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爸爸实在过于高大。
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为了看到大爸爸的眼睛,他一直仰脖子,结果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薄听渊道:“一鸣,明天我们去骑马,今晚好好睡一觉。”
“可是……”薄一鸣正想说,挨着小爸爸的话,他也会睡得非常踏实啊。他机灵地眨眨眼,“大爸爸,你今天又有事情跟小爸爸说吗?”
薄听渊看着三分像温辞书的聪慧面孔:“嗯。”
“好吧好吧。”薄一鸣笑嘻嘻地蹦上楼梯,“我刚好去准备我的骑马装。”
他扶着栏杆,转头对大爸爸道,“是新作的一套哦,大爸爸一定没见过。”
薄听渊颔首:“好,明天我看看。”
等薄一鸣回房间,徐叔也端着两份鲜切的水果出来。“小少爷呢?”他顿了顿,“那我送去吧。”
薄听渊单手接过精致的白色圆托盘,端起一碟递给徐叔:“徐叔,你送去一鸣房间。”
“好。”徐叔捧着水果碟,看大少爷闲庭信步地走向电梯。
他疑惑的想,最近除了和先生一起外,大少爷单独用电梯的频率是直线上升啊。
-
浴室。
温辞书后颈枕在柔软的毛巾上,整个人躺靠在乳白色的椭圆形按摩浴缸里,后背腿下都是按摩水流。
他望着大落地窗外的夜景,正舒服得飘飘忽忽。
“笃笃。”
“进来。”温辞书以为是小猴子,头也没回地往浴缸外伸出手掌,用可爱幼稚的语气道,“亲爱的独角兽小朋友,终于摘到好吃的水果回家啦~”
薄听渊踏进来,扑面的是潮热与芬芳的香气。
他望向浴缸里的人。
一汪蓝紫色如宇宙银河般的浴水,在荡漾波动的水光里,像是藏了一尾极其动人的雪色美人鱼。
秀气的肩颈线条,仿佛由欧洲中世纪擅圣母生子雕刻的大师们精心雕琢,细腻而柔美。
随着温辞书抬手的动作,蓝紫的水珠从透红的指尖上滴落,在奶白的肌肤上留下蜿蜒模糊的痕迹。
温辞书没听见小猴子活泼的动静,猛的一扭头,就对上不远处站定的男人。
他的瞳孔一缩,手自然地搭在浴缸边,用力按住,下意识地往水里沉了沉。
“一鸣呢?”
“回房间了。”薄听渊一步一步走过去,将托盘放在白色大理石台面上,随后微抬下巴,抬手解开黑色衬衣的第一颗扣子。
温辞书抬眼悄悄看他的背影,等他端着水果碟子转身时,立刻收回视线。
丹凤眼盯着波动的蓝紫色水面,感谢刚才小猴子给他选的泡澡球,虽然气味过于馥郁。
“额……”温辞书抬起眼帘,在他坐在浴缸边的凳子时,心里想,小猴子刚才干嘛推一把凳子过来呢?!
“对了,我跟徐叔说过,以后让家里给你送晚餐。”
虽然还没泡多久,但温辞书的脸很红,甚至耳廓、手指关节、膝盖等皮肤较薄嫩的地方,都泛着红;其他位置的皮肤则柔软又白嫩如牛奶冻一般。
“谢谢。”
薄听渊用银质的水果茶叉起一小块切瓣的蓝莓,递到他粉嫩的唇边。
温辞书仿佛双臂突然失去了抬起来的勇气,搭在身前,乖乖地启唇咬住果香四溢、酸甜正好的蓝莓。
他一边咀嚼,一边没话找话:“我们谁跟谁,也不需要说谢谢。”
他快速抬头,正与他的幽暗绿眸撞个正着,磕磕绊绊地道,“……你说,对吧?”
“嗯。”薄听渊淡然地继续喂他蓝莓,慢条斯理地问,“泡多久了?”
心脏病人既不宜用过热的水洗澡,也不宜长时间泡澡。
温辞书抿着半个蓝莓,唇齿间满是凉意,含糊道:“没多久。”
他瑟了下肩,“要不你去忙?”
锁骨被牵动,与平直的肩膀形成一个深陷的窝。
“忙完了。”
温辞书:“……”
总感觉他的眼睛能透过蓝紫色的水液,一览无余。
从胸口到腰、再到腿与膝盖,都有些局促地变得僵硬,甚至递过来的超甜蓝莓都变得不那么可口了。
薄听渊:“一鸣跟我说了在剧组拍戏的事情。”
温辞书对着粼粼波光的水面眨眨眼,魂不守舍地问:“是吗?他都说什么了?”
