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霍染因 本章:第153章

    “平常陈家树的身体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是刚来的。”

    “来了多久?”

    “几天吧。”

    “到底是几天?”

    “三四天。”

    “三四天。”霍染因重复一遍,接着将几张打印纸给她看,“那么为什么在一周前的监控录像里能够拍到你的身影?”

    小菲的脸色变得异样,但说话比较流畅:“我是说……我来了一段时间,在实习,三四天前才通过实习就近照顾大哥……所以看大哥突然死了,才很震惊。我们一直觉得大哥,就像一颗大树,会一直照料我们……”

    小菲走后,做记录的谭鸣九嘟囔一句:“‘大哥像一颗大树,会一直照料我们’……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黑社会老大这一套?接着让谁进来?”

    他问霍染因。

    “郑学望。”霍染因回答。

    郑学望走进来了,他的脸色自从霍染因说要将陈家树的尸体解剖的时候,就不太好看了,但也只是不太好看而已。

    他在小菲刚刚坐着的位置坐下来,主动问:“你们想问什么?”

    霍染因直接将陈家树的出行记录给郑学望:“按照病历,陈家树有急性排异反应,他不留在本地好好治病,出国干什么?”

    郑学望沉吟片刻:“我先解释一下,急性排异反应虽然很危险,但并不是时时刻刻都需要住院。急性排异反应能治疗,情况会稳定,在情况相对稳定其间,患者出国,究竟要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可能也是为了治病什么的吧。国外的医疗资源也是挺好的。而且肾这种东西,国内不好找,国外……”

    他含糊过去了。

    不过这句话依然令在场的警察诧异。

    就连坐在屋子门口的纪询,都额外看了郑学望一眼。

    霍染因问:“是你给陈家树做的换肾手术吗?”

    “不是。”郑学望回答得飞快且轻松,“我只负责病患的手术后康复工作。康复记录之前都给你们警察看了。”

    霍染因:“那你知道陈家树是在哪里做的换肾手术,谁给陈家树做的?”

    郑学望:“这我就不知道了,病患也没有告诉我。这重要吗?对我来讲,出现在我面前的病人,才是真正需要我负责的对象。”

    离开房间的时候,郑学望的步伐明显比进来的时候轻松。

    谭鸣九看着人的背影,愤愤说了句:“滑头!”

    纪询:“和他挺像的。”

    霍染因:“嗯。”

    不用具体指代是谁,两人默契地想到了同一个人。

    奚蕾案中的许信燃。

    最后一位关键人物进来了。

    陈家树的母亲,孙太太。

    那道冰凉阴郁的目光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当孙太太进入房间,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她的目光依然是冷漠的。

    仿佛出现在这里的,并不是伸张正义的警察,而是多管闲事的杂碎。

    “你觉得谁会害死你儿子?”这一次不像之前的对话,霍染因单刀直入。

    有什么能让一个母亲无视自己孩子的死亡?

    除非母亲是凶手,或者,除非母亲知道真正的答案。

    陈家树的突然死亡,疑点太多,那么不妨猜测,孙太太已经先警方一步,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陈家树!

    然而这种试探落了个空。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孙太太冷硬得像一尊雕像,“我儿子就是生病死的。”

    “我必须提醒你一句。”谭鸣九忍不住插话,“陈家树的死亡,你们都有嫌疑。”

    “我的嫌疑是什么?”孙太太冷笑一声,“我生了两个儿子,所以杀了大儿子,好让小儿子继承家产?”

    “这种例子有很多。”

    “他正被你们警方通缉呢。”孙太太尖酸道,她厌恶警方的缘由,透露了出来。

    “所以你才要给他找点后路。”谭鸣九。

    “好让你们再顺藤摸瓜,找到他的藏身之所?”

    “……”

    显然,这段对话谭鸣九失败了。

    霍染因让孙太太离开了房间。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纪询、霍染因,谭鸣九三个人。

    谭鸣九迟疑道:“怎么觉得每个人都有杀害陈家树的嫌疑……会不会众人合谋,一起加害了陈家树?”

    “不要臆测。”霍染因。

    “最可疑的是郑学望。”接话的是纪询。纪询依然坐在门口的位置,点着手指,慢吞吞说,“从病历上就看出来了。”

    “病历?”谭鸣九一时迷惑,“病历怎么了?”

    孟负山的事情,不能说,自然也不能出现在报告上,还得找其他能写上报告的线索。

    他们在拿着答案,反推过程。

    两人都没有理会谭鸣九,继续讨论。

    “也许只是为了蒙骗他人。”霍染因。这个他人,显然指孟负山。

    “至少他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辜。”纪询说。

    “他确实嫌疑很大,但嫌疑很大的不止他一个人。”霍染因。

    “对!”谭鸣九一拍脑袋,跟上了思路,“还有原本跟在陈家树身旁但现在消失了的那两个人。”

    “不。他不用。”

    孟负山,不用调查。

    “不要浪费时间。”纪询说。

    第二零八章

    我知道了!

