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叫上她干嘛？

    示好？

    “上次我才骂了他，忘性这么大吗？”秦瑶耸肩问。

    刘季摇头，他不知道啊。

    “不过娘子，这蹴鞠大赛肯定热闹，既然咱们有请帖，不去白不去啊，要是运气好，还能见到皇上皇后呢！”刘季显得异常兴奋。

    那可是盛国最尊贵的两个人啊，要不是借了老师的光，他刘季只怕要等到金榜题名时，才能有机会远远见一见那最尊贵的天下之主。

    而且他肯定是去定了，他不去司空见也会押着他去。

    所以，要是娘子也能一块儿，岂不是两全其美。

    “娘子，你也去呗。”刘季见秦瑶兴致缺缺，自己都搬出皇上皇后了她也没心动的意思，在她手边空位坐下道：

    “蹴鞠大赛肯定很精彩，那上阳宫听说是皇家避暑的别宫，内里富丽堂皇，收尽天下奇珍异宝，光是看看都能跟小辈吹半辈子的牛了。”

    “这是多有面的事儿啊！满皇都的百姓想去还去不了呢！”

    刘季把两张请帖合在一处，一起塞进秦瑶掌心里，“娘子你看看，你还两份呢，轮排场，这谁能比得过你啊。”

    他心里都不知道多羡慕。

    这可是有位子的贴子，和他这个跟在老师身边蹭坐的完全不一样。

    到时候娘子往那位子上一坐，左右前后不是王公就是伯候。

    天爷嘞，他老刘家祖坟冒青烟了都没这个福分！

    刘季说个不停，秦瑶只当是耳边风。

    她在思考，这两份请帖背后深层次的原因。

    凡事总有个目的吧。

    长公主府送来这份，她可以当是公主的友好邀请，毕竟这种人情对一国公主来说，随手就能撒出去一大把。

    广撒网，多捞鱼，捞上一条算一条。

    那司空见呢？

    隔三差五送来一堆没用的礼物，已经是示好了。

    哦，最近没有再送礼物，可能是那天被她几句话戳中肺管子，心态炸了。

    双方都已经摊牌，司空见也没必要上赶着再向她示好。

    那么这份请帖送来的原因只有一个——蹴鞠大赛上，司空见需要她在场。

    “先生也要出席？”秦瑶打断刘季的喋喋不休，再次确认问。

    刘季点头，“是啊，老师咱们盛国文坛代表，他们北蛮人有福了！”

    “还是圣上亲自下的圣旨邀请老师出席。”

    秦瑶心里咯噔一下，公良缭现在缠绵病榻，应该是京都所有人的共识。

    现在秋老虎那么严重，一场露天蹴鞠大赛看下来，就算是年轻人的身体也受不了。

    秦瑶且不论这皇上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只说当年公良缭那两条腿是怎么失去的，又是怎么狼狈的离开京城。

    皇上这道旨意下下来，它目的就不单纯。

    “看来你老师极力避开的那些事，再也躲不开了。”秦瑶皱眉叹道。

    还在与有荣焉的刘季听得一怔，“娘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拿起那两张请帖又翻看一遍，合起来“啪”的丢在了桌上，“既然盛情难却，我还是去一趟吧，凑个热闹。”

    总觉得老头会有危险，以防万一吧。

    但话又说回来，皇家别宫，还是两国邦交的盛大赛事，圣上圣后也会出席，安保配制应该是最顶级的才对。

    可看司空见这不放心的样子，就好像提前预知了会有事发生似的。

    秦瑶看了看天色，学堂快下学了吧。

    心血来潮道：“我去接四娘放学，你们快点把晚饭准备好，记得切一碗西瓜端上来，想吃了。”

