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心惊胆战,他们从前在乡下顶多被徐柳儿家刁难一番,哪里见过这样的真刀真剑?
眼见着几个人被砍死在地上,血浸透了地上的土,陈小九猛地一抓缰绳,往马屁股上踹了一脚,马车没命地跑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他们倒是真的以为直接可以逃走了,可马儿不知道为何忽然间受惊,疯狂地奔了起来,兰娘在车中被撞得东倒西歪,肩膀上本已好了大半的伤口瞬间炸裂,血浸透衣衫,疼得眼泪都要憋不住了。
可更要命的,那后面的人骑马狂奔而来,很快就拦住了他们的车。
陈小九操控不住马车,身体直接甩飞出去,被一个贼人恶狠狠地踩在地上。
可偏生陈小九不是个懂得弯弯绕绕之人,他直接开口就骂:“上有青天下有皇帝,你们是哪里的土匪!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打劫!不怕我们报官么!”
那一伙贼人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踩住陈小九的脸:“报官?你这个窝囊废倒是去报官啊!识相的便把你们的银钱尽数交出来!”
兰娘忍着疼,浑身哆嗦地从车上爬出来掀开帘子口,把钱袋子拿出来:“好汉!您行行好,放了他!这是我们所有的家当,都给您!”
她知道,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很危险,乖乖交出钱财才是最有可能保命。
而兰娘自然也希望,这些人是只想要钱BBZL
财。
可下一秒,那其中一人拔出匕首,笑得很是猖狂:“多少钱?若是给的太少,老子刮花你的脸!”
他盯着兰娘的脸,想到主子的吩咐就兴奋,眼前女子生得的确够美,怪道主子要刮花她的脸!
没等兰娘答话,被人踩在地上的陈小九喊了起来:“草你们祖宗的!你们就是畜生!也只会这样趁火打劫,欺负这样的姑娘!你们要命,来拿老子的!有种跟老子单挑!”
他骂得难听,着实也惹到了那人,兰娘心中发急,喊道:“小九!莫要再说了!”
可陈小九还在骂:“你们便是不怕天理报应!若你们今日真敢对我们下黑手,当心死后下地狱!下油锅!永世不得超生!”
兰娘心里急得不行,可她肩膀也疼,一时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见那手握匕首之人不知道何时猛地拿匕首刺入陈小九的大腿!
“老子下不下地狱,现在还不知道,但你是该下地狱了。”那人狞笑起来。
陈小九瞬间痛得大哭,再也说不出骂人的话。
兰娘膝盖一软跪了下去:“求求你们了!放过我们吧!我们所有的钱都在这里,若是不够我们便写欠条,到了前面的镇子上找亲戚去借!好汉,您发发善心!”
她心中发抖,眼泪咕噜噜地往下掉,这眼泪一掉便把面孔上刻意涂的遮盖容颜的黄泥给洗掉了不少,那其中一个大汉跟看着迷了似的,一步步走上来:“哟,还真是个美人儿……”
那不如他先去旁边树林子里爽一爽,再刮花她的脸!
兰娘瞧见他一脸横肉的样子,心里头打鼓,从未这般绝望过!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后头跟着十数人骑马佩刀,瞧着像是官府的人,那几个贼人立即惊慌起来,什么也顾不得了,转头就跑。
身后嗖嗖几支羽箭飞过,官兵朝着贼人的方向追去,马车也稳稳停下来,而兰娘立即爬向陈小九身边。
陈小九已经流了太多血,疼得眼神都快涣散了,不住地说:“兰娘,我,我是不是,要死了,要死了……”
他怕得眼泪直掉:“可,可是我,还,还没有娶你……”
兰娘忍不住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撕掉自己的衣襟去给他擦血,可看着他大腿上的匕首,那恐怖的样子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这匕首是该拔掉的,但是她不敢啊!
就在这个时候,兰娘一转身,发现方才的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人。
此人穿一身暗青色长袍,身量修长,剑眉星目,面色冷淡看不出什么表情,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兰娘瞬间眼泪掉了,她扑过去求他:“顾亭匀!求求你,求求你!你救救他!不能让小九死!他是来找我的!绝对不能让他有事啊!”
