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清脆的声音划破长空。
“你也配说这种话吗！陆慎司！”
男人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他愣怔的看向沈漾狰狞的面孔，脸色徒然铁青起来。
“你敢打我？”
沈漾毫不畏惧，她扬起唇角，一步步走近他，“陆慎司，我看过你卑微屈尊的样子，你别忘了，你曾经对一个玩物低过头，那你是什么？你更贱罢了。”
她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根针扎在陆慎司的胸腔之上。
他的爱在她的眼里竟是这样的低贱廉价，甚至成了她炫耀的资本。
“你！”
他脸上的愤怒尚未褪去，女孩温热的唇忽然吻了上来。
男人的脑子轰然一响，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她，可是女孩的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了上来。
她纤细柔软的舌探入了他的喉咙，缠绕着他的舌尖肆意搅弄，勾引着他沉沦，让他渐渐迷失了自己。
他僵硬的承受着女孩的进攻，神色从最初的震惊转变为疑惑，继而染上了薄薄的情欲。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主动，他心跳到快要窒息。
第96章
爱你是我此生未开口的秘密
半晌，女孩缓慢的松开了他，男人眼神迷离，有些不解的开口。
“你？”
沈漾的唇瓣上沾满了晶莹的水珠，她笑了笑，眼眶里蓄着泪花。
“还想要什么？”
女孩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风轻轻扬起她的长发，整个人显得温柔而凄婉。
陆慎司的心像是被烫了一样，他对她生出了怜惜感，也对她此时的样子着了迷。
他喉结上下滚动一圈，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呢喃道：“我想要……”
“是不是只要你玩腻了我，就能放过我了？”
她绝望的话让陆慎司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皱眉看着她，只见女孩的脸上满是嘲讽的神情，他的手立刻撤出来，眼神逐渐恢复了冰冷，“当然。”
“好，记住你说的话。”
女孩笑了出来，清明的眸子染上了绝望与麻木，看起来像是破碎的布娃娃。
陆慎司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他转过身不再看她。
“回家，很多事情我还需要你向我亲口解释清楚。”
他沉声开口，离开了病房，女孩的嘴角挂上嘲讽的弧度，紧跟其后。
待病房里空无一人的时候，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接着有人推门而入。
她摘掉了墨镜和帽子，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五官和一头金黄色的长卷发。
她朝着病床上的女人走近，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弧度。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最爱的外甥女吧，只要是对她重要的人，就都别想有好下场。”
****
华俄边境处。
“真的想好了要退出光明之眼？”
顶层上，阿K怀中抱着泰迪熊坐在床边，淡绿色的眸子冷冷的打量着对面沙发上的人。
“嗯，我想过回普通人的生活，不想再参与那些无止尽的斗争与杀戮了。”
他淡漠的开口，指尖的烟朦胧了男人的神情。
阿K笑了笑，“过回普通人的生活？这也是那个女孩对你的期许吧。”
见对方沉默不语，他神情逐渐冷却下来，“牧野，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能过回普通人的生活吗？”
牧野一口一口的抽着烟，整个屋子很快烟雾缭绕。
他知道，这些年为组织效命，外面有多少人想要他的性命，离开了光明之眼的庇护，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他不在乎，就算不为沈漾，他也早已经厌恶了这样冰冷的生活，就算结局不得善终，那也是他的宿命。
如果此生没有遇到过她，他或许可以继续这样的日子，可偏偏他遇到了。
牧野淡漠的开口：“我早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没什么好在乎的。”
阿K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光明之眼存在的本质就是给向我们这样的人一个重生的栖息地，杀戮与斗争从来都不是它的初衷，它是我所创造的，也是我为你所创造。”
他古怪的笑着接着说道：“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可怜虫罢了，既然早已身处黑暗，又何必执着那些虚伪的爱和情谊，下水道里只有抱团的老鼠才能生存下去，谈论爱只会让它们饿死。”
牧野深吸一口气，吐出白色的烟雾，幽幽的看向他。
“所以呢？就这样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他起身一步步的朝床边走去，“或者说，你到底因为什么而活着，你的世界里一无所有，我甚至从没见你真正开心的笑过，就这样苟活，可笑不可笑？”
牧野的眼神变得越加冰冷，还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阿K静静的抬眸凝望着他，温润一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开心过。”
他的话让对方脚步一顿，牧野皱眉看向他，眼中情绪莫名。
阿K缓缓的摘下面具，那副隐藏了近一百多年的面容最终呈现在空气中。
他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那枚银白色面具，嘴角噙笑。
“时间过的真快，还记得当初你拉着我的手怯生生的来到这里，只有我胸口的高度，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长成了这幅大人的样子，真奇妙。”
他抬头看向牧野，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然而对方却后退了两步，眼中满是警惕。
阿K眼角的笑意不减，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让你感到厌恶了吗？你刚来这里的时候明明满眼都是对我的依赖和崇拜，你变了。”
牧野淡漠开口，“不是我变了，而是我看清了你的本质。”
“呵。”
阿K嗤笑，“本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经不起细看的，看清了谁不是半人半鬼？”
下一秒，他将手中的银色面具用力的掰断，顺手从顶楼窗台扔了下去。