    这夏天的瓜，是怎么吃也吃不腻~

    交代完，秦瑶便背着手兴致勃勃迈出大门，朝女学苑那边去了。

    留下刘季坐在厅内，盯着那两份邀请帖呆呆出神。

    师徒相处这么久，有些事情公良缭也同刘季讲过。

    就算公良缭没讲过的那些，司空见这混蛋也时不时硬要讲给他听。

    他知道自家老师先前是坚定的保太子派，因此得罪了长公主，致使双腿被废。

    这么大的事，当时不但太子没能帮老师讨回公道，就连皇上也因为老师陷入党派之争，心中介怀，冷眼旁观。

    想来老师也是因此才心灰意冷，决定永远离开京都，再不回来。

    可偏偏又被太子给请了回来，还被国师软禁在府内，借用大儒身份号召天下学子，对离经叛道妄想做皇太女的长公主口诛笔伐，成功扳回一局。

    这样一来，就算老师本人从未出面，但在圣上眼里，与党争又有何异？

    让圣上不喜了会怎么样？

    刘季突然狠狠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细想下去。

    心头直呼：京城的水好深！

    747

    徐家姑奶奶

    秦瑶来到女学苑，时辰卡得刚刚好，苑内下课铜铃声正好响。

    门外已有多辆马车停放，以及各家前来接人的丫鬟嬷嬷。

    这些人家，看起来身份都不像平民，先前把四娘送到女苑时秦瑶就注意过，也不知道开办女苑的人到底是谁，能有这般号召力。

    从前，秦瑶猜测过幕后人是长公主，毕竟木翎曾在此出现，还与院长十分相熟的样子。

    但现在听四娘说多了她学院里的事后，这个猜测被推翻。

    院门还未打开，人群已经围到大门前，秦瑶看着这场面，不禁莞尔，这不就和现代小学门口来接学生的家长们一样吗。

    只差了一个东西，女苑门外没有那些吸引小学生的零食摊、文具店。

    隔壁就是国子监，氛围相对还是比较严肃。

    就读女苑的学生们也有十多岁的孩子，自己能回家，不用爹娘接。

    街上随处可见身着军服的巡视女兵，皇城脚下的治安还是非常不错的，不用担心有拍花子、略卖人出现。

    等候在大门外的人不算太多，秦瑶在正大门外的墙脚下寻了个遮阳地，抱臂等着自家小姑娘出现，惊喜发现自己，飞扑过来。

    宽大的院门缓缓打开，木轴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等候在门外的人群激动起来。

    很快，女孩们的嬉闹声便传了出来，三三两两结伴，手拖神力书箱走了出来。

    各家来接人的立马抬手唤人，转眼间的功夫，门前等候的那些人里便少了大半。

    “哈哈哈”的大笑声从里面传来，秦瑶耳尖一动，抬眼看去，就见自家四娘一手提着自己的书箱，一手还牵着另外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白嫩女孩从女苑里走出来。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被对方乐得哈哈笑，笑得后槽牙都见到了。

    特别是四娘，换牙期到，一笑起来就能看到一小块黑洞。

    那女孩有人接，一出苑就有一个身形高挑，穿着素褐色衣裳的嬷嬷笑着迎了过去，冲那白嫩女孩福了福身。

    两个女孩一见到她，齐声惊喜喊：“玉嬷嬷！”

    看样子四娘也是认识的。

    “姑奶奶呢？”女孩立马开始向门前四处张望，眼神光都亮起来。

    听这声姑奶奶，秦瑶大概猜出来是谁了。

    这应该就是四娘口中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徐佳佳。

    看样子她那位疼爱她的姑奶奶又来接她下学了。

    正在长身体的小孩真是一天一个样儿，上次这小姑娘她记得还是个瘦高样，几个月过去，居然圆润不少，看起来白白嫩嫩，糯米团子一样。

    不过她家四娘营养吸收的好，徐佳佳比四娘大一两岁，两人个子却长得差不多。

    秦瑶暗暗满意，小姑娘以后肯定长得比她高。

    “阿娘！”

    上一秒还在羡慕徐佳佳有家人来接的四娘，下一秒就惊喜发现了站在街对面墙角阴凉处的秦瑶，惊喜不已。

    秦瑶招招手，从墙根下走了出来。

    四娘整个人都开心得要蹦起来，忙同徐佳佳说：“我阿娘来接我啦！”

    便拖着自己的书箱朝街中央的秦瑶飞奔过去。

    “阿娘你怎么来啦？”四娘开心不已，抓着秦瑶的手一边晃一边追问。

    书箱都撇在了一旁，还不忘回头冲徐佳佳那边得意的炫耀一下。

    不过今天徐佳佳可不会羡慕她，小姑娘做了个鬼脸，跟着来接她的玉嬷嬷上了停在路旁的一辆朱金色马车。

    都钻进去了，又探出头来冲四娘挥挥手说再见。

    四娘抬手回应，看着徐佳佳钻进马车不再出来，抬头与秦瑶对视一眼，母女两都笑。

    “走吧。”秦瑶提起被忘掉的书箱，一手拉着箱子，一手被四娘两手抱着。

    四娘一边走一边说：“我今天真是太开心啦，是最最开心的一天！”

    街对面的朱金色马车动了起来，要往正街方向驶去。

    秦瑶一边配合的问女儿：“为什么今天最最开心？”

