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毅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一点点朝着堡垒靠近。

    塔子朝着手下勾了勾手指，接过了枪械，他瞄准顾毅扣动扳机。

    砰！

    砰砰砰！

    塔子连开四枪，连空四枪。

    顾毅就像是提前知道了子弹射来的方向一般，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刻躲过飞来的流弹。塔子气得咬碎牙齿，他知道自己武器并不能给顾毅带来伤害。

    “我要出去抓住他！”

    塔子大吼一声，翻身要走，几个手下却不由分说地冲出来拦住了塔子。

    “塔子哥，别出去！”

    第474章

    猫和老鼠的嬉戏（2）

    “为什么？”

    塔子扶着栏杆，没有急着跳下去。

    手下们紧张地四处看了看，说道：“塔子哥，你说他会不会是故意来引诱你出城的？”

    “嗯……”

    “他都已经费尽心思跑出去了，为什么现在又突然折返？你一个人出去实在太危险了。”

    “有这个可能，但我必须出去把他抓起来。上面的人说了，一定不能让冒险者离开我们的视线，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一个人去。”

    “我知道了。”塔子说道，“既然如此，你们陪我一起出去。你们顺便在周围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在周围埋伏。”

    “是。”

    塔子没有直接跳下去，而是全副武装，做好万全准备，在几十个手下掩护之下，这才来到了堡垒外面。

    塔子站在大门口，四处望了望，果然没有看到任何埋伏的迹象。

    想来也是。

    顾毅才离开这里仅仅12个小时，他根本不了解旅者星人的秘术，也根本没有能力在这个混乱的空间闲逛。

    上次顾毅逃跑时使用的秘术，肯定也不是利用的常规手段。现在，顾毅的精神明显没有上次饱满，显然上次逃跑给他带来了不小的精神压力。

    塔子站在大门口，思考了半天，却始终不敢踏出大门一步。

    “塔子，我都回来了，你还不敢见我一面吗？”

    “哼。”

    “你是害怕我一个人刺杀你？”顾毅笑眯眯地说道，“你身边都带来那么多手下了，还是不敢踏出你的乌龟壳吗？”

    “少废话。”

    塔子冷笑一声。

    “现在你知道外面多么可怕了吧？回到我的堡垒里来，我们能保证你的安全。”

    “刚才你们看见我的第一眼就是想开枪呢。”

    “那都是麻醉枪，伤不了你。”

    “你猜我信吗？”

    “顾毅，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塔子冷冷地说道，“你要是还想离开这里，就和我们待在一块儿，除了我们没有人能保护你。你不是想要玻璃人偶吗？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那东西在哪儿。”

    “是嘛？”

    “是的，到我们家里来吧。”

    塔子点点头，脚尖踏出了大门。

    忽然间，塔子的眼前闪过一道水波纹，他刚想说什么，唐唐的爆炸头就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Surprise！”

    “唐唐？”

    塔子还想反抗，可是唐唐已经揪住了他的脖领子。唐唐的秘术要比自己强上很多，他根本没有办法在堡垒以外的地方和唐唐相抗衡。

    于是，塔子干脆放弃挣扎，任由唐唐所为。

    嗖——

    塔子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顾毅和唐唐正站在他的面前。

    “顾毅，你还真是够厉害的，你居然真的能找到放逐者们？”

    “你都成我们的俘虏了，你怎么还这么嚣张啊。”唐唐不服气地看着塔子。

    “哼。”塔子摇了摇头，“反正你们也杀不死我，我们也杀不死你们，这种猫抓老鼠的无聊游戏，也就你喜欢玩了。”

    “谁叫你从来没有从我手中逃掉过呢？”

    “哼。”

    塔子撇撇嘴，倔强地拧过头去。

    顾毅这才明白过来。

    在这群人眼里，死亡可能就和打打闹闹差不多。正因为生死观念不一样，他们之间的仇恨可能并不如顾毅想象的那样刻骨。

    生命的长度已经没了意义，就算今天被砍得只剩一个手指头，明天睡一觉就能恢复，充其量也就是变成一个疯子而已，只要不发病大部分时间和常人无异。

    因此，塔子和唐唐之间的“斗争”才更像是“猫抓老鼠”一样的嬉戏。

    “少废话。”唐唐挥了挥拳头，“你就和我说实话吧，怎么才能找到你的狗主子们？”

    “对大人们有点尊重好吗？”

    “哼，你还真把他们当救世主不成？难道我们现在困在这里，他们不用负责吗？”

    “并不是他们想让我们困在这里的，这都是意外。”

    “这是你一厢情愿地狡辩。既然这都是意外，那些大人们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们？要让我们在这里做什么猫抓老鼠的游戏？”

    唐唐从一开始的面带微笑，变成了歇斯底里，她拽着塔子的衣领，来回晃动。

    塔子憋得脸颊通红，就快喘不过气了。

    顾毅赶紧上前，将这俩人分开。

    “好了，唐唐，我来和塔子交流。”

    “哼，随便你。这小子说话你不要全信，他最爱说谎了。”

    顾毅朝着唐唐摇了摇头，坐在塔子对面，用最诚恳地语气和对方交流。

    “现在，你愿意和我好好说话了吧？”

    “嗯。”

    “你们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我已经听唐唐说了，玻璃人偶在那些成年人的手里，只有你知道该怎么找到那些成年人，对吗？”

    “是。”

    “我希望你带我过去。”顾毅认真地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把你的真实想法挖出来，但那样的话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我不希望采取强硬的手段。”

    “我知道，我知道……冒险者的能力千奇百怪，根本就不是我可以对抗的。你可以轻松地逃脱我们的看管，自然也可以轻松地杀死我。你想去找那些大人？可以，我现在就可以领你过去。”