    对山庄里的所有人而言,这都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问完了四个关键嫌疑人之后,纪询没有闲着,他信步走出了陈家树的房间,在正个山庄里闲逛并闲聊。

    没有立案,警察还不能直接搜查房间。

    但是走走问问,肯定也没人能够阻拦。

    山庄里的人不少,这么大的房子,清洁是一批人,餐饮是一批人,其余房子的检修,花园的维护,都需要人。

    山庄总共三层,三层多是卧室,陈家树的卧室,隔壁的孙太太卧室,再旁边的阿宾的卧室,以及走廊尽头的药房——山庄里的所有常备药,已经陈家树治病的药,都统一放在药房里头,警方已经进去搜查过了;还有药房之后,走廊的尾巴,一扇通向环绕整个三层一整圈的露台的门。

    露台里种着一颗大紫藤,郁郁的绿叶爬满外墙,花朵也正在孕育。

    花朵的生命即将盛放,人的生命却已凋零。

    绕了一圈,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和多人闲谈完毕的纪询再次回到房间里。

    这是陈家树的房间,他们坐在落地窗前的软沙发上,背后就是陈家树死亡的大床。

    “问到了什么?”霍染因问纪询。

    “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纪询说,“比如孙太太有严重的花粉过敏,沾到花粉就要去医院打吊针的程度……”

    “有严重的花粉过敏却在这时候上山?”霍染因敏感问。

    三月底四月初,春天时节,正是花朵争相盛放的日子,在这个时候上山来,对花粉过敏患者不吝一个严峻的挑战。

    “唔,再过没几天,就是孙太太的七十大寿了。”纪询,“过大寿的时候,母亲想和儿子在一起,所以特意上山来吧。为此孙太太不惜随身携带药包。”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真巧。”霍染因还是低声说。

    “生日就写在身份证上,不能更改,所以这恐怕确实是个巧合。”纪询回答。

    夜晚坐在明亮的室内,看着黯淡的窗外,只能看见自己映在窗户上的室内倒影,和模糊的漆黑的轮廓。

    不知是风还是什么,那轮廓在他视网膜中晃上一晃,突然之间,消失了。

    纪询若有所思地望着消失的黑影。

    那黑影似有似无,似远似近,既像潜伏在窗外露台上,又像潜伏在花园树梢中。

    他问霍染因:“这山这么大,又只有这里有人,你说,会不会有谁的鬼魂栖息在山里四下游荡?”

    “……”霍染因迷惑道,“你在开玩笑?”

    “这不是我说的。”纪询纠正,“这是老张——老张是这座山庄的守夜保安——说的。”

    “那你怎么回他?”

    “我?”纪询,“我告诉他,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制。”

    “很好。”霍染因评价。

    “等尸检结果吧。”纪询打了个哈欠,“尸检结果出来了,知道陈家树究竟是怎么死的,我们才能有的放矢的寻找证据,希望法医那边给力点……”

    *

    宁市刑侦支队的法医还是很给力的,第二天上午八点,局里传来尸检结果,陈家树死于急性过敏反应引发的呼吸道肿大窒息死亡。

    也就是说,陈家树根本不是死于肾病,而是死于过敏反应。

    “过敏源查出来了吗?”霍染因问胡芫。

    “头孢。”胡芫回答,“死者的医疗记录上也注明死者头孢过敏。”

    结果出来了,情况也就分明了。

    “陈家树换了肾,必须每天吃抑制免疫反应的药,这时候,凶手只需要将头孢混入陈家树吃的药中间……”纪询推测,“不过吃了头孢,产生严重过敏反应后,陈家树必然会挣扎,但现场偏偏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可以推测陈家树每天还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吧?”

    “有。”霍染因说。这点不用胡芫告知,陈家树自己的用药报告上也有记录。

    陈家树一贯以来都有服用安眠药休息的情况,最近因为换肾,安眠药剂量增大,从这方面考虑,陈家树很可能在睡梦中就因为过敏而窒息死亡——因此警方也没有在尸体身上及周边发现任何挣扎的痕迹。