    一边本能的去观察那辆与自己并行在街道对面马车。

    车不大，一匹马拉动，车轮是氧化的铜色，轴上刻有一个徐字的变体族徽。

    车夫赶着车，玉嬷嬷坐在车辕上并没有进马车，车厢里时不时传来一老一少的对话声。

    秦瑶突然抬头看了看四周，窄街两旁都是官家衙邸，屋舍一座连着一座，几乎没有间隔，屋顶完全可以互通。

    在坊市前后入口有牌楼，上有天桥可共巡街卫兵通行。

    风吹过路旁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秦瑶耳尖动了动，在风中听到了些不一样的动静。

    “阿娘？”四娘久久没有等到秦瑶的应答，轻轻喊了她一声，“阿娘你吃肉包子吗？”

    秦瑶低头看去，就见四娘指了指前边的包子铺，不好意思的笑，分明是她自己馋了。

    “去买吧。”秦瑶好笑道。

    虽然家里有人肉包子做得出色，但对小孩来说，家里的哪里比得上路边零食摊？

    四娘一喜，她就知道阿娘会答应！

    摇头拒绝了秦瑶递过来的铜板，小姑娘拍拍自己的衣兜，表示自己有钱，松开她的手，跑到了肉包铺子前，熟练的排着队。

    秦瑶都不用猜，就知道上学回家的路上，小姑娘没少光顾这家肉包子铺。

    这家店生意也很不错，还有人在排队呢，估计味道挺好。

    秦瑶像是不经意，又抬头扫了一下四周屋檐，暗处那两人好像停下来了。

    再看街对面，徐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秦瑶耳力好，清楚听见车厢里传来徐佳佳撒娇的询问：

    “姑奶奶，我们去给临卫姨买肉包子吧？临卫姨最喜欢吃肉包子了，这家的包子可香了，她肯定会喜欢的！”

    里面有道清冷微哑的年长女声回：“不买了，她回乡探亲去了。”

    “啊？”徐佳佳显然没想到回得到这个回答，估计都呆了一下。

    她姑奶奶轻笑出声，冲车外的玉嬷嬷吩咐道：“去给佳佳买两个肉包。”

    徐佳佳立马转愁为喜，开心大喊：“玉嬷嬷，我要三个！”

    玉嬷嬷摇头失笑，“哎”的应下来，下车来到包子铺排队买肉包。

    四娘已经买好了，两边前后刚好没碰见。

    748

    确认眼神

    秦瑶母女俩在前走，一起快乐分享香喷喷的肉包子。

    身后马车缓缓行驶，四周至少有十几道目光注意着马车上的一举一动，天桥上、屋顶上、道路旁，暗中护卫着那辆马车。

    他们视线时不时扫到人群中，有人不小心往马车旁靠近了一些，立马便有‘路人’将这些靠近马车的人挤到一旁去。

    这么明显了，秦瑶要是还注意不到，末世十年的磨炼就白练了。

    低头正想问津津有味吃着肉包的闺女儿知不知徐佳佳她姑奶奶叫什么名字。

    话刚递到舌尖，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女童脆生生的呼喊。

    “刘平菱！”

    四娘惊喜转头看去，是徐佳佳正趴在马车窗框上笑着叫她。

    秦瑶也抬头看了过去，目光笔直穿过徐佳佳精致白嫩的小脸，望向她身后露出半张侧脸的徐家姑奶奶。

    鬓角已花白的女人似有所感，转头看了过来。

    那是一双充满威严的棕褐色眼眸，眼角的皱纹更添了几分果决，是个手握生杀夺于大权的高位者。

    她本只是随意的一瞥，好奇孩子新交的朋友家人是什么模样而已。

    但与那年轻妇人视线对上的瞬间，突然有股无形的神秘磁场出现，把两人的灵魂紧紧纠缠在一起，引得二人灵魂同时颤栗！

    这颤栗来得凶猛，秦瑶急忙握拳克制，这才调整好表情管理，不露声色。

    马车内的老妇人却不如她反应那么及时，向来风轻云淡的脸上，显露出极度震惊之色，至少停留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收敛情绪。

    但她垂在膝上的双手，指尖死死抠进了掌心里。

    “徐佳佳，徐婆婆。”四娘礼貌叫人。

    车内的徐文卿，冲她轻颔首，算是回应。

    抬眸，目光又落到了秦瑶身上，紧紧盯着，有些急切，很像是想要确认什么。

    秦瑶却已垂下双眸，牵着女儿离开，只给她留下一个高挑挺直的背影。

    就好像刚刚突然泛起的灵魂颤栗，只是她单方面的。

    不！

    她肯定，她也跟她一样！

    徐文卿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问身旁开心得自说自话的徐佳佳：“那就是刘平菱的继母？”

    徐佳佳点点头，“嗯，应该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