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付千姿被他给取悦到了,心里顿时有点儿美,她搂着他的脖子,翘了翘唇角,“那以后万一宴崽考倒数,你也不许觉得他丢人啊,更不许对他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再笨也不许。”
纪寒程“嗯”了声,顿了下:“那你用什么来交换?”
付千姿一下子坐直了,一脸找事地看着他:“这可是你亲生的儿子你居然连这点都做不到,还要和我谈条件?你是人吗?”
纪寒程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将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压低了些许,然后凑上去吻了吻她的唇,声线略哑:“现在不太想做人。”
——
在知道怀的是龙凤胎的时候,付千姿心里曾经有过设想,比如如果生了男宝宝,最好还是像纪寒程,性子安静清冷,虽然有幼年逼王之嫌,但时髦值高啊。
就她看过的青春校园里的男主角而言,十个里有九个就是这种沉稳逼王挂的。
而女宝宝就一定要像她了,漂漂亮亮,无忧无虑,负责被宠成小公主就好。
结果等宝宝生下来,性别倒是一男一女,甚至连出生顺序都跟设想的分毫不差,但性格上似乎有很大的出入。
因为两个宝宝在同一起跑线上,根本没有年龄差距,所以对比也分外鲜明。
尤其是语言能力。
宁宝两岁多的时候就已经能跟读简单的英文单词,还有说出逻辑清晰的长句子了,但宴崽干的最熟练的还是撒娇:
“麻麻,宴崽要吃这个!”
“宴崽要抱抱!”
“麻麻,买这个呀。”
话音落下,他仰着小脑袋跟付千姿对视了两秒,不知怎的福至心灵,迅速更换了攻略目标,张着手臂扑向纪寒程:“爸爸,买呀!”
付千姿:“……”
从这个程度上说,也不能算不聪明,毕竟他小小年纪就认清了家里的金主是谁。
而当宴崽在对纪寒程施放花式撒娇**的时候,付千姿牵的纪小宁却安安静静开口:“麻麻,宁宝有钱。”
付千姿愣了一下:“嗯?”
“宁宝给宴崽买。”
付千姿心里一动,刚想夸宁宝一句,就看到她小大人模样地叹了口气,仿佛十分无奈,“这样宴崽就不会赖在地上了。”
付千姿:“……”
宴崽这个哥哥怕是早就威严扫地了。
——
总之,无论设想如何,付千姿不得不承认,宴崽和宁宝这两个孩子,完全是她跟纪寒程性格对调之后的版本。
就连宴崽的臭屁性格和宁宝若有若无的小高傲也完美遗传到位,付千姿发现宁宝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对这个先自己几秒出生的“哥哥”很是不服,总想着要做他的姐姐。
兄妹俩的感情很好,却偏偏在这一点上有分歧。
所以每次宴崽一口一个“哥哥”自居的时候,宁宝就会悄悄地“哼”上一声。
不过,宁宝这种不争不抢、也不喜欢表达的性格,有时候也会让付千姿跟纪寒程照顾不到她的情绪。
这种时候,大概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宴崽就总是能完美体察到。
有一次夫妻俩带着两个宝宝回付家,恰好是小格过生日,家里大大小小的崽子很多,注意力早就被客厅里的三层大蛋糕吸引了过去。
这是孩子的场合,大人当然不会去掺和。
付千姿被表姐拉着说了会儿话,宁宝向来粘她,即便心里很想吃蛋糕,也乖乖地站在一旁。
聊了几分钟,付千姿察觉到宁宝还拉着自己,很是惊讶:“宁宝,你怎么不去吃蛋糕?”
宁宝抿了抿唇,还没有开口,不远处就“哒哒哒”小跑过来一个小小的人影。
宴崽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捧在手里,走近了才献宝似的呈到妹妹面前:“宁宁,漂亮蛋糕!哥哥抢哒!”
他就像是一个凯旋归来的小将军,小脸洋溢着得色,迫不及待地跑过来炫耀战利品。
他口中的漂亮蛋糕,粉色的奶油上装饰着银色的星星,还有一颗薄纱系成的蝴蝶结。
宁宝的眼睛亮了亮。
宴崽毫不犹豫地把蛋糕往宁宝手里放:“给妹妹吃!很甜哒!”
宁宝像是不太适应这种照顾,眨了眨眼睛:“给我的?”
