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柠：“……”
她就是嘴贱的。
裴澈从小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中长大，对听不懂且不感兴趣的话题，已经能够很好地屏蔽了。当然，也包括前座的两位。
裴骁从兜里摸出一副手套，往小家伙腿上一丢，“今天常规训练后，带你练枪。”
温以柠猛地转头，“三岁的孩子怎么拿得动枪？”
她当初练的时候，那后坐力几乎把她整只手掌都震麻了。
“连把枪都拿不动，也好意思做我裴骁的儿子？”
......说得好像做他儿子是件多荣耀的事似的，温以柠耐心地替小家伙戴上手套，“小澈，别听爸爸瞎说，爸爸有你，是他的幸运。”
裴澈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妈妈……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温以柠说罢狠狠地瞪了一眼裴骁，这混蛋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在她面前这么会表达爱，在儿子面前怎么就跟哑巴了一样。
“妈妈。”裴澈低头绞着手指，上半身向她那一侧靠近，“我也很幸运，我有你。”
温以柠顿时笑靥如花，搂着小家伙，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妈妈z……很喜欢很喜欢小澈呢。”
“……”
裴骁抬手抹了一把脸。
艹，这小东西得庆幸自已没说出一个‘最’字，否则今晚，她连故事都不用讲了。
......
幼儿园放学后，所有孩子都被父母接走，环境有些冷清。
霍靳此时才回到办公室，摘下脸上黑色的眼镜，拉开书桌抽屉，换上一副金边的。
秘书敲了敲敞开的门，“霍总，已经排查过了，十个机关中触发了两个。根据现场的血液分析显示，闯入您办公室的，的的确确是陆氏集团大少，裴骁裴先生。”
霍靳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秘书踩着高跟鞋离去。
他俯身输入一个密码，最下层的抽屉自动打开，里面是一张稍显陈旧的照片。照片里，他喜欢的女子睡颜安宁，拢着一个襁褓。
帝国大厦那晚的随手一拍，成了他这三年来唯一的念想，没想到这孩子一下就长大了。
霍靳把相框摆上桌面。
“不敢见你。”他说着自嘲地轻笑了一声，“连下属送来的资料，我都要求他们只留下文字，怕见了你的脸，就一发不可收了。”
“这些年去了很多地方，可哪里都没有让我产生留下的冲动，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于是又回来了，回到了江城。落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下辈子大概都要做一个守墓人了。”
“守着过去的坟墓。”
霍靳站起身，踱到窗边。
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夏季末尾也挣扎着显出一派生机。
不知还能挺多久。
“当初建这所幼儿园的时候，我没抱很大的希望，只是想替自已圆一个不可能的梦。”
他和她如果有孩子，一定会在这样的森林幼儿园中长大。
“大概是和小澈太有缘了，我没花任何心思，小澈就跑进来了。那个数学老师，今年刚毕业，晚一年，都不会有现在的结果。”
霍靳转身回到书桌旁，凝视着照片中的侧脸，唇角带笑，“敢见小澈，却不敢见你。柠柠，你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
“咚咚咚。”
负责掌管后厨的总经理出现在门口，手里抱着一个文件夹。
霍靳把相册盖在桌面上，椅子转向门外的方向，“说。”
总经理翻开文件夹，掷地有声：“霍总，据小一班班主任观察，裴澈小朋友喜欢中餐大过于西餐，中餐尤爱豆腐汤。”
性格、喜好，都和柠柠一样，霍靳看着盖下的相框，嘴角轻轻漾起笑意，“继续。”
