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案子，多大的功劳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纪询语暗示。
说实话，谭鸣九挺感动：“老纪，你都伤得这么重了还想着我？”
“我们毕竟是老朋友。”纪询感慨，“我不想你想着谁？”
“老铁！”
“老铁，多努力啊。”纪询再次鼓励，目的仅仅如此。
“唉，我觉得吧，我最近努力已经超标了。”然而谭鸣九叹气，“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就想个侦探旁边的笨蛋警察，全程不用动脑负责666就好了……”
“……”纪询，“你这真不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但谭鸣九很乐观：“没事，我心态好，钱够用就行。”
“……”纪询，“我们向上爬是为了钱吗？我们是为了荣誉。你看霍队也不差钱，他不照样像个拼命三郎？”
“那不然为什么霍队是霍队，而我只是小谭？”谭鸣九安详躺平，“知足常乐，钱和职位，够用就好。”
“虽然你这样想，”纪询缓缓，“但也许孩子和老婆有别样想法。”
“老纪啊……”
“嗯？”
“你是不是伤得太久没出来，憋住了？”谭鸣九小心翼翼，“怪我们，都怪我们，虽然警局现在是忙了点，但再忙不能耽误去探望你。你等等，我这就组织大家一起去医院见你！”
“我不需要！”纪询发现事情走向不对劲，断然道，”我只需要你好好工作，不要无端浪费时间！”
“我看今天晚上就不错。”谭鸣九，”决定了，就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见你！”
“……不要自说自话啊。”纪询翻了个白眼，“好好听我到底在说什么。”
然而他越这样说，谭鸣九越担心。
一个三年咸鱼不翻身的人突然打电话来劝他上进，请问这条咸鱼是站在什么立场什么角度以什么样的清奇逻辑自自然然把话说出的？
明摆着，有问题！
而且问题很大啊。
谭鸣九暗暗琢磨着，他觉得放任纪询这样下去恐怕不行，最好干预一下，并且越早干预越好，于是挂断电话，给纪询发了个视频过去。
纪询接起来了。
谭鸣九先围观了一下纪询的背景，还在医院，很好。
纪询还在不厌其烦地对谭鸣九说：“我不用你过来，你只需要好好工作就行……”
“好好好，工作。”谭鸣九也拿出自己最豪华的演技，照顾着纪询脆弱的精神，“既然你不让我们过去，那就让我们跟你视频一下，你也正好鼓励鼓励我们努力工作吧。”
“嗯……”纪询觉得这倒是个挺好的解决办法。不过除了谭鸣九之外，他和其他两人不太熟，“会不会太不客气了……”
“劝人努力有什么不客气的？”谭鸣九反问。
“……”纪询一时之间，居然觉得自己的私心里闪烁出了光辉来。
所以，当他发现谭鸣九是在食堂里，并且将手机放在食堂大圆桌的转盘上的时候，他慢了半拍，错失了第一时间阻止谭鸣九的机会。
转盘将他转到文漾漾面前。
文漾漾元气十足：“纪老师，我会努力工作的，你放心，你也要安心养伤啊！”
纪询其实不太想压榨文漾漾，但此时只能说：“我相信你……”
转盘又将他转到眼镜刑警钟小谨面前。
钟小谨和纪询接触最少，有点紧张，推推眼镜：“纪哥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纪询饱含期待：“加油。”
转盘再转，将他转到了二支的其他人面前，他们都非常有上进心，不用纪询说话，就非常友好非常自觉，主动开口努力工作，让纪询一时有自己身为纪扒皮巡视劳工的感觉……
而后，转盘再一甩尾，将他甩到了……霍染因面前。
纪询知道自己前面的隐隐不安来自何处了。
二支的其他成员转完了，不就该转到霍染因面前了吗？
两人隔着屏幕面面相觑。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早上分别时候的对话。