两个人刚因为“谁是哥哥姐姐”的问题,在来时的路上吵过小小的一架,宁宝虽然不是记仇的性格,但也做不到像宴崽这样能毫无芥蒂地马上跑过来示好。
宴崽点头:“妹妹喜欢粉色!”
纪寒程恰在这时走过来,跟付千姿相识一笑,在一旁低声问:“宁宝,说什么?”
宁宝仰头看了看爸爸妈妈,又略微低下视线看了看宴崽,忽地眼睛弯成一个漂亮的月牙,稚嫩的嗓音软软地说:“谢谢哥哥。”
第50章
宴崽就这样用一块漂亮的小蛋糕,为自己和宁宝的“兄妹争夺战”画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尽管过程稀里糊涂,他并不是很能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隐隐约约地从宁宝的改口中获得了某种“被承认”的满足感,小尾巴一下子就翘上了天。
宁宝肯叫他哥哥了,宴崽认为这都是那块小蛋糕的功劳。于是很能举一反三的,以后拿到什么好东西了,总要先捧到妹妹的面前。
只不过很可惜,妹妹对他的小汽车模型和高达模型似乎并不感兴趣,兀自捧着绘本看得入迷,也不跟他多说几句话。
宴崽献宝碰了一鼻子的灰,在某个晚上很惆怅地爬到了付千姿和纪寒程的床上,打扰了夫妻俩即将进行的夜间生活。
他裹着小被子,窝在付千姿的怀里,嘟哝着说:“麻麻,宁宁不要哥哥了。”
付千姿生来就没怎么安慰过人,这会儿只有摸摸他的脑袋:“怎么会呢,宁宁很喜欢哥哥的。”
然而这种“肤浅式”的安慰已经对宴崽失效了,他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呜哇”地一声:“宁宁不喜欢!宁宁喜欢绘本,不要哥哥!”
自我打击了一阵,他大概是更伤心了,又朝付千姿的怀里钻,小脑袋贴着她的手臂蹭来蹭去,把鼻涕眼泪都糊在了她的睡衣上。
付千姿:“……”
她只好朝纪寒程使眼色示意他快来救场。
纪寒程慢条斯理地合上手里的平板,又摘下细细的金丝边眼镜放在旁边。
他跟两个宝宝说话的时候,其实语调都称得上温和,也极少有沉下脸的时候,但大概是久居上位,本身气质又清冷的缘故,不需要怎么表现就自带一股威压。
就连宴崽这种完美遗传了付千姿撒娇基因的大手,也知道有些事跟爸爸撒娇是没有用的,于是在某种程度上,就会变得讲道理起来。
果然纪寒程跟宴崽的沟通就十分顺畅,宴崽完成从“哭得抽抽噎噎”到“攥着小拳继续为成为合格的哥哥而努力”的转变,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然后就屁颠屁颠地爬下床,被纪寒程抱着送回卧室去了。
付千姿自己一个人坐在被窝里,回味了一下,就觉得纪寒程如果哪天不当总裁了,上街去搞诈骗大概也是很有行情的。
过了一会儿,纪寒程走进卧室。
付千姿朝他张开手臂,等男人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她伏在他颈间来回蹭了下,问:“宴崽怎么样啦?”
“和宁宝一起看绘本。”
付千姿从他怀里钻出来,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居然愿意看绘本了?”
“大概是为了和妹妹找共同话题,”纪寒程轻顿了下,显然不想浪费大好的晚间时光来聊育儿经,侧头缓缓沿着她的耳垂一路吻过下颌线。
温热的气流淡淡拂过,暗示意味十足。
付千姿其实也有点儿心照不宣,刚想顺势就范,忽地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推开他板起脸来:“纪寒程,你是不是偷偷贿赂过宴崽了?”