顾亭匀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姑娘,她浑身充满惊慌与惧怕,而右侧肩膀上很明显被血浸透了,应当是她的伤口又裂开了。
心里仿佛被什么扎BBZL
了一下,顾亭匀俯下身子去看她盈满泪水的眼:“你不是说,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很好吗?”
兰娘心中情绪万千,可此时此刻只剩一条路可走。
她泪如涌泉,抓住他衣袖哀求:“匀哥,求你了,救救他好不好?”
顾亭匀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而后吩咐人:“把那辆马车拉回来,带陈小九进城治伤。”
陈小九已经疼得昏死过去,而兰娘坐上了顾亭匀的马车。
他没同她说什么,只是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去掀开她右侧的衣衫。
兰娘有些抗拒,他便停下来,平静说道:“你伤口裂开了,若是不及时处理往后受的苦楚更多。”
想到皮肉裂开的疼,兰娘没再挣扎,而顾亭匀打开她衣裳瞧见那好不容易长好却又绽开的张口,咬了咬牙,面上却依旧是平静的,他拿出来纱布等物细细为她清理污血,而后再上药,包扎,给她裹好衣服。
伤口被处理了一番之后,人的确没那么难受了。
可兰娘方才心中想了太多的事情。
顾亭匀拿出来一只水壶,以及一盒子糕点放到她面前:“吃点东西先垫垫肚子,你这身子不吃东西不行。”
可兰娘忽然就仰头看着他,像是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他看到她用一种非常陌生的眼神来问自己:“顾亭匀,那些人是你找来的?你如今竟然成了这样狠毒的人吗?小九是个好人……”
顾亭匀的手一僵,他把水壶放到旁边,唇角浅浅勾了一下:“他觊觎我的女人,是个好人。我呢?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坏人?”
兰娘心中咯噔一下,而后就听到他又道:“人不是我找的,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会有人对付你们,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天下之下,太多你们无法想象的旋涡。陈小九蠢,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可我要你一世安稳,永远都在我身边。”
他这话,让兰娘莫名地有些陌生,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实在是陌生得厉害。
而她那样陌生又疏远的眼神,叫顾亭匀非常难受。
他捏住她下巴,声音染上冷意:“兰娘,往后莫要再为其他男人落泪,否则我会想杀了他,而非只是见死不救。”
作者有话要说:
17.第
17
章
从郊外又重新回到顾府,已是深夜,才下车便有汪琬云的侍女来了。
那丫鬟低声道:“大人,我们夫人下午时肚子疼,到此时都还没有用晚膳。”
兰娘还坐在车里,顾亭匀直接捂上了她的耳朵,这倒是叫她觉得好笑的很。
他散漫地对着车外道:“彰武。”
彰武立即道:“大人,属下这便去看看。”
汪琬云肚子的确是疼,她分外焦灼,担心母亲帮她安排的人处置不了兰娘与那陈小九。
这二人定然是不能留活口的,不仅要刮花兰娘的脸,还要将他们一并弄死才好。
而母亲派去的人则是他们宰相府多年来私下养着的死士,办事之前服用了毒药,BBZL
事情能办成回去便有解药,办不成则会到时辰毒发身亡。
这一日顾亭匀是有事在身的,势必无法前去营救,更何况那陈小九与兰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竟然就这般走了。
汪琬云不知道内情,惴惴不安地等了很久,才知道母亲的人全部都死了,而顾亭匀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出宫了,而后又快马加鞭地追了过去。
她既憎恨那些死士无能,又恨顾亭匀怎的就这般惦记那个贱人!明明出来个陈小九,顾亭匀便一点都不怀疑兰娘与陈小九么?
另外,汪琬云也害怕顾亭匀别发现了什么。
从前她用差不多的法子搞散过两个她看上的男人与人家的未婚妻,每次都觉得刺激得很,而后觉得无趣了便又把男人扔了,可这次,她是真的喜欢顾亭匀的。
最终,汪琬云没有等来顾亭匀,只等来了彰武。
彰武恭敬地站在帘子外头:“夫人,大人今日有事,设计一桩匪徒案件,才抓了人回来,还要上交官府。得知您身子不舒服,大人吩咐小的来为您请了大夫。”
汪琬云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懒懒地道:“我看过大夫了,不想再看。”
彰武又笑道:“夫人,大人还让小的给您带了个礼物,您可要瞧瞧?”
