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过程格外漫长,车窗外的医疗队员一个个都被家属围绕着,谢嘉然无意间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陈之和的父母带了谢朝朝来送她。
满目离愁别绪,或许是受四周氛围的感染,谢朝朝也吸了吸小鼻子哭了起来,陈之和父母的眼眶也都是红通通的。
谢嘉然又分别安慰了好一会,终于领队宣布医疗队即将出发,队员们才一一上了大巴。
陈之和父母和谢朝朝的脸逐渐在视野中消失,谢嘉然突然觉得有些恐慌,她不知道自己亲身到那里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但她很清楚,陈之和在那里,她必须得去。
忐忑了一晚上,坐在飞机上的时候,谢嘉然终于还是扛不住困意,小小地眯了一会。
飞机平安落地,对于来支援的医疗队,当地派出了军队来保证医疗队员的基本人身安全。
谢嘉然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整个城市的混乱,目之所及遍地疮痍。
她心里咯噔一下,找了身边的当地人,询问陈之和所在的交流队伍如今身在何处。
当地人的英语说得也是磕磕巴巴,谢嘉然用了很长时间才听明白他的意思。
他在一家医院见到过陈之和。
谢嘉然眼睛一亮,忙追问他医院的具体位置。
医疗队被统一安排在了大使馆附近的酒店,万一出了问题方便撤离,这次他们的任务是来和其他国家的医疗队一起,研究疫苗、控制疫情。
工作明天才开始,谢嘉然和另外一个女队员被安排在一间房,同伴早就累极了,一放下行李就沉沉睡着。
谢嘉然望着漆黑的窗外,耳边是一片惊人的寂静。
躺了一会她终于忍不住坐起身来,轻手轻脚地穿上外套,走出了房间。
白天那个当地人告诉了她医院的大致方向,说是不远,步行过去只需要十分钟。
这里气候有些寒冷,谢嘉然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街上的路灯也早已经被人破坏,一路上只有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嘎吱声。
突然,谢嘉然听到身后多了一道脚步声,她不敢回头只是默默地越走越快。
终于走到有灯的区域,谢嘉然通过街边的玻璃反射,看到了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而他正准备伸手抓住自己。
谢嘉然心里一紧,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开始朝前方狂奔。
“然然,别跑,是我!”
身后传来陈之和的声音。
谢嘉然的脚步猛地顿住,她回头,就看到陈之和的脸。
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把整个人身形都包裹住,光看影子根本认不出来。
连日来的担忧、害怕、焦虑在这一刻通通爆发,她冲上前去紧紧抱住陈之和。
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哭腔:“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边说还边用手捶打着他,陈之和的声音很无奈:“我手机在转移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你怎么也来了?”
谢嘉然抬起红红的眼睛看他:“我看到新闻,你又失去了音讯,我放心不下只好来找你。”
她心里其实本来有一万种设想,见到陈之和一定要狠狠地责备他一顿,让家人这么担心。
但当她真的见到陈之和的这一瞬间,却又不舍得了,他看起来十分憔悴和疲惫,连下巴上的胡渣都没刮。
陈之和重新把人紧紧抱在怀中,将脸埋在谢嘉然颈窝,深深嗅了一下,她一出现,他这些日子漂泊不定的心,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我看到你的身影,还以为我太想你所以出现了幻觉。”声音闷闷的。
谢嘉然明白独自在异乡的恐慌感,安慰地抬手拍了拍他。
人已经找到,谢嘉然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陈之和的父母报平安。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也松了口气:“好好好,人没事就好,什么时候能回来?”
陈之和回答:“等这边情况控制住了我们就能回来。”
谢朝朝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爸爸妈咪!朝朝在家等你们!”
陈之和很久没见到儿子,被他的可爱逗笑,心中思念更甚。
二人重逢后,很快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这边的疫情,反反复复,病毒毒株也很罕见,当地人民医疗常识淡薄,医疗队工作起来卡点极多。
但好在许多国家都派出了自己的顶尖医疗队来支援,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终于研制出了对症的疫苗,疫情逐渐也平息了下来。
等到陈之和和谢嘉然回国,原定的婚期已经推迟了两个月。
陈之和的父母,带着谢朝朝在机场出口迎接。
二人身影一出现,谢朝朝就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抱住了他俩:“爸爸妈咪,朝朝好想你们。”
夫妻俩同时蹲下身,接住这个心肝宝贝。
谢嘉然想儿子想得紧,眼眶红红地抱着他亲了又亲。
婚礼的事宜,陈之和的父母一直在操办中,万事俱备,只等新郎和新娘回来。
穿上婚纱的那一刻,谢嘉然仍然有种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感。
谢朝朝穿着小礼服,领口打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牵着谢嘉然的手走在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