纪寒程挑挑眉,显然是对她这个“临时挣扎”的行为不太赞同:“没有。”
“那为什么一模一样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宴崽就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只会对我撒娇耍赖,”付千姿说,“但是你来说,宴崽就会乖乖地听了啊。”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嗯,”纪寒程沉吟了下,再度俯身而下,低声道,“大概是因为你比较温柔好说话。”
如果这会儿付千姿能稍微思考一下,就能立刻发现,纪寒程哄小孩儿跟哄她的招数是一模一样的,继而对纪寒程“温柔好说话”的说法产生一点质疑。
但很遗憾的是,狗男人撩拨的段数太高,付千姿堪堪保持住一分钟的清醒,就不由自主地被他带着走,甚至还主动地伸手环上了他的肩头。
——
宴崽和宁宝进入幼儿园这一天,是个大雨滂沱的日子。
九月的天,阴沉了几分,黑色的车低调地抵达幼儿园的门口,雨水打落在地上,又溅起几厘米的高度。孟景同撑开巨大的伞,将纪寒程跟付千姿接下了车。
两个宝宝则背着同款小书包,一人一把小雨伞,穿着高筒的小雨靴走在前面。宴崽那一把是黑色小怪兽的,而宁宝的则是软萌软萌的小花伞,远远瞧着,极具生机童趣。
因为下雨,幼儿园破格允许家长送宝宝进入回廊。
能就读于这所幼儿园的孩子非富即贵,甚至一般意义上的“有钱”还没有用,须得家里有一定的背景才行。
纪寒程今日虽然来得低调,但还是不免被人认出来,一路上不乏过来攀谈寒暄的,他均是淡淡地回应。
旁人也就识了趣,并不来打搅这一家人共处的时光,只是远远地看了一会儿,惊叹于这一家四口的颜值。
纪寒程跟付千姿他们都在几次晚宴上见过,当时只觉得男人清冷出尘,女人则娇媚漂亮,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站在一块儿却给人十分般配的感觉。
这会儿两人身边又多了一对龙凤胎,两个宝宝长得有七分相似,白白净净,粉雕玉琢,完美结合了父母五官上的优点——不过话说回来,有这样一对高颜值的父母,大概是随便遗传一下都好看的。
“麻麻,这是哪里?”宴崽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牵着付千姿的手,眨着萌萌的大眼睛四下里看,“好多人呀。”
付千姿弯下腰:“这就是麻麻和你说过的幼儿园呀,我们以前不是来过吗?”
幼儿园之前组织过新生面试,那会儿付千姿跟纪寒程就带着两个宝宝来过这里,并且纪寒程还十分细致、耐心地做好了开学前的安抚工作。
宴崽大概是想起来了,不过也不怎么愿意接受,小嘴巴嘟起来表示抗拒:“哥哥不想上幼儿园。”
付千姿刚要说什么,笑容亲切的老师就从远处走过来,她先跟付千姿和纪寒程打过招呼,然后双手撑着膝盖下蹲,视线跟宴崽齐平:“纪宴小朋友对不对?我是陈老师,你好。”
陈老师长得十分温柔漂亮,说话的语气也亲切悦耳,作为一个极具审美的男生小朋友,宴崽很不可避免地对她产生了点好感。
他表达好感的方式十分直接,登登登地跑过去就愿意给陈老师牵手了,自己牵还不够,他又去撺掇宁宝:“宁宁跟哥哥一起呀,粑粑麻麻下班就会来接我们哒!”
付千姿:“……”
自家的儿子好像太好拐了一点,不过好歹比想象中的顺利。
她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心想搞定一个宴崽,剩下的宁宝就好办了,果然等宁宝的老师过来之后,宁宝也乖乖地跟那位老师走了。
两个老师带着两个宝宝,站在回廊里目送付千姿跟纪寒程离开。
付千姿本来应该放心才对,但她转身的时候脑袋里不知怎的回放了一个片段——宁宝在把手伸给老师之前,好像十分用力地攥了攥自己的裙角。
就因为这一瞬间的闪现,她走出几步之后,回过了头。
几乎与此同时,宁宝“哇”地一声哭得惊天动地:“呜呜呜呜我不要!我不要读幼儿园!我要妈妈,我要爸爸——”
本来高高兴兴的宴崽被她哭懵了,笑容凝固在脸上,当即手足无措起来。
“爸爸妈妈走了就不要宁宝了,以后再也不会来接宁宝了呜呜呜——”
“宁宝只有哥哥了——”
宴崽听着前面那几句,还想把从爸爸那里听来的话复述给宁宝听,诸如“不会不要宁宝哒”、“下班就来接我们啦”……但一听到“只有哥哥”这一句,他忽的嘴角往下一撇,“哇”地一声,眼里滚落出豆大的泪珠来。
他挣开美女老师的手,跑过去抱住妹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自己哭得冒鼻涕泡:“呜呜呜宁宁,粑粑麻麻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宁宝哭的稀里哗啦,一边抹眼泪一边用力点头。
“没、没关系,”宴崽哭得直打嗝,话说得也含混不清,“哥哥照顾你,泥泥(宁宁)呜呜呜……”
宴崽就这么拍着宁宝的背,两个小小的身影抱在一起,隔着瓢泼的大雨望着付千姿和纪寒程,凹出了一个相依为命的造型。
付千姿:“……”
她觉得又好笑又心酸,更多的是揪心之外,细细品来又很欣慰的心情。
鼻子几乎是瞬时就微微泛起了酸感。
“你快点去哄哄他们,”付千姿自己不敢上前,怕在这么多人面前流眼泪丢脸,就催促纪寒程,“不然我也要哭了。”
纪寒程摸了摸她的头发,大概是先哄了一下老婆,然后才撑着伞往回走。
付千姿虽然嘴上说自己不去,其实还是很诚实地跟他一起迈开了脚步,只不过没走得离两个宝宝太近。
他哄人的过程十分简单,甚至说不上哄,他迈开长腿跨上台阶的时候,仿佛就给两个孩子吃了颗定心丸。哭声止住之后,就是家长、老师的双方配合表演了。
“爸爸妈妈下班就过来接你们,这是说好的事,不会变卦。”两个宝宝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之后,纪寒程摸着宴崽的脑袋,又看着宁宝,淡淡问,“宴崽和宁宝之前怎么答应妈妈的?”
