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亭匀嫌烦,手背在身后,在破旧的屋檐下站得笔直,声音冷得如冰:“王县城,所以?”
王县令不住地磕头,听到这话浑身颤抖地抬头,而后咬牙说道:“所以下官知错了,来人!立即捉拿住徐员外一家,把这一家子地头蛇尽数抓起来,一人三十大板,打死了便直接扔乱葬岗,打不死的便关押起来,等候顾大人发落!”
很快,徐家一家子都被强行摁起来,有人抡起来板子狠命地往人身上打。
哭爹喊娘声此起彼伏,顾亭匀便就那样静静地看着。
数年前,他在县衙被人摁着打板子的时候,唯有兰娘与他亲娘李氏在旁边担心他,为他伤心落泪。
那时候他多绝望啊,父亲被人蓄意害死他却无能为力,如今总算是可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徐员外年迈,经不住打,挨了三十板子便没有挺住,徐家一家子都哭得不行,但他们同样也都挨了三十板子,徐柳儿虽还留有一丝气息,可被抓起来往县城大牢里押送的路上因为走不动路又被那些官差打了一顿,最终死在了路上。
她临死之前还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仗势欺人,缠着爹爹帮她教训顾亭匀的话,是不是他们家依旧是徐家村的富户,而不是如今全家被抄,爹爹惨死,尽数坐牢的下场?
可惜,没有如果。
徐家的事情解决,顾亭匀自然也不想看见王县令,那王县令颤颤巍巍地离开了顾家的院子,裤子都差点尿湿了。
而顾亭匀转身进了屋子,依旧是熟悉的家,屋子虽然破旧,可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兰娘正踮脚把自己藏在房檐下竹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她手上脸上都是伤,却没有来得及顾上。
顾亭匀便静静地看着她,兰娘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满是欢喜地坐在床沿上摊开来。
她方才自然也听到了外头王县令对徐家的处置,为大仇得报感到高兴,这些年都未曾这样痛快过。
女孩儿把油纸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这是柿子饼,头一年秋日里我去山上摘的柿子回来家晒的,可甜了!你尝尝?”
带着白霜的柿饼递到顾亭匀跟前,他心中一酸,瞧见兰娘脸颊又消瘦许多,不用想都知道她这一年半日子是怎么过的。
终究是他亏欠了她。
他接过柿饼咬了一口,口中甜蜜,心中却是酸涩:“好吃,你也吃。”
兰娘顿了下,下意识地想反驳,可是再一想匀哥如今这声势必然是得了功名,往后也不缺银钱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欢喜拿起了一块从来都舍不得吃的柿饼轻轻咬一口BBZL
,甜软的柿子肉让她惊喜得眼中都是色彩。
顾亭匀瞧着她这样,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来,他从前就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样子,仿佛什么都好吃,哪怕是一块煮土豆,一只玉米窝头,她都喜欢吃。
可再看到她的手,顾亭匀心一沉,喊人把自己的包袱送了进来。
京城离香山镇不近,他出发之时包袱里也准备了不少东西,包括干粮,药物等等。
顾亭匀把包袱拿出来,兰娘本想帮着收拾,可不知道为何莫名感觉到了生疏便没动弹。
但见他拿出来几块油纸包的点心递给她:“你尝尝这个,在京城买的点心,也好吃的。”
兰娘何尝见过这样的好东西?漂亮的油纸,那是比从前顾亭匀舍不得用的写字的纸看起来还要值钱的!
而那油纸包上的红绳也那样好看精致,是乡下几乎见不到的东西。
见她不动,顾亭匀便又拿过来,拆开外头的纸壳子,拿出来一块红枣糕塞到她嘴里:“傻子,不知道怎么吃了?”