    从尸检结果来看,这是一起显而易见的谋杀案。

    警方立案,接着搜查令签署下发。

    当霍染因朝孙太太出示搜查令的时候,年迈的女人抿紧嘴角,鼻翼下暴露出两道刀刻一般的深深法令纹。她优雅的气质向下沉淀,沉淀出一种岩石般坚硬的感觉。

    “请。”孙太太冷冷说。

    最先必须搜查的,当然是陈家树的药房。

    三楼走廊角落的药房是个不算大的房间,里头靠墙放置着一张书桌,配药用;房子中央是几个敞开式书架,上面放着各色瓶罐药物。

    房间里有扇窗户,但被窗帘遮住。

    平常里,都是小菲负责陈家树的药物,小菲带着警察到专门放置陈家树日常要吃的药物的架子前,有些紧张地站在一旁。

    纪询朝药瓶上扫了一眼,有强的松、他克莫司、碳酸氢钠等等。

    他挨个拿上手,掂掂,看看。

    同一时间,霍染因环视这整间房间,从四面墙,到架子,到地板,再到天花板。

    看向天花板一角的时候,霍染因眼神顿住,问:“那里怎么回事?”

    只见靠门的那侧墙体的转角处,在白色天花板下面5cm的位置,有个黑乎乎的洞口,洞口挂着电线,旁边墙体上有钉子的痕迹。

    小菲抬头看了一眼,小声说:“不知道。”

    除了小菲以外,其余三人也来了,郑学望说:“我没关注这些。”

    孙太太冷漠道:“我儿子的房子要怎么搞,是他自己的事情。”

    李峰没话说了,只好躲着霍染因的视线。

    这几人将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表现得明明白白——但并没有什么作用。

    纪询弯腰将桌子底下的椅子挪出来,放到墙壁底下,踩上去看了一眼。

    “唔……墙壁雪白雪白的,灰尘都没落上去几粒,刚拆下来没两天吧。看位置,应该装的是监控。”

    他重新站到地上,又回到刚才的位置,将陈家树每天要吃的一个药瓶交给霍染因:“太轻了。”

    霍染因接过来,感觉这瓶药的重量轻飘飘的,几乎空了;再打开一看,确实快空了,里头只剩下零星两三粒。

    他看一眼手中的药品,又看一眼上边被拆掉的监控,明白了陈家树死亡案件中,凶手的作案手法。

    ……

    “作案手法很简单。”从药房里出来,纪询轻轻揉着额角,“只要将那里头孢混入那瓶快要吃完的药瓶中去就好了,虽然没有办法明确陈家树到底哪一天死亡,但或者今天,或者明天,或者后天,他总会死的,光看哪一天这粒药会被拿到。”

    “这也就……”纪询还想说什么,说到半途,却停顿了下,似乎在迟疑思索。

    “这也就为凶手制造了不在场证明,和一定的逃跑时间。”霍染因替纪询补充完成。他正在安排警方对山庄的行动,从药房墙体上拆下来的摄像头事关重大,必须找到,搜查先从山庄内部开始,全面排查,如果找不到,再扩散自山庄外部的花园,靠近山庄的山林道路。

    “唔。”纪询含混应了一声,这个方向怎么看怎么像是……但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或者是凶手在故布疑阵?或者是有什么他漏掉了?

    他继续说:

    “案子的手法弄明白了,要排查嫌疑人也不那么难,陈家树为我们节省了很多的时间——他在药房里装了摄像头,记录每一个前来药房的人的影像。问题是……这群人为什么要将摄像头藏起来?”

    摄像头是证物,里头存有重要的证据。

    只有明确的知道陈家树确实死于非命,知道警方很有可能会介入调查,才会防范于未然的将证据毁灭……从表面上看,简直想是所有人都是凶手,所有人都在合谋。

    这不可能。

    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合起来杀了陈家树?

    纪询揉着额角的手指更用力了。

    “从调查上看,陈家树和他母亲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霍染因的声音响起来,他逻辑清晰地分析,“排除了母亲是凶手所以毁灭证据的可能,现在就只剩下两种方向。1,母亲包庇凶手;2,母亲要私刑杀害凶手。”

    分析的声音才落,外头已经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分散去山庄内部排查的警察赶回来,带给霍染因一个消息:

    “霍队,我们在花园里发现一个人形小门,人形小门旁有摄像头装置,但摄像头也被拆卸了。从痕迹上看,也是刚刚拆卸不久!”

    更加古怪了。

    正常出入的前后门位置都留给了警方,偏偏有意拆卸掉小门的,肯定是小门也拍到了什么不能让警方看见的东西……不能让警方看见的东西……

    孙太太……老张……摄像头……

    纪询揉着额角的手指停住,一系列的蛛丝马迹串联成型,拼合出一条头尾相连的逻辑链,这条条理清晰的逻辑链使他精神奕奕:

    “我知道了!”

    第二零九章

    “陈家和早上在这里。”

    推理这种事,掠去了过程直接说出真相总是产生出人意料的威吓作用。

    这种威吓对任何嫌疑人都奏效,区别只在于他们有没有把自己受到的惊吓表现出现。

    孙太太做得不错,她只是略有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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