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谢却山 本章:第74章

    顿了顿,心里还是憋得慌,委婉地吐露:“我有一个朋友……”

    “你何时还有别的朋友了?”宋牧川惊道。

    “就只是认识,”谢却山答得支支吾吾,“他有一个心仪的女子,但那个女子……可能有跟别人的婚约。”

    “可能?”宋牧川觉得这样的描述有点怪异。

    “可能有吧。但我那个朋友还是想与她厮守……这会不会像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宋牧川若有所思地默了半晌,说出的话莫名变得苦涩起来:“那你……的那个朋友,可问过这位女子的意思?”

    “……我那个朋友可能……生性不擅谈情说爱。”

    “所以就是没问过?”

    谢却山越说越沮丧:“他家里的背景还有些复杂,总之……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子的良人。”

    宋牧川笑了笑,垂眸掩饰了眼里的落寞:“这世上相爱的人,最重要的只是两情相悦而已。”

    谢却山沉思良久,总觉似乎抓到了一缕头绪,可仍旧是混混沌沌。聪明了一世的人,真到了坦然面对自己的时候,却像个糊涂蛋。

    正这时,贺平老远便传过来的呼唤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公子……公子!谢六姑娘出事了!”

    谢却山猛地回神,浑身一震。

    第128章

    雁南归

    谢却山和宋牧川赶到街坊的时候,谢穗安跟妇人的厮打已经结束了。

    对面的妇人脸被刮花了,发髻也扯烂了,身上的华服被抓破了,再看看谢穗安,她也鼻青脸肿没好到哪里去。

    说起来,也是新君身边的近卫,大世家养出来的女儿,竟在街头跟一个妇人打了起来。还愣是没用武功欺负人,手脚并用地跟人扯头花扇耳光,一时不知该说她是君子还是小人。

    妇人显然是没占什么便宜,虽然被人拉开了,但仍指着谢穗安的鼻子骂骂咧咧:“我看以后谁家敢娶你这泼妇!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

    “跟你有关系吗?我又不嫁你家来!管好你的破嘴!再让我听到你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谢穗安此时就像个被点燃了的炮仗,谁碰她一下她都得炸。

    跟着的女使连拖带拽地把谢穗安拉走,两人迎面就撞上了谢却山。宋牧川正在后头当好好先生,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哄那群妇人息事宁人。

    谢穗安瞟谢却山一眼,明显气焰一下子就弱了下来,但还是不搭理他,故作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

    “怎么回事?”谢却山小声问女使。

    原来谢穗安和甘棠夫人不欢而散之后,自个跑到街上散心,听到有碎嘴的妇人在那议论谢却山。

    百姓们只当他还是叛徒,岐兵全军覆没了,却听说他还好好地活着,话骂得很难听。

    “……我看那种人啊,就该五马分尸,凌迟处死才解气!”

    结果谢穗安发疯了,拦都拦不住,冲上去就要跟人理论。

    “他是哪种人啊?你见过他吗?你又知道些什么!就在这里胡言乱语,坏人声誉!”

    “我怎么不知道!他不就是臭名远扬的大叛徒吗?出卖了那么多将士,他还有脸活着?你谁啊你,为他说话,不会是他的相好吧?!”

    “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然后说着就吵了起来,几句不合就当街厮打了在一起。

    谢却山人都要听傻了。

    谢小六不搭理他,也没给他好脸色,他以为她也和那些人一样,希望他早点死掉。

    他唯独没想到,她为了他这点微不足道的声誉,居然跟人在街头打起来,笨拙又滑稽。

    宋牧川看谢却山愣在那,推了他一把。

    “还不快去哄小六。”

    谢却山连忙快步跟上谢小六,她虽老早就往前走了,但走得也是慢吞吞的,别扭死了。

    谢却山不知道该说什么,缩着步子跟在她身后。冷不丁伸出手,又气又感动地按了一下她的脑袋。

    谢穗安一下子又炸毛了,气呼呼地转过头,瞪着谢却山。

    “你别以为我原谅你了!我很难哄的!”

    凶巴巴的语气,却拖着闷闷的哭腔。

    “谁要哄你,别自作多情。”谢却山笑。

    ……

    两兄妹回了家,饭厅里的宴已经摆好了。

    谢钧和谢老太太都来了,家里的人好久都没有那么齐过。

    席开八珍,热气腾腾。

    人像是站在雾里,看每个人都是模模糊糊的,只有四面八方的喧嚣纷来沓至。

    “哎哟,我的姑奶奶啊,你是从哪里滚了这一身泥,哪里还有做姑娘家的样子!”