香甜的糕点酥皮入口即化,红枣泥绵软可口带着特殊的甜,兰娘眼睛睁大,不知道如何描述那种美味的感觉了。
而顾亭匀轻笑一声,又找出来一瓶药膏,拉过来她的左手开始给她上药。
兰娘心中一颤,却又察觉有细细密密的欢喜渐渐弥漫开来。
那些人都说匀哥不要他了,可那些人不知道,她的匀哥待她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单纯无辜
5.第
5
章
纵然是白日,可因为顾家的房子乃是黄泥掺了稻草所建成的,为了保暖,窗户留得不大,一次屋内光线并不算好,可就算是光线不是多好,顾亭匀依旧看得见兰娘的手是如何光景。
从小她的手便时常受伤,她喜欢偷偷溜去山上摘野果子,蘑菇,还跟人家小子似的去抓野鸡野兔子,次次弄得一身伤痕,一双手尤其是难看。
虽然她生得白嫩清灵的,可那双手却布满了伤痕,常年被草药的药汁浸染,洗都洗不掉。
而他不久之前隔着帕子牵过的另外一只手,却当真是白嫩如柔胰。
兰娘的手为了他成为了这样,而他却不得已牵了另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思及此处顾亭匀心中堵得厉害。
而兰娘见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下意识地抽回了手,胡乱地去整理头发:“匀哥,我的手是不是难看极了?我上次去医馆里卖草药的时候,那大夫说过,我这手想跟寻常小姑娘一样白嫩也不大可能,但……但回头我好好洗洗,便不会这样难看了。”
她似乎有些难过,愣怔地望着那扇小窗。
顾亭匀却再次捉住她的手,给她在每一道伤口上轻轻涂药:“无妨,等去了京城自会有更好的大夫给你看看,到时候让他们多开些膏药便是了。”
兰娘被他抓着手,心里一阵一阵地甜,但还是抿抿唇问道:“可是,咱们哪里来的银钱?”
顾亭匀微微一笑,伸手拧了BBZL
下她的脸颊:“傻瓜,我如今中了探花,光是皇上赏赐便已经不少了,此外皇上又额外赏了宅子,我此番回来便是接你回去的。”
这话宛如烟花般在兰娘的脑海里轰然炸开,她抬眸看着顾亭匀,也不讲话,只眼中笑意越来越浓厚,眼前的少年本就生得俊朗,此时穿着端正潇洒的长袍,讲出来的话又那般动听,兰娘忍不住眼眶又蓄满了泪。
顾亭匀心中又是怜惜又是喜悦,他庆幸自己这一路还算顺利,虽然是最终没有避免遇到些阻碍,但最想要的两件事也都会慢慢达成。
一则是接兰娘到自己身边,二则是站在朝堂之上为天下百姓而努力。
他伸手擦擦她的泪,声音温存:“又哭什么?这是好事,等我们到了京城,一切都会变好的。这几日你休息一番,我也去拜访一下族人与亲戚,而后便把家里的田地等事处理了,我们便可去京城了。”
兰娘心中既期待,又觉得有些担忧,也不知道担忧什么,最终忍不住站起来:“你才回来,一路上定然颠簸,我去给你做手擀面吃好不好?”
顾亭匀摁住她:“记住了,往后不需要你再做事。”
他仍旧帮她给手掌涂药,而外头顾亭匀的随行其中有一个擅长做饭的,早已张罗着策马去买些菜蔬鱼肉什么的,不到一个时辰,灶房里已经冒出了炊烟。
顾亭匀给兰娘涂好了药,便不许她再忙活什么,要她自己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兰娘心里不好意思,便拉起来帘子大概检查了下,她后腰确实疼得厉害,涂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倒是好了点。
因为腰上有伤,她便只能躺着休息,等顾亭匀的随从把饭做好,还是顾亭匀亲自端到了床边,支了一块木板,当成简易的餐桌。
饭菜丰盛,虽然那随从不及大户人家里头灶房里婆子们的手艺,可也很不错了。
红烧肉,小炒牛肉,韭菜炒鸡蛋,外加一个白灼菜心,配了个鱼汤。
这菜式是顾亭匀在京城吃惯了的,可兰娘生平头一次吃这样丰盛的菜,下巴几乎没有惊掉。
顾亭匀替她夹菜,叮嘱她:“多吃些肉,你实在是太瘦了。”
炖得软烂喷香的红烧肉实在是过于勾人,兰娘咬了一口,眼泪水差点没出来!
她素日里野菜团子都舍不得吃的人,一下子竟然都有些习惯不了这样的日子,顾亭匀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笑着捏捏她脸:“往后想吃多少肉都有。”
兰娘忍不住脸上有些红:“真的?”
他点头,郑重答道:“真的,还有许许多多的漂亮衣裳,首饰,都是你的。”
兰娘忍不住陷入美好的畅想中,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下午顾亭匀出门去拜访族里老人以及一些远亲,原本兰娘也要陪着一起去,只是她的腰一起来便拉扯着疼,顾亭匀让人去请了大夫,不许她动弹,只让她躺着休息。
兰娘无法,只BBZL
能在家休息,顾亭匀又给她留了两个侍卫在门口护着她。
她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日子,好在精神也有些疲惫,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看到桌上摆着的东西吓了一跳,顾亭匀恰好回来了,兰娘便开口了:“这桌上是什么?”
