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延续了几分钟。
温以柠都替咨询师担心，主动去握住裴骁的手，缓解僵化：“别人不懂，我还能不懂吗，没人有资格质疑你的真心。”
裴骁无言地看过来。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裴骁又默默地看了一圈四周的证书，吐出两字：“庸医。”
听他这么说，咨询师换了个坐姿，未见生气，“裴先生自尊心强，也能理解，既然裴先生不想让步，那温小姐如何想？”
怎么想……
温以柠犯头疼，她对裴骁的爱能让她忽略这一茬吗？
显然不行。
她也爱小澈。
咨询师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心中了然，只在离开之前送他们一句：“爱不止一种表达方式。”
温以柠听得云里雾里，开始怀疑这家诊所是不是真的有别人说得这么好。
裴骁的嘴角倒是翘得高。
“你笑什么？”
他嘴角的弧度扩大，“这诊所不用拆了。”
温以柠：？不懂。
第221章
番外：发现
自食物中毒事件后，nn幼儿园恢复了正常办学，在巨额的赔偿给到位后，逐步踏入正轨。
唯一被开除的，是小二班的小胖墩，因其父亲的失责，他被连累进整个江城的入学黑名单。
是霍靳一手推动的。
众位家长也被这‘看着像软柿子、实则很有手段’的园长治得服服帖帖，不敢再闹事。
放学时间，司徒昍嬉皮笑脸地从女生手中接过一包又一包的零食，再把情书塞入裴澈的书包。
“别急，一个一个来！”
三岁小孩的心性就是：一旦有更新鲜的事情发生，过去的阴霾就能一扫而空。
司徒野砸了几十万，在家布置了一个电玩城，每天带儿子开赛车、推冰球、玩投篮，最后的效果也确实不错，司徒昍几乎忘记了食物中毒的阴影。
只是他没落入亲爹的预想中，居然迷上了夹娃娃，程度之深，夹娃娃机都被他玩坏了两个，好在最后能重新独自入睡了。
当事人裴澈坐在角落里读绘本，好像这些事与他无关。
小书包很快被塞满。
司徒昍拖着满满当当的情书，来到他面前，“裴澈，今天的零食，你一我二。”
裴澈头也没抬，“我不吃，你都拿走吧。”
司徒昍嘿嘿笑了一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巨型塑料袋，展开，然后把零食都装进去，“好兄弟，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也没想真给你，随便问问。”
裴澈淡定非常。
司徒昍扛着塑料袋，离开之前问他：“裴澈，为什么最近都没看到你妈妈和爸爸？而且都放学了，你还不走吗？”
“我妈妈出差了。”
“哦。”司徒昍点了下头，走了几步又转身，“出差是什么？”
“就是工作上的事。”
“哦，懂了。”
虽然司徒昍的亲爹亲妈很忙，但还从未有过出差的经历，顶多晚归，因此他理所当然地理解成：裴澈的爸妈住到公司里去了。
司徒昍又转身：“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
听到这句话，裴澈的眸中划过一丝失落，他收起绘本，放到书架上，“他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司徒昍不明白，他和裴澈家里都有大飞机，去哪儿都很快，怎么会有很远很远的地方？
当然他没意识到的是，裴澈只说了妈妈出差，没说爸爸。
裴澈走出教室，径直走上楼梯，敲了敲园长办公室的门。
门几乎是一瞬间就开了。
霍靳站在后面，邀请他进来，“小澈，我让后厨做了豆乳蛋糕，你妈妈特别喜欢吃。”
“霍叔叔，我也喜欢。”
霍靳笑着拍了拍他的背，“知道你喜欢才做的。”
裴澈背着小书包，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好，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三角形蛋糕，他拿起小叉子，放了一小块到嘴里。
霍靳坐在办公桌后，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小澈，霍叔叔这边大概还要半小时，你想早点回去的话，我让陶叔叔送你好吗？”
裴澈咬着叉子看向他，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
霍靳笑，“行。”
抬头就能看到沙发上的一小团，工作效率低了不少。
霍靳从不认为自已是个喜欢孩子的人，但这一切在遇到小澈以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澈太像柠柠了。3731
这种性格上的相似，完全足以洗刷掉‘裴骁那副讨人厌的相貌’，甚至于，因为小澈的性格，他也开始喜欢上小澈的外貌了。
分针转过半圈。
霍靳盖好钢笔笔帽，走过去抱起他，“今天想在霍叔叔的家里吃，还是出去吃？”
裴澈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回答：“家里。”
“好啊。”霍靳无比怜惜怀里的小家伙，将他的小书包卸下来，提在手上，“霍叔叔的菜谱已经打印出来了，今晚你来点菜好吗？”
裴澈摇了摇头，“我点一半，霍叔叔点一半。”
霍靳瞬间有一种想把孩子偷回家的冲动。
小天才手表的铃声响起，裴澈按下接听键：“妈妈。”
温以柠的声音很柔：“小澈～你从幼儿园出来了吗？”
“刚出来。”
“那妈妈等你上车了再给你打电话好吗？路上注意安全。”
霍靳抬高小家伙的手，对着手表说：“没事的柠柠，我们已经过了马路，马上就到了。”
司机远远看到他们，打开车门，“霍总。”
霍靳抱着小家伙坐进去。
“妈妈，现在可以了。”
温以柠充满关切：“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
“很开心。”
裴澈每天的回答都是同样的三个字，温以柠时常怀疑，小澈是不是不想让她担心。
“今天中午吃的什么呀？”
裴澈把嘴靠近麦克风，“今天中午吃牛肉面了。”
温以柠很惊喜：“我们家小澈会用筷子了？”
“嗯，学会了。”
“小澈在幼儿园很厉害。”霍靳接上裴澈的话，“体育课综合素质第一，数学课游戏积分最高，也是全班最先学会用筷子的小朋友。”