    “姨娘,六丫头肯定出去跟人打架了,你现在也揍不动她,就省省这个费口舌的力气吧。”

    “就是——我要坐红烧肘子这儿,几个月都没好好吃顿大餐,吃斋念佛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小六,不许对佛祖无礼。”

    谢穗安吐吐舌头,溜到南衣身边坐下。

    “谢三,你也坐下呀。

    ”

    “朝恩,来。”谢钧朝谢却山招了招手。

    周遭一下子静下来了,大家都看向还拘谨站着的谢却山。

    谢却山恍惚了起来,今夕是何夕?大雾在弥散,越过人群他看到了南衣的脸庞,她疏离地坐着。

    她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客人,但她用一种热忱的目光看着他。

    那是毫无保留爱一个人的目光,像是一泓清澈而温暖的泉水,润物细无声地包裹着他。

    这道目光给了他巨大的勇气,他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不要再逃了,不要再伪装了,这里就是他的家。

    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温暖的,他只是有瞬间觉得陌生,但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变得无比自然,那些深入骨髓的记忆又被唤醒了,沸腾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过去也许有很多芥蒂,细想起来依然难消,但是在今晚,都可以暂时忘却。

    他缓步地走过去落座。

    桌上又热闹起来,欢声笑语,济济一堂。

    谢钧戒酒多年,今晚也破了戒,连喝几杯。他大概是想对谢却山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拉不下这个脸,到底也是个没服过软的倔脾气。

    谢却山主动端起酒杯:“父亲,我陪您一杯。”

    谢钧惊讶,竟有些诚惶诚恐地同他碰了一下杯。

    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只仰头将杯里的酒饮尽了。

    放下杯子,才看到碗里已经堆满了大家给他夹的菜。

    虽然略显刻意,反倒更像是一种忏悔,但所有人都在尽量用一种不动声色的方式传递。

    “嫂嫂,你怎么哭了?”谢穗安忽然惊呼一声,大家才注意到南衣不知何时把脸埋在碗里,像是在专心吃饭,肩膀却抖得厉害。

    看到谢却山其乐融融地坐在家人之中,被簇拥着的时候,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扑簌往下流。

    没有什么不计前嫌的矫情戏码,也没有涕泗横流的原谅,他们坐在一起,就是家人啊。

    南衣为他过去吃过的苦而心痛,也为他此刻拥有的人间烟火而由衷地开心。

    他终于苦尽甘来了,这是世上最好的事情。

    她知道在饭桌上哭很丢脸,可她怎么都忍不住,以为没人注意到自己,偏偏谢小六一下子就嚷了出来。

    她不得不从碗里抬起头,想强行狡辩自己没哭,但一开口的哭腔就暴露了她的情绪。

    越忍就哭得越厉害,她只好泣不成声地抓着小六的手说道:“我是伤心……你出去打了一架,脸上留疤了可怎么办……那不是毁容了吗……你那么年轻,可不能毁容啊……”

    她索性嚎啕大哭起来。

    谢却山一口水呛住,捂着嘴猛咳起来。

    谢小六愣住了,又感动又愧疚,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没事的,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南衣抽噎着点点头,抹了把眼泪,道:“是我失态了……我回房整理一下,抱歉。”

    说着她就要走,走之前还是把碗里的饭迅速地扒拉了干净,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连看都不敢看谢却山一眼。

    ……

    逃到花园里,南衣在水边用冷水浇了一把脸。望着水面中影影绰绰映出自己的脸庞,她才觉得滑稽极了。

    怎么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呢?

    这些个长辈都在,不会有人看出异样吧?

    她虽然不是谢家妇了,但真要让人知道她与谢却山之间的猫腻,那也怪尴尬的。

    但一想到谢却山,她又忍不住热泪盈眶,喜极而泣。

    他在深渊之中得见天光,她比谁都要高兴。因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诱她参与了他的人生,拉她进了一片泥泞沼泽。他的阴影始终笼罩着她,只有他明亮了,她才能迎来真正的圆满。

    而现在就很好,以后一定会更好。

    南衣总算是平静下来,抹了把脸,想想自己提前离席恐怕也不礼貌,于是又折身前厅走去。

    刚拐过游廊,便被一股力道拉了过去,有个人在黑暗中抱住了她,温度铺天盖地。

    南衣一僵,闻得些微的酒气扑鼻而来,她也要醉了,融化在这个怀抱里。

    “原本想,以后不会再让你为我哭了。可今晚见到你落泪,心里竟还有几分高兴。”他低声在她耳畔道。

    “你这人,怎么还幸灾乐祸上了?”声音闷在他怀里,半是打趣,半是娇嗔。

    他也笑,没回答,就这么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这样就能到天荒地老一般。

    久到南衣都有些紧张了,做贼心虚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谢却山,这里有人往来,别被人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了。”

    南衣吓一跳:“你疯啦?”

