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紧张地护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又觉得那背影十分可靠。
我收回目光，不，自己早就决定不要依靠任何人。
第十五章
我和橙橙吃完面还逛了一趟集市。等回到剧院，惊讶地发现林乐伊正吭哧吭哧打扫着，见我们来，露出讨好的目光。我当做看不见，没有理会，拉着橙橙去查看灯光设备，检查舞台。我在台上敲敲地板，橙橙过来趴在我的耳边说：“为什么让她不能请帮手呀，那不是会更快吗？”我敲地板的手敲上橙橙的脑门：“笨，不得让她受点苦头嘛。”橙橙恍然大悟，乐着跑开。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等向台下看去，正好对上林乐伊投来的关注目光。她在观众席后排，正擦拭座椅，和我四目对上，眼里满含深切。这一幕让我想起那场演唱会，我好像也是这样坐在后排，向那舞台中心投去炙热目光，向高傲的她捧上滚烫的真心。可惜，全都被她扔在一旁。现在……她也该知道在聚光灯照不到的地方独自心碎，是什么感觉。我捧着剧本，和橙橙一遍遍顺走位，对台词，调调度。自己在台上投入地表演，每每都能察觉到台下灼人的眼神，但我一次也没有看过。忙碌的几天过去，我和橙橙的表演状态已十分完美，台下林乐伊的打扫工作也完成。这几天，夏至节有免费演出看的消息早就在镇上传开，老人小孩们纷纷赶来观看，剧院的座位全部坐满，甚至后排还有不少站着的人。我和橙橙站在戏台上，扮演着各自的角色。一如我从前拍戏时，在镜头里一样。表演进行到高潮，满堂喝彩。故事的尾声，男女主应该感情升温，献上一段甜蜜的亲吻。橙橙向我偏头靠近，台下尖叫声如潮。后排的角落，林乐伊死死盯着这一幕，手攥紧她廉价衣服的下摆。她告诉自己都是做戏，是表演，脑海里却闪过她和程霖在节目里同床共枕，不耐烦地对我说那是节目效果的样子。我在台上感受到那道阴沉目光，和近在咫尺的橙橙的脸颊滚烫，她踮着脚尖，离我的嘴唇还有一小段距离，却让台下观众看起来是亲上了。我笑着捧住橙橙的脸颊，低头吻了上去。台下，林乐伊攥紧衣服的手松开，无力地靠着墙滑落在地上。橙橙和我牵着手鞠躬谢幕，起身接受台下观众的欢呼喝彩。我的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个个滑过，有感到新奇有趣的小孩，高举着手用力鼓掌。有享受这热闹氛围的孤寡老人，一脸慈爱地四处张望。有年轻热恋中的情侣，假装不经意在脸颊落下一吻。我的心被这一幕幕点燃，用表演打动每一个人，这感受仍然让自己无比幸福。演出结束，众人拥簇着我们朝海边去，被欢呼呐喊包裹住的我，并没有注意到角落地上的林乐伊，热闹的人群和挫败狼狈的她擦肩而过。仿佛宣告着至此以后，她都只能当个旁观者。永远错过我的新人生。而我的新人生，一路花开一路似锦，永远热烈永远人声鼎沸。
第十六章
夏至节的习俗是晚上在海边点燃篝火，一边玩乐一边迎接日出。
众人围着篝火坐成一个圈，演出的余韵未过，仍在起哄我和橙橙。
我只是笑而不答，用棍子在沙子上划圈圈。
橙橙慌乱地连连否认，甚至被逼出了一句不标准的当地土话。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只知道听到这句话众人起哄声更甚，有小孩围着我们俩转圈，学着橙橙的腔调说话，没有恶意地嘲笑她。
橙橙红着脸和小孩打闹一番，转头看见我好奇的眼神，对视片刻，又把视线移开。
我看她似乎并不打算解释，也不追问，自顾自望着火发呆了。
橙橙的害羞并没持续很久，没过一会又凑到我的耳边，小声问自己饿不饿。
我觉得有趣，故意偏头凑近她，维持在一个近在咫尺的距离。
“不躲我了？”
橙橙经不起挑逗，连忙站起身。
“我去给你挖螃蟹。”
有小孩跑来闹她，她牵起小孩的手向海边走去，步伐匆匆。
没过一会，身旁有人坐下，我以为是橙橙回来了。
“这么快？挖到了几只？”
转头却看到是林乐伊那张丧气的脸，我的笑僵在脸上。
“这里有人了。”
我恢复冷漠，下逐客令。
“曜野，我就和你说几句话。”林乐伊刚刚也跟着来了，只是她在这里不受欢迎，篝火晚会也没有她的位置。
“曜野？”我觉得好笑，认识十年，第一次听她叫得这么亲密。
“我们什么时候是这么亲近的关系了？”
林乐伊面色一暗。
“那个叫橙橙的可以，我就不可以？江嘉川，别忘了离婚协议我还没签字。”
我冷笑，林乐伊还是林乐伊，从来都没变过。
还是那样的傲慢，固执，永远以自我为中心。
“你和她是不是在一起了？”
林乐伊好像意识到这里是希苏岛，不是京市，又把态度放缓，卑微地问我。
“关你什么事。”我和她多说一个字都嫌费力。
“她不是值得你托付的人，跟我回京市吧。”林乐伊激动起来。
“她不是，你就是了？”我皱眉，纳闷这人怎么如此纠缠不清。
“我会改的，我都会改的。”
林乐伊对我乞求，身后却被结结实实踹了一脚。
是橙橙回来了，满脸不快。
“这是我的位置。”
见林乐伊还是不愿离开，橙橙一把将她拽起来。
提着小桶子坐下，我终于笑了，接过一看，里面满满的螃蟹大虾，甚至还有海星。
“她怎么又来烦你了。”
“还不是因为你不在。”
“我去给你觅食了呀，快看。”橙橙拎起一只海参展示。
“不要，拿远点。”
我们俩头靠头观察桶子里的虾蟹，嘀嘀咕咕笑作一团。
林乐伊看着这一幕心灰意冷，灰溜溜走开了。
大家围着篝火合声歌唱，牵手跳舞，大声笑也放声诉说，对着大海扔出期愿，一起迎接着日出和夏天的到来。
我抵抗不住睡着，再醒来是被橙橙轻轻叫醒，自己靠着橙橙的肩，盖着毛毯。
一睁眼就看见日出余晖缓缓铺满大海，一轮红日自海上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