“这么厉害呀。”
“嗯。”裴澈被亲妈夸奖，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车窗外快速飘过江城的城市景观，温以柠一路聊，小澈一路答，霍靳就这么在旁边听着。
车子很快停在滨江壹号的楼宇下面。
裴澈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妈妈，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宝贝，妈妈手头的客户有点难缠，可能还要一段时间哦。”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裴澈的小脸仿佛失去了光彩。
“怎么了，小澈？”
裴澈抬眸看向霍靳，犹豫了一会儿，声音很低、很轻：“霍叔叔，我说错话了。”
霍靳的心瞬间绞在了一起，像被钢丝绳缠住，缠得他不能呼吸，嗓子也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
“小澈……”
“我之前问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妈妈生爸爸的气了，他们吵架了，都怪我。”
霍靳眼眶湿润。
这一个月以来，他喜忧参半，既希望柠柠能开心，同时又很舍不得小澈，所以每天放学后，他只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看小澈和柠柠打电话，什么都没有做。
他知道，是他起了私心，想和小澈尽可能地多住一会儿。
但现在，父母的不和已经变成了公开的秘密。
他不能再拖了。
第222章
番外：巧克力
当晚，霍靳就带着裴澈坐上了飞往m国的飞机。
落地时，天色依旧漆黑。
他抱着小家伙一路来到帝国大厦的1008号房间，推开门，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尽收眼底。
裴澈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霍叔叔，这是哪儿？”
霍靳走到窗边，同他一起看向脚下六百米的地面。
“小澈。”他指向玻璃窗外，“你刚出生的时候，你爸爸为了保护你，在外面吊了一整晚。”
当然，在这个半虚构的故事中，霍靳把自已说成了反派，将裴骁渲染成了英雄。
裴澈张大嘴巴，视线从地面向上一直延伸，最终停在玻璃窗外，“爸爸爬上来吗？”
“不是。”霍靳向上指了指，“你爸爸用了一根绳子，从这栋大楼的最上面爬下来。”
裴澈连眼睛都睁大了，“我小时候被坏蛋偷走了吗？”
童真童趣的一句话让霍靳忍不住勾起嘴角，“对，以前有很多坏蛋想把你偷走，你爸爸把他们全都打跑了。”
裴澈安静地思考了一会儿，“那爸爸假装不喜欢我，是因为害怕我又被坏蛋偷走吗？”
真不知道一个三岁小孩的思维怎么会这么敏捷，居然能联想到这种可能性。
霍靳用手背挡住嘴角的弧度，支持他这个误打误撞的想法：“这霍叔叔就不知道了，以后有机会，小澈可以自已问他。”
数日的阴霾悄然散开，阳光照耀进裴澈的心底，他点点头，眼眸微弯，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
“爸爸喜欢我。”
“嗯，除了妈妈，你爸爸最喜欢的就是小澈了。”
裴澈收回目光，转身扑进他的肩头，“所以爸爸要让我训练对不对，还教我攀岩、打枪，爸爸不想我被坏蛋偷走。”
“对。”霍靳抬手覆住他的后脑勺，“小澈真聪明。”
裴澈对霍靳讲的这个故事深信不疑，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霍叔叔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小大人’看待，从来没有骗过他。
上机之前，霍靳带着小家伙，在免税店挑了一盒巧克力。
“把这个送给你爸爸，如果他吃了，就证明霍叔叔说的没错。”
裴澈双手抱着巧克力盒，双眸晶亮，“嗯。”
“要是不吃……”
“我知道！”裴澈打断他，“不吃就说明有坏蛋来了。”
霍靳笑意加深，“对。”
看着心情高涨的裴澈，霍靳的心情也不受控制地好起来。
他该早点这么做的。
在飞机上，裴澈接到了亲妈打来的视频电话，视频映着温以柠青春洋溢的一张脸，旁边一侧，是男人的半个肩膀。
“妈妈，我在飞机上。”
“妈妈知道，霍叔叔出差带上你了是不是？”
裴澈看向霍靳，好像在惊讶他为什么说出差。
霍靳按下静音键，弯腰附在小家伙的耳边，悄声说：“今天发生的事，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裴澈立即点点头，刚想回复，就听见屏幕那头传来冷冷的一句话：“离我儿子远点。”
“……”
温以柠把某个混蛋彻底推出屏幕，往旁边挪了一个身位，“爸爸最近投资又亏了很多钱，心情不好，小澈我们不理他。”
裴澈在静音键上点了一下，非常大度：“妈妈我知道。”
三岁的小屁孩都比三十二岁的大屁孩懂事，温以柠越想越气，彻底缩到了车门边，一只脚踩在裴骁的膝盖上，禁止他靠近。
“小澈，妈妈出差回来了，汐月阿姨刚才打电话说，想带小昍去滑雪，你想不想去？”
裴澈尝试在视频中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你们都去吗？”
“对，我和你爸爸都去。”
裴澈笑起来，点点头，“那我也去。”
“好，妈妈在机场等你。”
裴澈小朋友抱着一盒巧克力，出现在江城国际机场。
远远地，温以柠就冲上来，将他搂进怀里，“小澈，妈妈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想死你了。”
裴澈伸出双手抱住她的腿，“妈妈，我也想你。”
两人之间夹着一个扁盒。
裴骁臭着一张脸，从远处慢慢踱过来，瞥了一眼霍靳，“从现在开始，你这保姆要失职了。”
对面的霍靳有些意外。
他今天做的事，不可能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就说明，裴骁会借着这次滑雪有所动作。
可惜，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