“是。”总经理翻到下一页，“西餐没有明显的偏好，小朋友在下午供应的牛排、意面、和汉堡前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了汉堡。”
霍靳随手转着手腕上的名表，思索后开口：“以后每顿中餐都提供豆腐汤的选择，另外，辞掉三分之一西厨，把江城顶级的中厨请来，薪资不论。”
“是。”总经理转身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转回来，“对了霍总，董秘书的孩子发烧了，离开前嘱托我告诉您，假条发您邮箱了。”
“嗯。”霍靳打开电脑，看到邮箱里除了假条，还有一个文件，里面是一个孩子的信息，就是今天中午在树底下撒尿的那个。
司徒昍……
他没记错的话，裴骁身边有个军火商好友，司徒野。
这俩小家伙应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个性倒是天差地别。
“霍总。”总经理还站在门外，忍不住出声。
“可以下班了。”
“好嘞！”总经理浑身上下的疲惫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霍总！您也早些回家休息。”
今天在后厨忙活了一天，全江城所有幼儿园的后厨经理都没他这么苦逼，盯了食品安全，又要盯火候，这是给孩子做饭呐，还是伺候总统呐，真不理解。
不过，对一个牛马来讲，所有的苦逼都是能用金钱补偿的，有钱就行，他毫无怨言。
办公室只剩下霍靳一人。
他靠在皮质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入了神。
“柠柠……”他缓缓合眼，“你把小澈教得很好。”
第208章
番外：情书
曼岛的射击场内，父子俩一前一后站在靶子前。
温以柠看着夕阳下的两道人影，手伸进包里，摸了一通，没找到防晒霜的影子。
十分钟后，接到短信的何妈坐着吉普车赶来，手里拿着一支防晒霜，“柠柠啊，你化妆桌上的那支没剩多少了，何妈拿了一支新的，你看行不行。”
“可以的，谢谢何妈。”
原本只打算给小澈涂的，后来不知怎么的，涂着涂着，也涂到裴骁的脸上去了。
温以柠走过去。
手枪经过特殊的改造，重量不过五百克，不过裴澈的两条小胳膊已经举了半小时了，酸胀感让手里的枪往下倾斜了几度。
“平时在家里吃素的吗！怎么手臂一点劲都没有！罚十分钟！”裴骁的训斥声传来。
对于训练太严厉的问题，温以柠和这个男人发生过好几次摩擦，但最终都被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用一句话来说就是——
严师出高徒。
温以柠走近了，挤出防晒霜给儿子细细涂了一圈，然后胡乱地在裴骁脸上抹了几把。
某个男人不高兴了，“温以柠，好好涂。”
“你不是喜欢严吗？”她甩下一句话离开。
裴骁：“……”
何妈站在树荫底下，看到她回来，热络地开口：“柠柠啊，他们父子俩就是别扭着呢，喜欢可一点儿都不少。”
“我知道的何妈。”温以柠叹气，“可我不想他们这么别扭。”
何妈定定地看着不远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不一样的，这父子俩不别扭的样子……咦，何妈突然觉得有些不自然。”
一个热情地扑到对方怀里，喊：“爸爸～我爱你”，一个亲切地回应：“儿子～我也是。”
温以柠想了想，何止是不自然，简直不是一般的恐怖。
得，就这样吧。
“柠柠啊，这些年，你也算苦尽甘来了，何妈替你高兴。”
温以柠不禁感慨万千，“是啊，谁能想到，我和裴骁最后竟真的过上了这样的生活。”
远离打打杀杀。
共同抚育孩子。
与他携手相伴。
“何妈，我给您买的大平层已经通风得差不多了，专业团队刚去测过，屋内空气质量达到了最优级，您随时都可以去看看。”
说起这件事，何妈有些泪目，“你当初说要给我买房，我从没怀疑过你的能力，只是房子何妈真用不着，你自已留着吧。”
“您不收我睡不着觉。”
温以柠觉得自已这些年，真的跟裴骁学坏了，各种借口脱口而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何妈缓了缓，“那算是我先替你保管着，哪天用到了，你随时可以拿去。”
