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凛然——”迎念哀嚎,“你别杀我!别打了,哎呀!别打——”
她急得眉毛皱成一团,鼠标甩得飞快,左手在技能施放键上来回摁,最后无法,干脆扔开鼠标,冲喻凛然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
左手被抱住,喻凛然没办法使用技能。
“……”他垂眸,看挂在自己身上哭丧着脸的女朋友,“你这样,我们俩干站着谁都不死,这个游戏要打到明天早上。”
“我不管,我不想死!”
“……”
她不仅没有风度地耍赖,还厚颜无耻地提出非分要求:“你让我一只手!”
喻凛然挑眉:“左手右手?”
“左手!啊不对,你右手可以走位,我还是打不到你……右手!算了还是左手……哎呀要不然两只手都——”她抬眼觎向他。
喻凛然似笑非笑:“我干脆站着不动让你杀?”
“其实也可以……”
指头在她脑门上一戳,他满是无奈:“你长点出息行不行。”
迎念更加用力地抱紧他的手臂,“我不……”
“坐好了,快点。”
“不。你不让我我不起来。”
“没好处的事我不干。”喻凛然拒绝。
迎念眼睛一转,突地直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求你了!”
“……”板着脸的喻凛然直视电脑,仍旧不看她,“别来这套,没用。”
迎念气得就着衣服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松开他,想抢在他反应过来前争分夺秒将他操作的英雄击杀,不想手刚碰上鼠标,屏幕就灰了,几个大字显示她操作的英雄死亡。
“喻凛然——”
迎念往喻凛然身上扑,后者嘴角噙着淡笑,任她在怀里撒泼。
“哥,迎……”
易慎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才踏进来,一看人家两人腻腻歪歪,尴尬地愣在原地。
喻凛然瞥他一眼,没多言,抓住迎念的手,稍稍低声,“好了,该走了。”
下一秒,笑着在迎念气红的脸上啵地亲了一口。
易慎看得目瞪口呆。
……
SF和V1T的决赛之战,可以说,全世界所有职业队伍的选手大概都在屏幕前观看。他们代表了这个赛季的最高水准,V1T要一雪夏季赛的前耻,SF要建立新的豪门,两支队伍势必都要全力以赴。
很久以后迎念还能回想起看这一场比赛的心情。
这是喻凛然职业生涯中的重要节点。
在赛点决胜局,SF五人将V1T基地水晶的最后一丝血点完的那一刹,迎念在观众席捂着脸哭了出来。
三年前她看SF的第一场比赛,那时他们的观众席甚至坐不满,对手观众席口号喊得响亮,他们显得那么的寒碜。
她为SF喊哑过嗓子,为他们挥舞过应援棒,举过应援手幅和灯牌。她曾为他们的每一场胜利喜悦,为他们的失利难过。
见过大雨中被丢弃的SF灯牌,听过满场喊响这支队伍的声音。
她和其他粉丝一样,陪他们从低谷走过来,走出一条属于他们的路。
“一往无前”四个字,响彻在整个会馆之中,金色的彩条雨纷纷扬扬,他们在台上捧起所有职业选手梦寐以求的奖杯。
荣光的时刻就在眼前。
无惧谩骂诋毁,一切争议,行至今日。
这一晚,他们的名字是冠军。
在欢呼声中,迎念俯身趴在自己膝头,哭得情难自抑。
……
薄灿在这个赛季表现一直很出色,在决赛之前,全明星投票就占据了极大的票数百分百。到结果出来,他和V1T的打野选手一起,作为本赛区的代表选手参加全明星活动。
世界赛结束,职业选手们迎来休憩时间。SF基地少了薄灿,热闹程度不但没有衰减,反而因为薄灿不在,给队友们增加了很多恶搞的机会。
易慎是头一个“作恶”的人,趁易慎不在,穿着他的外套大摇大摆在镜头前直播打游戏。弹幕里粉丝们认出他的外套是薄灿的私服,他还振振有词:“谁让他惹我!我昨天让薄灿给我带点特产回来,那个王八羔子无理地拒绝了我!我要让他的衣服沾满我的味道,看他回来疯不疯!”