    顾毅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塔子认输得这么快。

    唐唐的耳朵动了动，她赶紧走了过来，好心提醒着。

    “别信他，可能是他在耍把戏。”

    “如果不相信，你可以跟着一起来。”塔子说道，“正好这里有冒险者做见证，不然你总以为我在说假话一样！”

    塔子撇撇嘴，指了指天空，说出了前往的方法。

    顾毅记住了塔子嘴里的路线，他们三人一起来到了所谓的。

    正如梦境模拟中看到的，这里的内部装修和梦境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门口有一个密码锁，但它已经年久失修，随便按两下也能打开。

    “穿过这道门，你就能看见他们了。”

    “真的？”

    “嗯，不过，我就不陪你进去了。按照规矩，我们一次只能有一个人进入。”

    塔子站在门口，摇了摇头退后来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顾毅犹豫地站在原地，伸手握着门把手，唐唐赶紧上前拦住了顾毅。

    “谨慎一点……”

    “嘘……没事的。”顾毅笑着说道，“我看过了，里面没有威胁。”

    第475章

    善意谎言（1）

    “那还是我陪你进去吧？”

    “不用了，我有娃娃陪我。”

    顾毅拍了拍腰间的娃娃，坚持让唐唐在门外留守，他要独自一人进去探索。

    穿过面前的大门，顾毅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顾毅闭上眼睛，在他的推演画面中，除了一片虚无什么也瞧不见。

    “难怪唐唐总说塔子假传圣旨，这里根本就没有活人的气息。”

    顾毅摇了摇头，继续往座舱的深处探索。

    这里的墙壁上有各种各样的按钮，顾毅看不懂按钮上的文字，自然也不敢乱摸乱碰。走廊的尽头有一个监视屏，按照塔子的说法，这个监视屏就是他和“狗主们”交流的通道。

    “有人吗？”

    顾毅敲了敲监视屏旁边的感应按钮。

    滋滋滋——

    监视屏闪过一道道雪花纹。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中年人出现在显示屏上，看他的样子似乎在梦境模拟中出现过，这让顾毅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为什么是你？塔子呢？”

    “塔子现在在门口，他说这里一次只能进入一个人，所以只有我来了。”

    对方仔细打量着顾毅。

    嘀嘀嘀——

    周围的仪器不停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各种灯光忽闪忽闪。

    “你不是旅者星人。”

    “我是冒险者。”顾毅说道，“如果你真的是旅者星人，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没错，你确实是冒险者。真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在这种时候遇到活的冒险者。”

    “这话说得我根本高兴不起来……”

    “您请进来吧，不过还请您保持缄默，千万不要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在顾毅的左手边，一扇暗门缓缓打开。

    顾毅犹豫片刻，踏步走了进去。

    “烂泥巴……”

    娃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顾毅的肩头，用双手搂住了顾毅的脖子。

    顾毅轻轻摸了摸娃娃的脑袋，他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就好像三伏天突然走进了医院的太平间。

    ——寒冷的不仅是极低的空调温度，更是那冰冷的死亡。

    原来，暗门的背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排一排的休眠仓，里面躺着的正是一位位曾经的机组成员。他们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生机，只能依靠休眠仓的低温保持肉身的完整。

    顾毅忍不住夹紧了衣服继续往前走，他需要知道刚才那个发号施令的人究竟是谁。

    “你好，冒险者，你在找我，是吗？”

    对方的声音在走廊的尽头响起。

    顾毅一溜小跑，来到了走廊的最深处。

    那人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宇航服，胸前举着一朵白色的玫瑰花，看上去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果然，所有的成年人都死了，只剩下你了，是吗？”

    “是的。”

    “那你为什么会活着？”

    “因为我不是人。”那人笑着说道，“我是一个英灵，我已经没有肉体了，我是所有旅者星人的执念。”

    英灵站起身来，摸了摸顾毅的脸蛋。

    顾毅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却发现英灵的手掌穿透了自己的脑袋，那感觉就像是穿过了一片云朵。

    “那么英灵阁下，你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已经看到唐唐的梦境模拟，或者已经获得了塔子的友谊？不然的话，你应该不会能到我这里。”

    “虽然你的措辞不太准确，但至少从结局上看……应该是的。”

    “唐唐的历史故事应该说得挺清楚了，但是她可能不太知道我们接下来的故事。”

    英灵勾了勾手指，示意顾毅跟着自己往前走。

    二人穿过了一段不长的路，终于来到操纵大厅。英灵在操纵面板上按了好半天，整个房间立刻开始剧烈颤抖。

    玻璃外的一片虚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垠的宇宙星空。

    顾毅忍不住张开了嘴巴，那宇宙万象的美丽根本不是他能够想象得到。

    “这是……”

    “这就是真相。”英灵笑着说道，“我们一直都在航行之中，并不是塔子和唐唐说得那样，我们被困住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宇宙实在太大了，我们必须随时随地在冒险和流浪。如果不给孩子们找些事情做，他们会疯掉的。

    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不停战斗的理由，给他们设定有限的资源，让他们在明显无意义的斗争中忘掉追寻真相。

    因为没有人能够接受这样的流浪生活……”

    “我怎么听不明白？”顾毅摇了摇头，“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真相？”

    “你知道那些休眠仓里的成年人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

    “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无尽的星空之中流浪。

    他们踏不上土地，闻不到新鲜的空气，每天看向窗户外面，只能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偶尔闪烁的星星。

    即使我们一秒能走一个光年，但在这无边无际的宇宙之中，一个光年也不过就是走了一根头发丝的距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