温以柠笑着，“没问题。”
不可否认，那混蛋的手段虽不堪，但效果显著。
……
接下来的几周，裴骁的训斥声肉眼可见地变少了。
裴澈小朋友虽喜数学，但在体育训练上的天赋并不低，很快就拿稳了枪，并在亲爸的引导下，顺利地打中了一次靶。
温以柠大手一挥，请全家去吃了一顿豪华大餐。
这次不是快餐，而是真正的、用金钱堆积出来的大餐。
在顶级的私厨馆，一顿下来，消费了上万元。
裴澈拿着一柄小勺子，优雅地喝着豆腐汤，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良好的教养。
温以柠戴着手套，替小家伙剥虾，“小澈，最近在幼儿园有交到新的好朋友吗？”
“没有。”
没有？温以柠想起汐月姐给她打过的那通电话，“那是不是有很多同学给你送信了呀？”
“有。”裴澈放下勺子，打开自已的小书包，里面全都是大大小小的信封，“妈妈你看。”
……听说有情书，没想到是这么一大摞情书。
“妈妈就不看了，这是属于你的，回家妈妈找个盒子，替你保存起来好吗？”
“好。”裴澈合上小书包。
温以柠继续剥虾，边剥边想，当时汐月姐怎么说的来着？
小澈小小年纪，在颜值层面已经初露头角，再加上在班级里不怎么说话，喜欢看书。
给小女生的观感就是妥妥的——安静美男子。
虽说小昍也很帅，黑发碧眼，骨相立体，但气质和小澈截然不同，时不时在班级里上蹿下跳，好好的印象都给败没了。
但这不妨碍他发挥特长。
作为裴澈唯一的好兄弟，小昍发明出了一个聚财的好方法：所有给小澈的情书必须经过他的手，转手费为：一袋零食。
爱财的程度、经商的能力，跟他爹没有十分也就九分像。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汐月姐忍不住拍大腿，还说要把家里堆积如山的零食，运一半给她。
裴骁坐在一旁，戴着个手套，往她碗里剥虾，虾仁都已经堆积如山了，她还没回过神来。
“温以柠。”
“啊？”
“魂呢？”
“不就在这儿呢嘛。”
裴骁脱下手套，扶着她的脑袋回正，强迫她看向碗里堆积如山的虾仁，“是吗？我还以为你对我昨晚的表现念念不忘呢。”
温以柠：“……”
不提还好，一提她就忍不住想到昨晚那些破格的性事。
她手腕脚腕上的红痕都还没消下去呢，害得她大秋天的，在室内连袖子都不敢挽。
还有这碗里的虾……好像在暗戳戳地点她呢。
昨晚她就是这样。
温以柠努力把自已的思想转到孩子的事情上来，“小澈，每封信你都看过了吗？”
“看过了。”裴澈有问有答，“妈妈你说过，要尊重别人的心意，所以每封信我都认真看了，而且都放到小书包里存好了。”
温以柠笑着夸赞：“我们家小澈真棒，妈妈再给你盛碗汤。”
“呵。”旁边的男人突然冷笑了一声。
温以柠舀了一碗汤，用鞋侧踢了他一下，“又抽风了？”
“看来我得提前买套房，专门让你存放这些情书。”
温以柠狠狠踩他一脚，“你别夸大其词。”
“这需要夸大？”裴骁悠悠地摘掉手套，骨节修长的手指攀上衬衫衣领，指尖沾着油光。
一颗、两颗……
光线偷偷溜进去，衬出明明暗暗的锁骨线条，一半性感得惑人，一半隐入未知的神秘中。
裴骁在她投来的目光中，假意吞咽了一口。
喉结滚动。
温以柠狼狈地回过头。
裴骁的唇角勾起弧度，“儿子遗传我这副皮囊，将来收到的情书一套房都放不下。”
“……”
温以柠：“狂妄自大！”
第209章
番外：混乱
事实证明，裴骁自认心理医生，送出的那只电话手表还真派上了不小的用场。
每天中午一通电话，温以柠的分离焦虑减轻了不少。
就当她以为一切都要步入正常节奏的时候，凌助打来了一通电话，将她好不容易筑建起的心理防线彻底摧毁——
“骁爷，nn幼儿园出现了食物中毒事件，小一班几乎所有孩子都被送去了第一人民医院。”
温以柠腿一软，裴骁接住她的身体，抱着她走出别墅。
“裴骁……”
“你男人在，别慌。”
“小澈……”
“那小子的命跟我一样硬！”裴骁托着她的脑袋，压入自已颈间，“不会有事的。”
“嗯。”温以柠环着他的脖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扑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