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吧，那确实没办法。”橙橙装模做样地叹气。

    紧接着又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掏出一束粉色的花，放进杯子里。

    “那我就只能每天都给你带新的咯。”

    我惊喜地端起杯子观察，花瓣底部白色，边缘溢出温柔的粉色。

    “这是什么花？”

    橙橙以往都见我沉稳冷静，第一次看到我露出孩童般的神态，会因为一小束野花而好奇追问。

    “月见草。”橙橙趴在桌沿温柔笑着，认真盯着我闪闪的眼眸。

    “其他花朵都偏爱阳光灿烂，而月见草同月光一起撑起夜晚。”

    我抬头和橙橙那双清亮眼眸对上，突然一阵心悸，想说的话悬在嘴边。

    我欲盖弥彰地将花放下，转身去咖啡机前摆弄，应该背过身她就看不到那泛红的脸颊。

    一阵海风将这暧昧的空气吹散，再整理好心绪四目相对，只有忘记问出口的花语。

    三日后，橙橙扛着摄影机出门，去小镇上采景。

    我在艺术学院上学时也学过一些拍摄技巧，便同她一起出门。

    去到热闹的集市，来来往往的渔民们熟练地处理海鲜，老人小孩们穿梭其中，十分有烟火气，橙橙征得同意后开始拍摄。

    我凑到取景器前观看，在橙橙的镜头下这座小城鲜活又美丽。

    突然，我在攒动的人群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林乐伊，她没有回国？

    我错愕地抬起头，看见不远处林乐伊在鱼摊忙碌，杀鱼，剔骨……

    因为不熟练被鱼摊老板骂，她还是低头一言不发地干活。

    我心中复杂，以往在家中煲鱼汤，林乐伊都十分挑剔，说她讨厌鱼腥味。

    现在竟然在干这些事……

    林乐伊也抬头看见了我，赶忙和老板道歉请假，朝我们这边走来。

    林乐伊看到我和橙橙挨在一起十分亲密的样子，面色不善。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抢先开口，态度强硬。

    林乐伊被我疏远的样子刺痛。

    “曜野……我……”

    还未来得及解释，橙橙就抢先一步挡在我面前，拎着摄像机看我。

    “拍完了，我们回去吧”

    我点头，主动拉着橙橙的手转身离开。

    林乐伊在原地看着我们的背影，想起那时我狼狈地跪在地上，自己和程霖携手离开的情形，突然万分锥心刺骨。

    林乐伊站在满地污垢里，身后传来鱼摊老板叫骂她的声音。

    此一时彼一时，她曾经辜负的真心，换来此刻的万丈高楼倾。

    第十一章

    另一边。我一路朝前走着，心不在焉。脑子里都是林乐伊的脸。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她的事情早就已经结束了，她却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像阴魂不散一样。烦躁的情绪在心里蔓延，我连话都不想说。橙橙见我失魂落魄，拉着她的手一直忘记松开，倒也不挣脱。任我一路拉到了店门口，我低头找钥匙才发现。“不好意思。”我慌乱地松开橙橙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感觉有点不太清醒。橙橙故意逗我，“魂都丢了？那位爱敲门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呢？”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挠了挠头。橙橙看出我的犹豫，伸手把我肩上的一片树叶摘下。“下次想说了再告诉我吧。”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我对橙橙已经放下防备。她安慰地笑笑，“没事啦，曜野哥你不用放在心上。”橙橙想进屋把设备放下，我猝不及防地开口：“是我前妻。”橙橙愣住，又把摄像机抱住，傻望着我。“这么惊讶？”我在海风中笑得释然。“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年轻……”“保养得好嘛，毕竟……我是大明星？”橙橙又愣住了，她在国外长大，对娱乐圈没有丝毫了解，也不知道我是个演员。我扑哧一声被逗笑，觉得橙橙呆呆的样子很可爱。邀约道：“要不要去海边走走？”橙橙还背着器材，和我一起在海边走着，听自己讲林乐伊的事，从我们的相识讲到半年前那个综艺。橙橙听得气急败坏，险些将摄像机扔进海里，说早知这样，应该在那天警察来之前先把她揍一顿。“那被关进警察局的就是你了吧”“是哦……”橙橙又陷入沮丧，好像在思考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狠狠报复林乐伊的办法。我觉得逗橙橙很有意思，又解释说自己早就走出来了。橙橙像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望着我。“那……我以后如果当了导演，能不能找你拍戏呀？”我陷入思考，娱乐圈的肮脏冷漠，自己早就见识过，但扪心自问，我还是爱表演，爱戏剧，我心底的梦想从来都没有熄灭过。我没轻易承诺，只说会考虑，便和橙橙一起回家。到了门口，却看见门上挂着什么东西。打开一看，是林乐伊的一封信，信里言辞恳切，检讨她的过错，求我原谅。随信附赠一个小圆环，我捻起来一看。是用岛上特殊的木料刻的戒指，戒指内侧刻着我的名字。自己曾经求之不得的手工戒指，可如今已没有任何意义。我朝附近张望，看到不远处的树后有一个躲藏起来的身影。那身形我化成灰都认得。真是可笑，曾经那批量生产的结婚戒指被自己珍藏多年，如今耗费心思做的手工戒指，我要不起，也不想要了。我思索片刻，最终这枚戒指和曾经那枚廉价的工艺品的下场一样。连同信一起被我扔进了大海。林乐伊，我曾经的痛苦和绝望，你也该尝尝了。

    第十二章

    林乐伊把我给她的钱拿去租了一个便宜房子，哀求鱼摊老板让她帮忙打工，这才勉强能在这个小岛上生存下来。

    我话说得干脆决绝，但她还抱有希望。

    只要留在我身边，她就有希望……

    那可是我啊，那是曾经围着她转的，被她怎么伤害都不会离开她的我，她不相信曾经爱她到卑微的男人，会对她这么狠心。

    直到那天撞见我和橙橙在海边亲密地散步，她才开始慌了，她害怕我真的忘了她，害怕我心里住进一个比她重要的人。

    她看着那一幕想起五年前，我们也是这样在海岸边散步。

    那时她因为演唱会失败心灰意冷，她看着我安慰她的样子，想着的却是抛弃她的程霖，想着她的前途，于是随意地向我提出了结婚。

    现在才发觉，那低谷期的不离不弃，原来有多么珍贵。

    林乐伊下定决心，她要用尽一切手段来挽回我，不管要付出什么。

    她把打工赚到的钱全部存下，想着给我买礼物，到了集市时环顾四周，才意识到她从来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林乐伊茫然地站在原地，突然看见橙橙在集市里悠然自得，如鱼得水地乱窜。

    “这个饼不要加葱哦，曜野哥不吃的。”

    “这个花瓶要蓝色花纹！和我们的店比较搭哎。”

    “那个编织腰带能不能卖我便宜点啦，和曜野哥的一套衬衫很搭的！”

    市场里的人都认识我和橙橙，对这两个异乡人也是照顾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