恶狠狠的“报复”之言,却让一堆“薄易”CP粉大喊吃糖,别提有多开心。
成润和林山却也时不时拿薄灿玩梗,粉丝们又好笑又心疼:“只是去参加了一回全明星,回来整个世界都变了,心疼灿灿!估计灿灿回基地真的会疯掉……”
SF队员之间的有爱互动,粉丝们怎么看都看不够,但更有看头更刺激的,是喻凛然兑现诺言的那场直播。
喻凛然从来没有开过直播,SF考虑到他的脾气,给了他特别优待,和直播平台签约时只签了四个队员,直播协议里,需要完成直播时长的只有四位,不包括喻凛然在内。
这次他用的是林山却的直播间,提前一天发布消息,到开播时,人多得差点将直播间挤爆。
一开始迎念没有露脸,镜头里只出现喻凛然严肃的脸,她没有出声,全程安静地打游戏,喻凛然话也不多,前两局打得较为“温和”。
老粉都知道迎念技术菜,新粉是头一次见识,尤其还是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她的水平。很快弹幕就被吐槽淹没了,喻凛然格外“耿直”,不仅不手下留情,solo局打她比打比赛时还凶。
粉丝们都快乐死了。
“队长你下播是不是要跪键盘啊?”
“别躲了,让我们看看藏起来的榴莲在哪。”
“龙王能找到女朋友真的是靠脸。”
“家暴现场,惨不忍睹。”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个死的速度和我有得一拼,嫂子真实!”
……
越到后面迎念越忍不住,她就坐在喻凛然旁边,很努力地在憋着尽量不出声,但实在是憋不住。
又一局solo,喻凛然的大招当头劈下,迎念惨叫:“啊——!!!”
没几秒,就听旁边的成润笑了,“迎念这一叫弹幕可热闹。”
迎念顾不上那么多,满心只有被喻凛然挑起的火气,打着打着忘了在直播,回到平时和喻凛然solo
的状态。
于是,在基地的成润、林山却和易慎同直播间看直播的粉丝们一起见证了这场十分“激情”的对局。
“喻凛然!喻凛然你走位不要这么风骚——啊你给我适可而止——”
“……”
“走开走开走开!不要过来啊你!!”
“……”
“别杀我!喻凛然别杀我!求你了!队长!别杀我啊……啊啊啊别杀我!!”
“……”
迎念看不到弹幕,她不知道,这一晚直播间的粉丝们简直就像过年一样开心:
“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天呐!”
“女朋友叫的这么惨,队长一脸严肃毫不手软,我真是服了这个大直男……”
“看不下去了真的,嫂子求你下播打他一顿吧!太嚣张了!”
“真诚的建议龙王把女朋友看好了,我估计除了这个,龙王怕是再也找不到女朋友了……”
“靠在我肩膀上的不是你吗?给我扎头发的不是你吗?叫我女朋友的不是你吗?Hello??——哈哈哈哈求嫂子的心理阴影面积!”
“喻娶大大,这个男朋友能不要还是不要了吧……”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直播顺利结束,就效果而言,相当相当成功。
第49章
因大学所在地不同,
迎念和江嘉树许久未见,
迎念记着江嘉树私下给迎衡打小报告,
在微信上说过好几次,过年回去要他好看。江嘉树自己心里有数,好久不敢再找迎念。
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迎念着实意外。
没了平时笑闹胡来的不正经,
江嘉树语气沉沉:“外公出院了。”
迎念停顿数秒:“嗯。”
“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
这次带出很多旧疾,我妈跟我说出院当天外公是坐轮椅走的,大舅舅推他……医生的意思是,
以后也要人伺候,
能说话,但是其他的有点呛,走路都不是很方便。”江嘉树说,“我妈和舅舅他们商量过了,
以后请人每天去家里照顾外公,
外婆年纪大了,
让她照顾太受累。”
“知道了。”她应,“你预备回去吗?”
江嘉树说是,
“我妈让我回去看一看,
外公虽然出院了,
但状况还是很不好。家里的小辈隔三差五就被叫去外公面前,
我妈的意思是怕有什么万一,
老人家见一面少一面。”
迎念沉默不语。
他问:“你回去吗?”