“你身上的衣裳都过于破旧了,我便让人去镇上去买了几件成衣,是孙大娘帮着掌眼买的,尺码应当都合适。你试试吧。”
他说完便出去了,兰娘小心地下床,腰上的疼痛缓解了许多,她走过去,轻轻地摸了摸桌上的衣衫。
那是镇上成衣店内最贵的几款,她偶尔经过也难免会朝里瞄几眼,哪个姑娘家不爱美?可她从未肖想。
但如今,这些华美漂亮的衣衫尽数摆在她眼前,一切都宛如一场美梦,她忍不住掐了自己胳膊一把,疼得吸气,才确定这并非是梦。
这是她的匀哥买给她的。
外头顾亭匀轻声催促:“好了么?晚饭快好了,换好衣裳出来吃饭,我也有话同你说。”
兰娘深吸一口气,这才答道:“就好。”
她小心地把新衣裳铺开,而后这才仔细地换上去。
等穿上新衣裳,她低头打量着自己,心中忐忑又激动,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得上这样漂亮的衣衫,而她又瞧见桌上摆着的几样首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其实她头发乌黑柔亮,一向都不错,可素日里顶多用一根木簪子。
不是没有羡慕过旁的姑娘戴了漂亮的绢花等首饰,而如今她也有了。
兰娘手指在那几样首饰上掠过,最终选了一支雕刻成玉兰花样子的玉簪,梳理整齐头发,用玉簪挽成一个发髻。
她一步步走到帘子后头,心中跳得厉害。
虽然从前总是荆钗布裙地出现在顾亭匀跟前,似乎没什么丑样子是他没看过的了,可忽然这样一打扮她反倒不好意思出现在他跟前了。
怕自己这样反而不好看,会不会像是偷穿了旁人衣服的小丫鬟?
兰娘顿住脚步,顾亭匀又隔着帘子喊:“兰妹,在做什么?”
她支支吾吾:“我……”
“你可换好了?这刚煮好的鱼要趁热吃。”
兰娘纠结地绞着自己的手指,脸上微微泛红,忽然想回去把自己的衣裳换上,只胡乱说道:“换好了,只是……”
她话音才落,一只修长的手忽然掀开了帘子,在那一瞬间,二人对视,均是愣住了。
兰娘脸上腾得飞起红云,眸子里是楚楚可怜的忐忑,她多怕自己不好看,怕自己这样会不会让顾亭匀不喜欢了。
而顾亭匀喉结滚动两下,一时间语塞。
眼前女孩儿穿着一件水绿色杏花纹的长裙,衣带束得她纤腰盈盈不堪一握,那张脸依旧是不施粉黛,却像是最干净自然的一朵花,带着晨露的玫瑰般白净秀美,眼眸若一只脆弱无辜的鹿,叫人瞬间生出万千怜惜!
他从前只觉得兰娘就是兰娘,无论她长得什么样子,都是独一无二BBZL
的,旁人无法代替的。
所以她小时候面黄肌瘦的不大好看,他对她也是很照顾的,后来逐渐长大之后两人感情已然笃定,她也逐渐长得漂亮起来,成了这附近最好看的姑娘,他也未曾觉得自己是因为她的脸才在意她。
可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她这张脸是无论如何都忽略不了的。
若是她到了京城,或是到了半路,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情。
他已经葬送了许多事情,绝对不能再失去她。
兰娘见他定定地不说话,以为自己穿成这样不好看,立即难过起来:“我去换掉……”
顾亭匀抓住她手:“为何要换?这样很是好看。出来先吃饭。”
兰娘一颗心这才落回到肚子里去,她坐下来,就发现简单的小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顾亭匀给她小心地夹一筷子鱼肉:“这是鱼肚子上的肉,没有刺。”
从前她偶尔抓到一条鱼,顾母李氏做好之后大家都是紧着顾亭匀吃,那时候每次第一筷子也都是兰娘去夹,她把鱼肚子夹起来放到顾亭匀的碗里,自然而然地说:“匀哥,多吃鱼聪明,这鱼肚子上的肉没有刺呢。”
往事历历,两人似乎都回忆到了从前顾家爹娘尚在的时候,都有些沉默。
等吃了饭,随从端来清水让他们洗手擦脸,顾亭匀便牵了兰娘的手出去走走。
此时月亮正挂在头顶的天幕上,星子璀璨,这是熟悉的香山镇。
兰娘心中安宁至极,她任由顾亭匀牵着自己往前走,直走到村里的河边,两人就坐在石头上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她见他不讲话,便主动开口:“匀哥,京城是什么样子?也能看得见这样的月亮和星星么?”
