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近期都在国外跑项目,顾珩也不在家,我没有人需要告别。
于是,我安静地拖着行李箱出了门,眼看着管家删除了智能门上我的指纹信息。
我十二岁入顾家,十八岁正式离开。
六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占据了我目前人生的三分之一。
当初离开福利院时,我没带什么物品。
这次离开顾家,一个行李箱也能没装满。
我很少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连衣服都少。
顾母不喜欢会打扮的女孩,所以一年四季,我几乎都穿着校服校裤。
冬天太冷,那就套个秋裤,外面再披一件羽绒服。
从大别墅搬出来后,我住进一间小小的单身公寓里。
顾珩下午给我发来消息,说他在做失语症康复训练,等下回来帮我带点退烧清肺的药。
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和他说,烧已经退了,不需要了。
没一会,他又给我发来消息,问我想吃什么,他买回来。
我没有再回,赶着去学生家里上课。
上课的时候没看手机,课程结束后我才重新打开手机。
有很多未接来电,全是顾珩打的。
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我点了接听。
顾珩似乎很着急:「你现在在哪里?」
「我看见你的房间空了,管家说你搬出去了。」
「你这会在哪?赶紧回来,我买了你爱吃的……」
我轻声打断了他的话:「顾珩,我不回去了。」
「钥匙已经还给管家,指纹信息也删除了。」
他一急起来,说话就很费劲。
隔着屏幕,他不能像往常一样用手语和我交流。
过了一会,我才听见他问我:「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搬出去?」
「你昨天晚上让我从你家离开,你忘了吗?」我反问他。
又是一阵沉默,他的声音有些艰涩:
「我那只是气话,我没有想过真的让你走。」
「可是话说出口,怎么收得回呢?」
我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顾珩,我租了一个小房子,以后都不会再回去了。」
电话那头,他哑声问我:
「浅夏,因为我说错一句话,你就要闹成这样吗?」
可他说错的又何止是一句话呢?
良久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放软了一些。
「你在别墅里住惯了,怎么适应狭小逼仄的出租屋?」
「病还没好全,赶紧回来吧。」
我向来随遇而安,大别墅住得起,小房子也住得惯。
「顾珩,你误会了,我没在闹。」
「如果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一来二去,他也犯了脾气:
「苏浅夏,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玩离家出走那一套?」
「你要是再不回来,到上海后也别来找我了,我们两不相干。」
我轻声应道:「好。」
不知道他后面接了什么,我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这之后的几天,顾珩再也没联系过我。
直到一周之后,我接到了快递员的电话,说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我之前填的是顾家的地址。
为了拿通知书,我又回了一趟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