“乖乖呆着。”
“等你回来。”
霍染因双手抱胸，挑起眉梢，对纪询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放心，我会遵照你的意思，好好工作的。”
纪询：“……”
恰巧这时，周局拿着餐盘从后边路过，眼尖，一眼瞟见和霍染因视频的纪询。
他停下脚步，拿手点点纪询：“上午刚给我打电话要替霍染因请假，中午就发视频来让霍染因休息了？人家休不休息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那么在意我们警局的休假制度，自己回来感受感受我分派任务合不合理不就好了？”
周局说话的时候，纪询看见了谭鸣九。
看见谭鸣九的脸上，依次闪过迷惑，震惊，恍然。
好家伙。
算是明白了啊。
纪询磨牙。
谭鸣九缩头缩脑，躲在人群身后，冲纪询讪讪笑道，用口型表示：
抱歉抱歉。
你这棒槌！纪询怒目。
我是棒槌没错。谭鸣九有点委屈，同样以眼神回应。但你也太绕了吧！
谁能想到你想给霍队分担一下，还能想出“围谭救霍”的招数，压榨我来给霍队减负？
而这时候，在霍染因好整以暇的目光中，周局对纪询的训话，已经进展到了：
“……事业编报名了吧？复习备考得怎么样？”
“……”纪询。
救命！
他生无可恋，挂断视频跑路了。
第二八八章
医院限定伤春睡猫（4）
十五分钟后，
纪询接到了从食堂里溜出来的谭鸣九的视频电话。
当那噌亮的光头出现在手机屏幕中的时候，纪询冲人嘿嘿冷笑两声。
谭鸣九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那个……”
纪询：“嗯？”
“老纪啊，这就是个误会，谁也不想的……”
“哼。”
“再说，
我觉得也不能全怪我吧……”
“呵。”
“这都是你……”
“这都是你的愚昧无知造成的结果。”纪询冷酷无情把话接上。
面对纪询已经危险的视线，
谭鸣九还能怎么办？他明智从心，
沉痛反思：“你说得没错，都怪我，
都怪我，
怪我明明亲自拉行李帮你们同居了，这点子光天化日的大真相竟然没有及时搞清楚，
哪怕是笨蛋警察，也属于笨蛋失格！”
“既然知道……”
你想怎样？谭鸣九防备地看着纪询。
“管好你的嘴巴。”纪询明示。他这份明示是很必要的，
谭鸣九可是全警局最八卦的八卦党，而霍染因偏偏是连自己的办公桌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窥探空间给他人的人。
他觉得，霍染因恐怕不想自己的私人感情情况天下皆知。
“就这？认识多少年了，你还不知道我。”谭鸣九，“我虽然八卦，
也是有道德的，
比如你和夏幼晴见面的事情，
事关重大，我就从来没有漏出过一个字。”
纪询并不怀疑。
谭鸣九可是警察，基本素养绝对在。但他前边铺垫了这么长，可不只是让谭鸣九保密而已。
纪询意味深长地看着谭鸣九：“虽然你想当笨蛋警察，但其他人可是想当聪明警察的。”
“那就让他们当？”谭鸣九下意识接了话，脑内转两圈，
明白了，“靠，其他人要发现了你们的真相，和我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吗？”纪询又冷笑。
“好吧，确实有一点点的关系……”谭鸣九拿拇指与食指，捏出了小小的一点点关系，“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们要谈恋爱，又没犯法又没咋滴，其他人发现了不就发现了，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纪询揭秘，“我还没有完全把人追到手。你们不要乱起哄。”
“？？？”谭鸣九一张脸上，横横竖竖写了，笨蛋就一个，要么你，要么我。
最后，他木着脸：“你别他妈逗了，我不是真的笨蛋啊……”
就你们这种又是联手破案，又是共同遇险，又是同居生活，最后还一个落海一个跳下去生死相随的模样，还在追？追什么？追我离家出走的智商吗？