汪琬云这才有些欢喜,命宁儿去把礼物拿进来,只个锦囊袋子,她打开锦囊袋子便发现里头竟然是一只白色的纸船!
这让汪琬云呆了呆,一时不明白什么意思!
纸船有许多意思,可这白色的纸船怎么瞧都似乎有些不太好的意思,何况也只有一只纸船。
此时彰武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说,夫人您出身尊贵,他送再好的东西也入不了您的眼,便只有一船的情谊送您,望您能明白。”
汪琬云此时看到那船,忍不住面上带着娇羞,这读书人真是会的很哪!
这小船摆在手心里,的确是越看越浪漫!
很快,汪琬云赏了彰武些碎银子,打发了去,而彰武看着那碎银子,心中有些怪异,但也只是笑笑便走了。
他很快到了顾亭匀的书房里,顾亭匀已经坐着等他了。
“那些人都死了?”
彰武道:“是,大人,全部都死了,但死得离奇,看不出是中了什么毒,只怕是大理寺都查不出来。”
顾亭匀笑了:“便是大理寺查得出来,有人敢查么?本官在京时间不久,可也曾经耳闻过,这位汪小姐前面看上的男人都是如何死的。”
彰武心中一凛,顾亭匀挥了挥手:“明日再去买点红豆糕,让店家做的时候仔细着些。”
“是,大人。”
顾亭匀在书房里处理了会儿公务,直到深夜才又去兰娘房中。
她也未睡,自打从郊外回来就坐在那一动不动,也不吃饭,也不洗漱。
他原本想让她冷静下的,可此时瞧见她这样子,依旧是没有冷静下来。
顾亭匀走过去,他忙到此时,头昏脑涨,但还是在她旁边的椅子BBZL
上坐了下来,自顾自斟茶。
烛光下,兰娘唇色都有些发干了,她问他:“你说的见死不救是什么意思?顾亭匀,我不信你不救小九!他母亲孙大娘十分照顾我们二人……”
顾亭匀喝了一口水,而后黑沉的眸子盯着她看。
“他们十分照顾你,可未曾十分照顾我过。我母亲在世时,孙大娘也并非是与我母亲关系多好,他们想的一直都是把你抢了去罢了。”
兰娘一顿,可瞬间却被噎住了,好像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但再一想,无论如何她是受过陈小九一家的恩惠,她不能忘记。
“就算……就算是他们有旁的心思,可他们从未逾越,你再不喜欢他,何苦要他的命?那贼人就算不是你安排的,你救救他又如何?你到底有没有救他?”
她明明看见顾亭匀的人把陈小九弄上了车,可现在顾亭匀却不给她个肯定的答案,这让兰娘非常揪心。
陈小九是因为救她才被贼人扎了一刀的,那腿上流了多少血她想起来就害怕。
这样一来,女孩儿眸子里又开始闪现水意。
灯光下她脸颊有一种奇异的柔和粉嫩,越是担忧与怀疑交杂着,便越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呈现在顾亭匀面前。
他喝了一口茶水,那茶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却依旧让人觉得渴。
兰娘越想越急:“他现在如何了?你……有没有让人请大夫?”
甚至,她都带了哭腔:“我求求你,你尽力保住他的腿,我不想亏欠他。”
说着,兰娘抓住他衣袖,还下意识地晃了晃,一双眼中都是柔弱,像是一只小兔子那样。
从前在家时,她也这样求过他。
那是她被他发现晕在了屋后的路上,身上还背着一大筐猪草,醒来时就抓着他袖子求他不要告诉爹娘。
她怕爹娘又不让她干活。
女孩儿微微仰头,粉嫩唇瓣一张一合,脖子白皙如玉脂那般,他是知道的,那儿触感极好。
他们自打回京之后便再未曾亲近过,她时常在哭在伤心在质问他在抗拒他。
此时,她还在哭,在为旁的男人求他。
顾亭匀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我说过,别在我面前为了旁的男人哭。这点子事你便觉得受不住了,你可知道当时我是如何过来的?京城与徐家村不同,多的是腥风血雨,还未入考场便有考生离奇死亡。我被人陷害之时,一双双眸子里都藏了暗箭,我要么顺从要么便是死路一条。兰娘,你若是知道这些,还会只顾着为旁人哭吗?”