“戴久了面具，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也无法寻回真实的自己，或许、你真的是对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玻璃制的安瓶，里面储存着一毫升左右的血液。
他将这枚安瓶塞到牧野的手中，垂眸说道：“要不要离开这里，由你决定。”
牧野怔怔的看着他，他清晰的从他的眼底捕捉出一抹失落和悲伤，竟他从来不曾有过的情绪。
身后的大门缓缓打开，几片飘零的雪花不知从哪里落了进来。
牧野抿了抿唇，半响，他抬脚朝着大门外走去。
“牧野。”
阿K忽然出声让对方暂停了脚步。
牧野缓缓回头看向他，对方背对着他，目视前方轻声开口。
“这些年我一直都将你视作家人，视作我最亲密的人。”
听着他平静无波的声音，牧野眼波深邃的盯着他。
这扇大门，这个背影，亦如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景象一样，只不过当初是进来，现在是离开。
“谢谢你，阿K，保重。”
说完这句话，他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走进来，对着面前的人恭谨的说道：“K先生，真的就这样放他离开了？牧野可是掌握着组织内部所有重要的信息，我怕……”
“闭嘴。”
他冷冷开口让对方立刻惶恐的噤声。
阿K转过头深邃的眼眸注视着他，片刻，他开口，“从此刻开始，光明之眼解散。”
“什么？！”
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阿K就已经率先离开了这里。
他独自一人来到边境的海悬上，迎着凛冽的寒风，眺望远方。
天地辽阔，碧海蓝天。
他的嘴角噙着浅笑，似乎在欣赏这幅美丽壮观的画卷，良久，他突然拿起一只针剂扎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直到药水全部推入，他的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老去。
“牧野，保重。“
下一秒，他纵身跃入大海。
爱你是我此生未开口的秘密，而你将在我的遗书中得知。
第97章
报仇
庄园内。
陆慎司正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抽烟，烟雾袅绕间，他的脸色有些沉郁。
“陆万安死了？”他问道，
身后的周成一脸的凝重的开口，“监控被人蓄意破坏了，没有看到是谁做的。”
“你觉得是谁做的？”陆慎司反问。
周成抽了抽鼻子，“总裁，斐济那边传来消息，妮薇小姐逃回国了……”
陆慎司轻声笑出来：“啧，真是疯了。”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睛里透着寒光，语气也变得冰冷，“通知人手，全国搜查陆妮薇，将她带到我这里！”
周成颔首刚要离开，陆慎司忽然开口。
“陆万安死亡的事情保密，切记不要让沈漾知道。”
他斜眼看向周成，周成心领神会，朝门口走去。
然而下一秒，门一打开，沈漾就呆呆的站在那里。
“沈小姐？”
周成惊讶的开口，陆慎司身子一僵，回头看向她。
沈漾双眸赤红，脸色阴霾至极，显然已经听到了两个男人的对话。
“姑姑死了？”
她的声线有些颤抖，像是在向他们确定，又像是喃喃低语。
“你都听到了？”陆慎司转过身，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
他走路的时候姿态慵懒，但眼神却十分凌厉。
他来到她身边，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我知道你难过，我会好好查明这件事情的。”
沈漾呆呆的反问，“又是陆妮薇做的？她杀了姑姑。”
“沈漾……”
“放手！别碰我！”
陆慎司还想劝慰几句，可是却被沈漾用力推开。
她抬头，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愤怒，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和她都是罪魁祸首，你们都罪孽深重！”
陆慎司的心骤然一抽，表情瞬间僵住。
沈漾双目通红，泪水涓涓而下，“我没有亲人了，陆慎司，我没有亲人了……”她缓缓跌地。
看见她哭，陆慎司只觉得胸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很痛很酸。
他俯身将她抱紧，“她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一次，我不会再包庇她。”
“惩罚？”
沈漾抬眸看向他，“是什么样的惩罚，是一命抵一命吗？”
陆慎司抿唇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沉默不语。
沈漾忽然笑了出来，“怎么？舍不得她死？那你在这里假惺惺的做什么，滚开！”
她狠狠的咬住陆慎司的胳膊，血腥味在两个人之间弥漫。
陆慎司闷哼一声，却将她箍得更紧了些。
“总裁…”周成有些紧张的看向陆慎司。
“如果这样能让你舒服一些，那你就继续吧。”陆慎司垂眸开口。
沈漾豆大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胳膊上，鲜血混合着眼泪顺着胳膊一路流下，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许久之后，她才松口。
她哭喊着捶打他的胸口，嘶哑的喊道：“我要去找她，我要杀了她！”
陆慎司将下颚抵在女孩的头上，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
他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纠结着什么，良久，他开口。
“如果你能够接受，那么我会把陆妮薇交给你处理，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她该怎么死。”
说完这句话，他缓缓松开她，起身朝屋内走去，留下沈漾瘫坐在原地，愣怔的望着他的背影。
***
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沈漾蹲在地上，望着墓碑上的照片，伸手抚摸着她的眉眼，眼中充斥着麻木与悲伤。
“姑姑，我好想你。”
她掏出那条粉色发带，那是葬礼上蒋欲行转交给她的。
她将头发顺在肩后，拿起发带缓缓的绑在自己的头发上。
不知道是因为天太冷，还是心里太难过，她的手颤抖个不止，怎么也绑不上。
身后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住了她的手。
他握了握她颤抖不停的手，像是想要传递一点温度给她。
随后便从她冰冷的手中抽出发带，帮着绑在她的头发上，系成漂亮的蝴蝶结。
“为什么不打伞？要报仇还不好好珍惜身体。”
感受到头顶笼罩了一部分的阴影，沈漾微愣，抬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