顾亭匀摸摸她的脸,轻轻笑了:“天下每个地方的月亮都是一样的。明日我们去给爹娘上坟,此外……我想着把我们的婚事在乡下操办一番,毕竟京城没有什么亲人,若是爹娘亡魂能看得见,也好让他们也见证一番。”
兰娘怔忡起来,她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手心很快就汗津津的。
匀哥说要娶她?纵然早就知道自己会是他的妻子,可……她依旧是紧张得不行。
顾亭匀心中复杂至极,可此时此刻,他知道这是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他不想等以后出了什么变故再后悔。
只要能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其他的往后再说吧!
兰娘还心慌意乱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顾亭匀伸出胳膊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揉揉她脑袋:“要想这么久么?那你便慢慢想,等想到答案了再告诉我。”
他这般温柔,简直比月色还要醉人,兰娘靠在他胸膛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干脆闭上眼,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
“匀哥,我打小就知道我是要嫁给你的,可是现在……你真的要娶我吗?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可以不娶的……”
她只是个村姑,当初被亲生父母卖了的丫头,而他如BBZL
今已经是探花郎,是拥有无限大好未来的顾大人。
正如那崔媒婆说的,他完全可以娶一个家世好对他的仕途有助益的千金。
顾亭匀心中钝钝地,但还是带了笑意,把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大手里。
月色下,他望向怀里的女孩儿。
这一路以来,父母去世后,他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但每每困苦到了极致之刻,他都会想到这世上还有个兰娘,他得为了兰娘活下去。
男人温热的唇轻轻地辗转在兰娘带着颤意的唇上,而后,他微微抬起来,与她对视:“那你说,我喜欢你吗?”
兰娘心中狂跳,简直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去,那种震惊与冲昏了头脑的幸福让她说不出任何话。
但是,顾亭匀也没有允许她再说什么,他再次吻了上去。
月色如朦胧的纱衣,草丛里蟋蟀不住地哼着曲儿,兰娘被顾亭匀摁在怀里吻得几乎透不过气,良久才带着哭腔求道:“匀哥,这里不行……”
6.第
6
章
兰娘从未与旁的男子有过什么过多的接触,除了有事之外一个眼神都不多给旁人,这些年她满心满眼都是顾亭匀,原以为那种忘乎所以的在意已经是极致了,可等到顾亭匀把她摁在怀里亲得情迷意乱之际才知道,什么叫在最深爱的那一刻宁愿为了对方魂飞魄散。
她第一次明白自己对顾亭匀的情谊有多深厚,她愿意把一切都给他。
良久,蛐蛐还在鸣叫,月色依旧如丝绸一般,顾亭匀才松开了她。
“我回京日期匆忙,亲事也只能简办了,兰妹,你可介意?”
兰娘脸上发烫,闭着眼靠在他胸膛上,小手抓住他衣衫,低声道:“我不介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天涯海角我都愿意去,什么苦我都愿意吃,莫要说是简办,便是不办我都愿意。匀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便是我最大的慰藉了。”
顾亭匀听到这话心里舒坦至极,他看向远处的河流,遥远的星空,在一刹那甚至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这样的时刻多一些。
这一晚二人宿在了一起,虽然顾亭匀没有动兰娘,可两人这样抱着彼此已经是很难睡着,稍微有那么一点肢体碰撞,便忍不住还是吻到一起。
若非顾亭匀定力好,这一晚只怕便是他们的洞房之时。
甚至在看到他忍得辛苦之时,兰娘声音低若蚊蝇:“你若实在难受,我也可以……”
顾亭匀只吻住她的唇:“纵然是简办,可也要办,你要是我明媒正娶的女人才好。”
兰娘心中甜得如喝了蜜,鼓起勇气大胆地亲吻他下巴一口,顾亭匀啧了一声,翻身压着她又亲。
这一夜二人睡得不好,外头的两个随从睡得也不好。
两人远远在站在大门口,担忧地看了几眼张家的院子。
“主子今日吩咐咱们明儿去才买办亲事的东西,可……主子先前不是答应了汪大人,家里的这位婚事虽然不取消,但带到京BBZL
城也只能为妾么?”
另一位摇头,低声说:“主子本就不喜欢汪大人的千金,勉强娶了,心里头还是在意这位的,再说了,主子在京城已经明媒正娶了夫人,这位大约只是个宠儿罢了。京城许多大人还在外头置办外室呢,疼爱的时候什么椒房之宠的,花样多的很。能娶回家做正经夫人才是真。”
“也是,我瞧着这位兰娘子也是个温顺的性子,咱们夫人也是个好人,将来想必也是能处得好的。”
“处不处得好,那就是不是咱们的事情了,咱们都是下人,只要听主子的话便是。”
二人不再说话,黑夜归于寂静,而此时在床上躺着的兰娘轻轻睁开眼,她当然没有听见外头人压低的说话声,只是一直都没有睡着。
这两日如梦一般,她舍不得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