兰娘果然震惊地睁大了眼,她心在都在颤抖。
的确,她设想过顾亭匀曾在京城遭遇的苦难,可若是他不说,她是真的不知道。
如今想到他无数次被人构陷,被人逼到血雨腥风中,而他孤身一人毫无背景,该是多么艰难才走到了如今?
见她愣怔又复杂的神色,顾亭匀指腹轻轻擦了擦她的唇。
他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起来:“可BBZL
即便如此,我也从未想过放弃你。”
男人一低头便含住了她的唇,兰娘下意识地挣扎,可却被他压住了手。
及至到了帐中,密密麻麻带着强势掠夺气息的吻落到颈上,兰娘忍不住低声哀求:“我疼,我肩膀疼……”
可顾亭匀没打算放过她,他只摁住她手,在她耳旁道:“我不会动你胳膊,你乖一点便好。”
他的确动作温柔了些,可依旧像是潮水一般淹没了她,叫她毫无反抗之力。
而最让兰娘羞耻的是,他身上的气息是她熟悉多年的,仿佛那也是她天生就该拥有的无法抗拒的。
是啊,她这般喜欢他,又如何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放下?
可在混乱与疼痛之中,她浑身颤栗之下,盯着满头大汗的他,咬紧牙关问:“你就不怕她生气吗?”
顾亭匀停顿一下,而后似乎有些生气,只低沉地说道:“我不会与她这般。”
至少在他清醒的时候,他的确从未亲近过汪琬云。
兰娘又如何会信?成亲之后,男女之间怎么会不做那种事,否则顾亭匀如何对汪家交代?
可随之而来的仿佛是顾亭匀的惩罚,兰娘只咬紧牙关,用脚使劲地踢他。
到后来她也没力气踢了,只咬着被角哭,身上都是酸软的。
夜深露重,一切安静下来之后,只剩外头墙根处的蛐蛐在唱歌。
顾亭匀穿好衣衫,背对着床上的人,声音很轻:“刀子扎得太深,他的腿是保不住了,但我会让人保住他的命,等伤好之后让人送他回老家。”
等他走到门口了,兰娘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陈小九。
一时之间她放心了些,又觉得凄楚,可浑身酸软,一床散乱,她脸上泪痕还未干,肩膀也在隐隐作痛。
绝望忽然就如潮水一般漫上心头。
陈小九可以回家,却已经无法再是个健全之人了,而她呢?难道她真的要在这里给顾亭匀做妾吗?
或者,她不再与顾亭匀去谈,等到陈小九离开京城之后,她悄悄地逃走吧。
往后余生,她虽不愿嫁给陈小九,但会尽力挣银子托人带给陈家,那也算是她亏欠他们的。
兰娘闭着眼胡思乱想,忽然就睁开眼想到了一件事。
曾经她去药房卖药材之时听说过的一个事。
没等兰娘细想,秋杏让人端了水进来服侍她,兰娘尴尬的很,可也不能不洗,只能让秋杏他们退下去自己来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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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顾亭匀已经到了隔壁的书房,他让人弄了澡盆进来,整个人沉浸在热水里闭上眼。
方才的欢愉不算尽兴,他不敢用力,可也有些克制不住体内的贪念,就这般反复着终究还是到了灵魂的顶端处。
兰娘这般抵触他,还都让他这样喜欢,他甚至都不敢想,若是她温顺一点,像旁人家的妾氏外室那般柔顺可人,该是多么销魂。
顾亭匀氤氲在热气中,逐渐的也疲惫了,白日里在宫中被人蓄意扣押,而后想法子脱身出来又赶到BBZL
郊外,再到回来家中与兰娘纠缠,他这会儿似要睡着了一般。
可忽然之间,男人睁开了眼,深邃的眸子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