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长岁颤声道:“要是不算什么,你现在怎么会躺在这里?”
楚鹤川又噎住了。
原本是不算什么的。
但是祝长岁蛊毒复发,寻常的血无用,他只能用自己的心头血救她。
体魄再强健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他还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我幼时,也喝过这种药......”祝长岁看着他,眸子里水光破碎,“那时候,你才几岁?”
“反正比你大一些。”楚鹤川还想与她玩笑两句,看她的神色满是愧疚,也严肃起来,叹了一口气,“祝长岁,我是自愿的。”
“你知道老师的人品贵重,要不是我主动,他怎么会逼迫一个孩子呢?”
祝长岁吸吸鼻子,没有说话。
良久,她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哪有什么为什么,想罢了。”楚鹤川扯着唇角笑了一下。
他不常笑,笑起来便宛如冰雪消融,格外好看。
在他惊愕的目光下,祝长岁抱住了他。
祝长岁抱得那么紧,似乎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了。
她想起不久前,药香袅袅的鹤春堂里,白衣大夫神色冷淡,对支着下巴随手翻阅医书的她说:“你要是蛊毒复发,神仙都不会来救你。。”
他没有说的是。
神仙都不会来救,他会。
从祝长岁年幼时到现在,他一向如此,没有片刻犹豫。
第二十八章
祝长岁好些了后,便回了祝府。
她提着裙摆,脚步飞快,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短短半月,祝夫人的眉间愁绪云集,鬓间也多了几缕白发,但目光依旧坚毅沉稳。
她接过飞奔而来的女儿,心疼地轻拍她的背:“长岁,你受苦了。”
祝长岁眼睛发酸,紧紧抱着祝夫人:“没受什么苦。你们没事就好,你们没事就好......”
“都多大了,还缠着你娘。”旁边的祝大人无奈地摇着头,但当祝长岁抱住他的时候,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摸着女儿的长发,问:“听说你的蛊毒又复发了?”
“是。但是楚鹤川救了我......”说起这个,祝长岁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我能活到现在,一直是楚鹤川在用自己的血入药,对吗?”
祝大人身形一僵,随即叹了一口气:“还是被你发现了......鹤川是个好孩子,我们一直很感激他。”
“说起来,当年我们对外宣称要为你招赘,想的就是让他做女婿呢。”祝大人想了想,又道,“出身不错,性情极好,又不喜名利,钻研医术......”
祝长岁愣在原地:“他,他还愿意做赘婿?”
“我问过,他愿意啊。”祝大人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颇为遗憾,“可惜了,你之后喜欢上了谢旭白那个混账东西......”
“要不然,你与鹤川,说不定还是一段良缘呢。”
祝长岁缓缓张大了嘴,呆若木鸡。
她的心神有些恍惚,和父母待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的闺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竟没发现里头有人。
“长岁......”
谢旭白冲上来抱住她,她才反应过来。
祝长岁的神色微冷:“放开我。你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非要如此吗?”谢旭白近乎恳求地看着她,“你忘了,当年,就在这里,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祝长岁的回忆被拉到了并不算久远的过往。
谢旭白跟祝大人坦言要娶祝长岁的时候,祝大人可谓极力反对。
毕竟是镇南侯,内宅深深,要是女儿受了委屈,他可不一定能帮忙。
为了拆散这对鸳鸯,祝大人干脆三令五申,不允许他们两人见面。
办法总比困难多,也不知道谢旭白是怎么办到的,硬生生溜进了祝府,趴在祝长岁窗边轻声叫她。
那时候的谢旭白狼狈极了,衣衫破了几处,脸颊上染着污渍,祝长岁都怀疑他是从狗洞钻进来的。
见他没有半分侯爷的风度,祝长岁忍不住掩面笑起来。
“你还笑?”谢旭白摘下发间的杂草,语气颇有几分委屈,“我是为了谁?”
“你说,要是祝大人非要棒打鸳鸯......你就同我一起跑吧。我不做镇南侯,你也不做祝府的千金,如何?”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褪去平日的冷静沉稳,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祝长岁心道,只要谢旭白真心,祝大人绝不会反对到底。
说什么抛下身份私奔,实在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