宴崽的表情一时有点空茫——他每天花式撒娇答应过的事情多了,一时半会还不能对号入座。
一向乖巧的宁宝还带着点儿哭腔,一字一顿地说:“要、乖乖上幼儿园。”
纪寒程“嗯”了声:“能不能做到?”
两个宝宝陆续点头。
他淡笑了下,站起身来,又侧头看向付千姿的方向:“妈妈担心你们,过去亲亲她,然后和老师去教室。”
——
“我发现宴崽跟宁宝还算好的诶,刚才有几个小朋友哭的稀里哗啦躺在地上打滚呢,老师扯都扯不走。”付千姿窝在汽车后座,靠在纪寒程的怀里,“你读幼儿园的时候有没有哭过啊?”
纪寒程想了下:“没有。”
付千姿“哼”了声,戳戳他的喉结:“幼儿园的事你怎么记得,你肯定是哭了,然后没有承认。”
纪寒程不置可否,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记得很多,包括你的。”
一般来说,纪寒程记得的、跟她有关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付千姿很机智地不接他的话茬,可架不住狗男人太坏,还是凑近她耳边低低地说:
“比如,你现在是不是要解释一下隔壁班那个小男孩?”
第51章
有那么一瞬间,付千姿都没想起来纪寒程说的“隔壁班的小男孩”到底是谁。
这倒不是因为她记性不好,而是那会儿她跟纪寒程压根不熟,她都忘了纪寒程幼儿园时是个什么模样,纪寒程居然会记得她和隔壁班的小男孩……
这就让人很琢磨不透了。
付千姿想了两秒,也不知脑回路是怎么绕的,最后得出了一个十分臭不要脸的结论。她弯了弯眼睛:“纪寒程,原来你从幼儿园就暗恋我呀!”
纪寒程挑了挑眉:“从哪里看出来?”
“不然你怎么把小情敌记得这么清楚,”付千姿还有理有据,凑到他面前仔细端详着,“那时候你才五岁哎,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怎么会记得住。”
一贯以来记性都很好的纪寒程不置可否,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扶手上敲了下:“那也未必。”
付千姿:“?”
你再杠一个试试?
“我还记得有一个小女孩,无论老师怎么劝都不肯去小操场。因为她觉得,”纪寒程轻顿了下,语调闲适,“公主是不用上体育课的。”
付千姿:“……”
她听了前面那句,已经在心里构建出了一个白晃晃的拷问室,准备把纪寒程关进去好好地审一审,非要知道这狗男人幼儿园时还偷偷关注过哪个女孩子不可。
但忽然间,她回过神来——“公主是不用上体育课的”这句台词似乎非常经典,好像就是李珺华经常用来调侃她的那句。
付千姿张了张嘴巴,对上纪寒程似笑非笑的目光,当即有点恼羞成怒,转过身去:“纪寒程,你太烦了!”
纪寒程这个狗男人大概并没有认识道自己的招人嫌,还轻笑了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付千姿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却被反扣住手腕。
挣脱不开,她只好一脑门官司地闭目养神。
但是经历了刚才那一出,付千姿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个臭屁又趾高气昂的小女孩。
她环着手臂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面,小眼睛睥睨着下边的一众老师同学,挑着眉翘着嘴,淋漓尽致地来了一场“公主病的现场表演”。
付千姿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很不满意:“纪寒程,你怎么记人的黑历史记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