“我是说真的。”纪询淡淡道。
“……”谭鸣九突然又迷惑了。纪询这口吻，好像是挺认真的。但这不应该啊，两人忒真了……算了，不管应不应该，重点是，“就算你真的没有完全追到霍队……那你不正好应该让我们随时助攻，争取早日拿下霍队吗？”
“我追人，还需要别人帮忙？”纪询扬眉。
“……”谭鸣九。
“不要打扰我的沉浸式追求。”纪询补充。
“……”谭鸣九。
行吧！
“总而言之，”纪询一锤定音，“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难当重任……”谭鸣九非常感动，只想拒绝。
“拒绝的话我就在你下班路上堵你套你麻袋。”纪询。
“不是我说，”谭鸣九忍不住吐槽，“三年前你要揍我，没得说我立刻跑；三年后你要揍我，正常情况下我们五五开吧；现在你要揍我……”
他看着纪询的绷带肩病号服石膏手，只想问，兄弟，几个菜啊，醉成这样子。
然而纪询的套路是这么简单的吗？
纪询优哉游哉：“没错，我去套你麻袋，可惜被你反揍了。”
倒也不至于……谭鸣九刚想说自己不会趁人之危，就听纪询再往下。
“然后我告诉你们霍队我被你揍了。”纪询语气平静。
“？”
“然后你觉得你们霍队会不会找你练练？”纪询礼貌微笑。
“？”
“你觉得你们霍队会因为你欺负老弱病残……而找你练几回？”纪询最后友好微笑。
“？？？”
脏还是你脏！
谭鸣九最后竖了根中指给纪询，怒气冲冲挂断了视频电话。
一通视频电话，消耗了谭鸣九全天的所有精力。
他视手机如洪水猛兽，静音了立马丢进抽屉里，趴在桌子上装死。
此时二支的大家已经吃完了午饭，陆陆续续回到了办公室。
谭鸣九依然装死，只是悄然竖起一只耳朵，听办公室里闲言碎语。
文漾漾在和胡芫聊国产的护肤品越来越好用了，她们最近关系不错，已经进展到要和原本的室友分开，共同找房子同居的阶段了……等等，共同找房子同居？难道？
不，不能腐眼看人基。
要好的同性同事同居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
所以之前他没有发现，也是情有可原的。
谭鸣九为瞎眼的自己自我找补。
他接着听钟小谨，钟小谨最近在为局里搞视频账号，现在什么都要求公开透明群众监督，局里有个自己的对外窗口，也是很必要的。
这也导致钟小谨天天都忙，忙着看各种视频，还自己搞各种视频，据说弄得挺不错，已经有些粉丝关注了。
还有其他人，他们正在饭后一杯茶，聊着晚上下班了一起去烧烤摊吃宵夜。
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提起纪询和霍队那点破事儿！
哼，以为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心明眼亮吗？谭鸣九心中冷笑。看吧你，根本没人在意你中午的那点小小插曲，只有你自己在意……
“诶对了，你们说，等纪询考编了，会回来当我们的副队吗？”办公室里突然有人提起了纪询的名字，“我们这不是缺个副队吗？”
谭鸣九心里咯噔一下。
其实他们是有个副队的。只是在霍染因调来前就去学习深造了。
学习深造得很好，被省城看重，借调过去工作，这一去就回不来了，这两天省城那边的单位透露意思，想要彻底调过去。
这样二支就少了个副队。
一般情况，是二支里直接提拔一个上来当副队。
但这不是情况不太一般吗？就过去几个月来纪询的参与程度和工作能力，要让他回来当副队，大家也是服气的。
“我觉得应该不会吧。”文漾漾在旁边说话，“纪老师可能真没什么想回来的心。要不然中午周局都那样问了，他肯定会答应一两句的。”
“那纪老师也太帮着我们破案了。”钟小谨也加入话题，“编外专家一般都是局里有问题，咨询他们一下，现在纪老师直接成了和局里一起寻找问题破解问题。上回我和粉丝，偷偷亲吻。
这趟比平常更慢许多的散步结束以后，两人回到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