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鹤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拿出的伤药,抿了抿唇,眼神依旧冷厉,但闪过了一丝无奈,“那不是我的。”
祝长岁冷哼一声:“崔家人都很宝贝自己的小命,伤药是特制的,连瓷瓶都很独特。你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那你哪来的?”
“我先前不是受伤了吗。”楚鹤川指了指自己的伤口,“那瓷瓶是追杀我的人落下的。我知道那是上好的伤药,自然便拿起来用了。”
祝长岁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住了:“崔家人追杀你做什么?”
楚鹤川陷入了沉默,就在祝长岁以为他是在抵赖胡言的时候,他突然动了。
分明还伤得厉害,动作却极为迅疾,手腕翻转就抢下了祝长岁的发簪。
这样的身手,绝非一个普通的大夫!
祝长岁神色一变。
难道她真的错信了“鹤春堂”三字?
她还没张口,颈间便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陷入黑暗前,她似乎看到楚鹤川拧着眉头低语:“果然和老师说得一样倔强难骗,还是晕过去比较好......”
再次醒来的时候,又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
祝长岁猛然坐起来,只觉得头一阵发晕。
她稳定了心神,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所见却让她愣了愣。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流光木,恰逢花开,满树流光。
一旁的屋子低调简朴,牌匾上却龙飞凤舞地写了名动五州的名字:鹤春堂。
她本想在金陵道稍作休息,没想到楚鹤川一路将她带到了南州!
还来了鹤春堂?
她父亲和鹤春堂堂主交情不浅,才会让她来此养病,楚鹤川到底为何要把自己打晕了带过来......
“头还疼吗?”胡思乱想间,清冽的声音灌入耳中。
祝长岁茫然地抬头,看见楚鹤川站在马车旁看着她。
流光树上的花落下,落在他的花瓣上,他冷漠又倨傲的气质似乎散去了一些,多了些平和。
祝长岁喃喃自语:“你究竟是什么人......”
鹤春堂里走出了几个小童子。
一见到楚鹤川,他们纷纷弯腰,嫩生嫩气地说:“拜见堂主。”
祝长岁:“啊?!”
第十五章
祝长岁在鹤春堂住下。
她追问了楚鹤川许久,才搞清楚他的身份。
楚家年纪最小的郎君,曾经在祝大人门下读过书,叫祝大人一声老师。
但平生不爱官场,醉心医术,瞒着家里跑来了南州,拜在老堂主门下。
老堂主过世后,他自然便成了堂主。
至于他为什么会被崔氏追杀,和崔家有何纠葛——不论祝长岁怎么问,他都闭口不言。
祝长岁问得太紧,他就面不改色地往药里加黄连,直到她不甘心地闭上嘴。
这么过了几日后,第一声春雷落下,漫长的冬日终于结束。
祝长岁再一次叩响楚鹤川的门,见他久久不出来,干脆推门进去。
他的屋子也和他这个人一样显得很冷硬,没什么装饰,只有淡淡的药香还显出几分柔和。
楚鹤川坐在书案前,就着烛火读信,眉头死死地皱在一起。
见到祝长岁,他脸上出现了慌乱,想要将信放入烛火中。
祝长岁察觉不对,跨步上前:“这是什么?!”
“没什么——”楚鹤川一时没拦住,竟让她伸手去火中抢了书信的碎屑。
烛火燎过白皙的肌肤,她的掌心顿时一片通红。
祝长岁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发什么疯!”楚鹤川怒斥,转身去找自己的药箱,“我都说了没什么!”
祝长岁却显得格外固执,趁机翻看着那书信。
烧得只剩下几行字,却恰好能让她拼凑出事情的原貌。
她的神情僵硬,心一寸寸地冷下去。
楚鹤川拎着药箱回来,也知道她都看到了,一边拉着她的手为她上药,一边道:“老师和师母没事,只是......”
“只是被押入狱中,等候发落而已。”
祝长岁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