    “你不愿意吗?”

    南衣微愣,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愿意什么?这句话似乎有很多含义。

    尽管心里在逃避,但谢却山还是告知了她:“章月回走了。”

    这几个字似乎有千钧重,一下子压得南衣喘不过气气来,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脑中思绪复杂。章月回走了,那他们之间的条件交换呢?他还要她来履行吗?……还是说,他无声地放了手,一切作废,她重获自由。可他分明什么都没说,她怎么能想得如此理所当然?她简直太卑劣了。

    但谢却山没有给她沉默的空间。掌心轻轻抚上她的颌角,目光贪恋地在她脸上留恋。

    “到我这里来,我不会再放手了。”

    借着稀疏的月光,南衣惊讶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他是在留她吗?

    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笃定的话。过去他们每一次靠近,每一次亲密,都是克制之后的无可奈何,是身体的本能,是没有明天的偷欢。

    可他此刻眼中的汹涌,分明有着不加掩饰的殷切欲望,那是关乎于未来的承诺。

    他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活着就是一个天大的恩赐。自私也好,背信弃义也罢,他想做这个小人,他想牢牢握住这些温暖。

    得到过一次这些东西,哪怕只是一瞬,都不想再回到寒冷之中了。

    她几欲落泪,颤抖着扶上他的手,她想穷尽一切触觉去感受当下的真实。哪怕心里汹涌着巨大的茫然,他们这样在一起,该怎么面对谢家,该怎么面对章月回,问题依然在那里都没有解决,可在这个对视的瞬间里,仿佛又迎刃而解。

    “我们不会分开了吧?”她只想去确认一件更虚无的事。

    “不会。”他笃定地回答。

    第129章

    卷土来

    陵安王离城南渡的那一日,沥都府里万人空巷。

    城中被岐人破坏过的地方还未来得及修补,残兵和禹城军激战过的痕迹依然留在断壁残垣中,但当人们踏上这片土地,磅礴的生机盖过了所有的萧条与破败。

    王的卤簿仪仗被人群簇拥着缓慢往前,车驾所到之处,百姓们如浪潮般跪拜。

    而实际上,徐昼并没有在车驾里。

    虽然大危机解除了,但黑鸦堂的细作不知道撤了多少,也许还有流窜的些余逃兵蛰伏着,万事都得多留个心眼。所以宋牧川安排替身在显眼处,几个暗卫护送陵安王和帝姬秘密上船。

    也正因如此,徐昼此刻才得以身处人潮之中。

    今日上街的百姓还是超出了预计,尽管谢穗安和几个暗卫竭力护着徐昼,仍不停有人与他摩肩擦踵,涌动的人群推着他往前走。

    一张张真实而陌生的脸庞在他面前流水般掠过,那些对新希望的呐喊和祈求声声入耳。

    “君上天威,振我大昱!”

    这让徐昼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转头去找谢穗安。

    她的注意力全在周围,锐利的目光扫视每一个路过的行人,保持着高度的警戒。冷不丁地发现了徐昼的异常,她若有所思,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道:“他们也并非在拜你。”

    这大概是一句安慰,让徐昼别紧张,但徐昼一下子却更沮丧了。

    他当然知道,此刻的万众一心并非他的功劳,甚至跟他是徐昼还是徐夜都没什么关系,只是百姓们选择了一个地方寄托希望。

    而这个地方,恰好是他的归路。

    但呐喊的力量依然震撼人心,声浪似乎将徐昼抛向了半空。他望着人群连绵着人群,他忽然开始庆幸,他没有坐在那高高在上的辇架上,那样他反而什么都听不到。

    他阴错阳差地站在了人群里,周遭的人都不认得他。他也是这个王朝的子民,他和所有人一起诚惶诚恐地朝拜那份希望。

    从前他对百姓的想象大多都是空中楼阁,那只是户籍上的名字和数字,代表着赋税和徭役。书里说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他学得很用力,却也只是模模糊糊理解了皮毛。不过此时此刻,他又有了一些新的理解。

    “总有一天,他们回想起今日,不会对我感到失望。”他握紧了拳头,暗暗道。

    谢穗安听到了,但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徐昼,什么都没说。

    “你不相信我吗?”

    谢穗安笑了:“你不用向我证明什么。”

    “但是你要看到,这也很重要。”徐昼无比认真地注视着谢穗安的眼睛。

    这样的目光让谢穗安心里有根弦猛然绷紧了,但她下意识忽略了这背后的含义,插科打诨地笑道。

    “我只负责平安送你到金陵,你可别指望我给你做女官。”

    “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徐昼当真了,追问道。

    谢穗安被问住了。

    半晌后她摆了摆手,打了个哈哈:“哪有时间想这个,等完成任务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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