹汹的,恨不得生吃了对方。
她的目光又移到纪寒程身上。
他显然是属于那种自律严格的类型,过了三十岁,却依旧英俊斯文,身姿挺拔。大概是刚从公司出来,西装革履,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清冷眉宇间,有种沉淀下来的上位者气场。
班主任很快就理清了那个家长态度变化的原因,心想这事解决起来应该简单了。
她迈开脚步走过去。
“赵老师,您来啦。”家长对她也很客气,摸着儿子的头,忍着心痛说,“给您添麻烦了。”
“不会,都解决了就好。”班主任笑得很温和,“事情呢其实是这样的……”
这天下课的时间,宁宝在走廊上玩,结果被一个小男孩撞到在地。小男孩平时就是班里横行霸道的“小霸王”,撞到人了也不道歉,反而飞扬跋扈地凶了一句。
宴崽当时在边上就看不下去了,两个小男孩起了口角,又不知道从谁开始,演变成了打架。
那家长一听,过错显然在自己这边了,不知是做给外人看还是怎么的,当即轻轻打了一下自家儿子的肩膀:“叫你皮!”
那小男孩本能地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点凉,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委屈地把嘴角紧紧瘪着。
“纪总,真是对不起,我一定带回去好好教育,这孩子一个不管,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快跟叔叔阿姨道歉……”
纪寒程没言语,但那眉宇间的神色却颇冷,家长一看心里愈发打鼓,有一瞬间心里居然冒出了一个怪异的想法——还好打输的是自己家儿子,被揍得脸也肿了,看着可怜兮兮的。
他作为家长虽然心疼,但好歹比打伤了对方儿子强。
纪寒程早在来时的路上便听班主任说了经过,这会儿语气疏离冷淡:“孩子之间的事,道歉不必对着我们。”
那家长唯有点头:“是是是……”
班主任很能接茬:“这样,咱们先带东东去检查,毕竟孩子的身体最重要么。然后呢,东东回到学校就给纪宁小朋友道个歉,跟纪宴和解一下。小孩子之间不记仇,我们大人呢,以后也多关注教育一些——东东爸爸,不知道一会儿你有没有时间到我办公室,他最近的表现我想和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