薄听渊顺着他的视线,扫一眼他胸前一片红晕。“泡太深了,坐起来点?”
温辞书垂眸,湿漉漉的睫毛黏在一起,轻声道:“我泡好了。”
此刻他的嗓音特别的软,像是一口软糖,能嚼出甜滋滋的味道来。
“嗯。”薄听渊起身去拿浴袍。
温辞书:???
干涩的唇瓣动了动,他微微转过脸,眼尾瞥着被黑色西装裤包裹的两条长腿重新走回浴缸边。
“不舒服了?”
薄听渊单手拿着浴袍俯身靠近满脸绯红的人。
温辞书摇头,“没。”
他按住浴缸边,慢慢站起身。
哗啦一声中,莹白如玉的美人鱼起身踏出蓝紫流光的海中。
被薄听渊的手掌扶住时,温辞书感觉自己可能真得泡太久,头晕目眩,浑身滚烫。
这水不是泡澡,是把人煮开是吧?!
“看着我。”
“嗯?”温辞书忽然听见这句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还是本能的抬眸,找到他的视线。
顷刻间,温辞书像是被俘获。
在沉默中,彼此凝望。
薄听渊打开浴袍裹在他圆润的肩头,神色与语气都极为自然从容地道:
温辞书在他的眼神注视下,差点没站稳,手掌撑在他的腰侧,倒像是主动抱住他一般。
薄听渊拢住衣襟后,拿起腰带在他腰侧快速打了个结,随后弯腰抱起浑身发烫的人。
温辞书下巴靠在他肩窝处,几乎在他怀里缩成一团,轻声嗫嚅:“还要换睡衣。”
薄听渊蹭了一下他柔软的侧脸:“我们去衣帽间。”
两人经由浴室的门进入衣帽间。
温辞书就这样被他有力的臂膀托抱住,感觉到他腾出一只手去拿睡衣。
他害怕掉下去,两条白皙柔嫩的长腿本能地紧紧地夹住他的腰。
薄听渊取一件桑蚕丝的睡袍,随后将怀里人抱上沙发。
刚才进来时,没开灯。
衣帽间是常年开着橙黄的地灯。
温辞书在这暖黄的暗光里,脱掉浴袍。
薄听渊将睡袍披上去,抚开后颈垂落的几缕湿发。
温辞书去拿腰带时,却被他先一步捏住快速系好,随后被他揽进怀中。
宽大有力的手掌在温辞书的后背温柔地揉抚,像是在安抚他。
他感觉到掌心停留在自己心脏对应的左侧后背。
温辞书不禁想起上次念诗时,心跳得太快,薄听渊似乎也做过同样的动作。
所以……他这其实是在判断自己的心跳是否过度?
第38章
次日上午。
钟姨特意让厨房的人将早餐布置在风景最迷人的小花厅。
胡桃木小圆桌上铺了纹路繁复的白色餐桌布,在原先两把椅子基础上增设一把。
钟姨推着椅子放好,将已经摆好的餐垫再整理一番,想象着一家三口沐浴着阳光,欣赏着花园美景用餐,真是再亲亲热热不过。
徐叔忙完别的事情,见阿姨还没布置餐厅,一询问才得知钟姨另有安排。
他走进花厅,瞧见这幅场景,心里一咯噔。
职业生涯再度惨遭暴击。
等一家三口下楼,得知早餐今天布置在花厅时,薄一鸣连蹦带跳地先行过去,喜不自胜地说:“哇,好棒啊~”
温辞书也觉得不错,正好坐在窗边,透过斑斓的玻璃花望出去,实在是很不错的早餐时光。
三人坐下后,也是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拥挤,也不会过于疏离。
薄一鸣和两个爸爸慢悠悠地享受早餐时,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
温辞书昨晚睡得很踏实,气色比之前更好,血色足。
他见小猴子坐吃东西也分神,提醒道:“一鸣?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
“没有哦~”
薄一鸣心中喜滋滋的想,他只是在确认这快乐的亲子时光确然发生中而已。
薄听渊喝一口咖啡:“等节目结束后的周末,我去公司的时间往后推,我们都一起吃早饭。”
“真的吗?”
薄一鸣亮闪闪的眼睛不确定地眨眨,又看向小爸爸。
他之前跟大爸爸倒是经常吃早饭,小爸爸则总在房间里用餐。
温辞书放下温热的牛乳杯,淡笑:“大爸爸干嘛骗你?”