“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迎念说。
江嘉树默然,
这种情况,迎照国的身体已然如此,说老爷子的不好不合适,劝迎念想开同样不合适。
刀子割在别人身上,有多痛挨了刀子的人才知道。
他不想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关于这件事,迎念着实不想聊太多,没谈多久两人便挂断电话。
……
喻凛然带着迎念最喜欢的甜品来公寓时,迎念正坐在沙发上出神。见他进门,想起身,动了动又坐回原位。
看出她心情不好,喻凛然放下东西,自觉到她身旁坐下,“怎么了?”
迎念靠着他的手臂想了很久。
“我在考虑我爷爷的事。”
“你爷爷?”
她说:“我想了一下午。”
“嗯,然后呢?”
迎念看向他,“我想……回去一趟。”
喻凛然稍稍有些诧异,“你想回去看他?”
“是也不是。”她说。眼神恍惚飘出去好远,半晌她蓦地回神,抿了抿唇,“有些事情,也该结束了。”
……
迎照国出院后,儿子女儿们就给他请了几个极有经验的保姆,专门来家里负责做饭、搞卫生、处理琐事,照顾两个老人。
迎家子孙都挺孝顺,即使忙,也不忘抽出时间去看望他。小辈孩子更是,周末时轮流去陪迎家老夫妇解闷。
迎念回家这天,恰逢迎老爷子身体有所好转,休养了一阵子,他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颇有几分以往的矍铄精神。
迎家一大家子约好要去老爷子家一块吃饭,迎耀行夫妇摸不透迎念这趟回来的心思,还没问她这回到底去或不去,迎家大哥帮忙传话。
迎照国听说迎念回来了,破天荒的,竟主动开口,让迎念参加家宴。
自从高中时迎念和迎照国在酒店大吵一架,迎念放话再不出席这种场合,再不和迎老爷子同桌吃饭,其后果真说到做到,不论大节小节,乃至春节,她也再没在家宴上露过脸。
这些年,他们谁都不理谁,迎照国生病入院,家里所有人都回去了,只有迎念缺席。迎家上下从前只觉得迎念本事大脾气也大,不想她心性如此坚定,说一就是一,这行为作风,完全不像个半大孩子。
也有说她薄凉对长辈不尊重,但迎照国自己的所作所为摆在那,一摊子烂事儿终究论不清对错。
迎耀行问迎念:“你怎么想?你如果不想去,我就跟爷爷说你身体不舒服,推了。”
夫妻俩还是不想为难孩子。对老人家,他们做的已经足够好,医院、医生都是他们安排,照顾老人的保姆也都是他们精挑细选。
他们有孝心,可也心疼女儿。
迎念想了一会:“我有些话想和爷爷说。”她表情凝重,“有可能会惹他生气。您觉得我该不该去?”
“我没法帮你做决定。”迎耀行说,“有些事得你自己决定。只有一点,要有分寸,凡事不能太过。”他说着叹了一声,“如果有什么事,爸爸帮你兜着。”
只这一句,就教迎念鼻尖发酸。
“好。”她点头,嘴角清浅弧度,包含万语千言。
……
迎家人早就知道迎念大胆,可谁也没想到她会大胆到这种地步。大胆到,对着迎照国说些“大逆不道”的话。
今时不同往日,迎照国是个进过一次医院出来,需要人照顾的老人家,迎家人觉得,哪怕迎念有再大怨气也应该消了。
迎照国已经主动开口让她来参加家宴,她进门以后,迎照国坐在轮椅上,不像往日一般说话严厉,难得给面子地说了一句:“来了。”
迎念应该就坡下驴,毕竟她是小辈,毕竟她是孙女,再怎么也不该记长辈的丑。
他们是这样想的。
但迎念不是。
她进屋,停在离他轮椅有些距离的地方,没有开口叫爷爷,没有认错,没有反省自己这么几年和长辈闹别扭的错处,只是淡淡一句:“来了。”
婶婶当即严厉训斥:“迎念!怎么和爷爷说话的!没大没小!这么久不见你连人也不会叫了?”
迎念不理她,只是看着迎照国,静静端详。
坐在轮椅上显不出从前威势,再怎么板着脸都有一种徒作张狂的感觉。迎照国多少也有些挂不住面子,稍稍沉了脸色。
“站着干什么?还要人请吗?”
但或许是想开了,态度有所不同。他顿了顿,竭力缓和,放软语气道:“你哥哥弟弟都在里面,进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