他昨晚上睡觉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有几缕侧边的头发被压得卷曲。
此时,发丝正落在他腮边,形成弯月似的弧度,稍稍模糊了下颚线,婉约俊美。
温辞书正看着儿子说话呢,搭在桌边的手就被握住了窄窄的手腕。
薄听渊极其自然地拉着他的手,到桌下去,长指略移牵住他的手掌。
温辞书瞥他一眼,见他另一只手端着咖啡杯。
在淡淡的阳光中,薄听渊的神色是罕见的散漫随意,总是讳莫如深的幽暗绿眸,此刻也是泛着一层奇妙的金色光辉,连同冰冷的镜片都染上了温度。
往日极具攻击性的气质更是荡然无存,仿佛是极度放松休憩中的猛兽,在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刻。
薄一鸣没有错过这个小动作,忍不住笑着发出一声“嘻~”,随后故意扭头去看落地窗外的花园风景,“你们可爱的小儿子可什么都没有看到哦~”
温辞书右手拿起银质的小夹子,夹一块桂花糯米糕放在他的碟子里:“好啦,快吃东西。”
“我也要一块。”
当温辞书听见薄听渊低沉的嗓音,差点以为幻听。
他也给夹一块过去:“那快吃吧。”视线快速扫过他的眼眸,长长的眼睫一折,又看向薄一鸣。
这眼神,像是一只蜻蜓轻巧而飞快地掠过薄听渊平静的心湖,睫毛挥动的翅膀,掀起涟漪。
温辞书右手托腮,看着儿子吃东西:“最好你们都吃饱,一会儿火锅我一个人吃。”
薄一鸣嘴里咬着黏糊糊、甜滋滋的糯米糕,哼哼两声表示抗议。
-
马术俱乐部。
今天马场不接待外客,整个场区都只有内部工作人员和马术教练。
经理上前迎接三人,工作人员从薄家保镖手里接过马术服装袋,先送进换衣间。
薄一鸣迫不及待地跑去换上新定制的马术服。
温辞书坐进窗边的沙发椅上,见薄听渊也坐下,“你不去换?”
薄听渊握住他的手搭在腿上:“等一鸣过来陪你我再去。”
经理送来饮用水,本想同薄总与温先生寒暄两句,但一眼扫到夫夫俩牵住的手掌,又被温先生无名指的戒指闪了眼睛,便自动消失。
他在远处挥手示意其他工作人员,让他们别在夫夫俩视线范围内乱晃悠。
温辞书是心脏不太好,又不是神经粗大,自然敏锐地察觉出周围安静得出奇,目之所及,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的手指尖搔了搔薄听渊的手背,轻声嘀咕:“你看你,这么凶,人都被你吓跑了。”
薄听渊不语,只握紧他的手恨不得要贴到心口去。
温辞书瞥一眼沉默的人,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小猴子生龙活虎地蹦过来。
他连忙面露惊喜:“这一套,好像比之前的更帅气啊。一鸣,你转个圈看看。”
量身定做的白色衬衣、黑色马甲搭配半胶马裤,剪裁挺括利落,展现出小少年更加英俊飒爽的一面。
薄一鸣看到小爸爸眼里的惊喜之意,还得到比期待的更多的夸赞,乐滋滋地转圈圈。
“徐爷爷还想让我先试试呢,我说我要穿给两个爸爸先看,嘿嘿。”
“大爸爸?你怎么没去换衣服啊?”
薄听渊微微抬眸,看着已经一米五的小儿子,“现在去换。你不要到处跑,陪着你小爸爸。”
“哦!”
原来是陪小爸爸,薄一鸣瞬间理解并且立刻原谅。
温辞书心道,这马场不是自家的吗?
他还能被人绑架不成?
上次他还陪小猴子来拍节目的先导片,在这大厅坐了一会儿呢。
薄一鸣见大爸爸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飞速地绕到小爸爸这边。
他本来要坐大爸爸坐过的沙发,但转念一想,屁股就挤进小爸爸的沙发椅。
虽然是单人沙发,但的确宽大舒适。
温辞书挪了挪,眯起丹凤眼打趣:“宝贝,你是早晨吃了糯米糕,变得黏黏糊糊的。”
薄一鸣拱着小爸爸:“明明是大爸爸才是糯米糕。”
“是么?”温辞书轻声地反问,想到小猴子这么形容严肃的薄听渊,脸上忍不住浮现浅淡的笑意。
没多久,薄听渊穿着一身干练专业的黑色马术服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