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进来,还有心情叫郑嬷嬷先倒一碗鸡汤,给王院正做宵夜。
王院正本想拒绝,吸了吸鼻腔里的香气,就不客气的接过来干了。
竟然还连声夸赞这是百年老参,小母鸡肉质鲜嫩什么的。
陈鹤宇...
...
不是,你们是生孩子的不?
你们不是在开趴体好吗?
咱们能不能把气氛紧张起来?
苏姨娘眼疾手快塞给他一碗鸡汤,再不抢就被人喝光了。
又使眼色叫陈鹤宇出去,产房血腥不吉利,男人最好别待在这里。
陈鹤宇只当看不见,反正还没开始生。
趁王院正把脉的功夫,他又插嘴,“还要多久才能把孩子生出来?”
王院正心想这人可真是烦啊,我脉还没摸到呢你就问问问问不停。
一抬头看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好安慰一句,“五爷您就放心吧!夫人年轻身体好,胎位也正,一定会顺顺当当的。”
说完这句话,他闭着眼摸脉良久,又问了产婆几个问题,最后给出结论。
“我再写个催产方再喝一剂,估摸着后半夜就差不多了。”
还要等到后半夜!
他记得苏姨娘那会儿没有这么久,刚要开口再问——
苏姨娘和王院正脸色一沉,异口同声的喝道:“你出去吧!”
郑嬷嬷早就看五爷碍事了,五爷是个媳妇迷,心疼夫人,自然是夫人的福气。
但是,哪个妇人生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男人们都急的上蹿下跳也帮不上忙。
听到命令后,二话不说扯着他就往外走。
“我的五爷啊,知道您心疼咱夫人,但是这事他真的急不得!您就在外面好好等着吧,要不然叫姨娘过去陪您打会牌?”
陈鹤宇自然是没心情打牌的,搬了个小凳子就坐在廊下等着,支起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元姐儿的娘那么年轻...
...
柳条儿年纪小,性子又大大咧咧的,早早就被赶了出来,跟陈鹤宇一样待在廊下候着。
好心的给他取了一件狐皮大氅披着,又搬来个小脚炉烤火。
“柳条儿好孩子,你等下偷偷进去看看,把夫人的样子跟我学学。”
陈鹤宇犹不死心。
屋里静悄悄的,说明还没动静。
等梅端鬼哭狼嚎了,估计就快出来了。
他心里一直念叨着,你快点叫吧快点叫吧快点叫吧——
然而他一直没等到期待中的鬼哭狼嚎。
夜半刚过,梅端顺利产下一女,母女均安。
从肚子隐痛到孩子落地,满打满算还不到八个时辰。
听到孩子呱呱落地,陈鹤宇心里一阵热流迅速流淌,猛地站了起来冲到门口。
“怎么样怎么样?大小平安吗?”
根本没想起来问是男是女,其实是什么也没那么重要。
产婆们围着梅端收拾清理,其中一个人抱着孩子收拾,先看了看性别。
她心里沉了沉,对着梅端说道:“恭喜夫人,得了位千金,跟您一样生的很漂亮呢。”
她们提前在这院里住了半个月,知道这家有庶长子,这位夫人又是续弦,自然比别人更盼望生个儿子。
有些人家生了女儿,夫家立刻给摆脸色,产妇崩溃大哭的都有。
王院正的催产药果然厉害,加上孩子只有五斤六两,大大缩短了产程。
虽然产程快,梅端也受了些苦。
她脸色苍白,勉强打起精神抬头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姑娘,露出一个笑容,“嬷嬷,你看看孩子好不好?”
不是儿子,失落是有的。
但是女儿也是自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会不疼?
郑嬷嬷这边还悬着心,既怕陈鹤宇失望,又怕自家姑娘难过,见她这么问,赶紧回道:“好着呢,您听听,哭的嗓门多大。”
小婴儿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闭着眼睛哇哇大哭,哭声嘹亮,中气十足。
听得她爹在门口心里痒痒,见没人出声搭理自已,忍不住来了气,“有没有人回一声?我可是要进去了!”
苏姨娘熬到半夜刚去隔壁房间休息一会儿,听到孩子哭就跑出来。
刚来的及听到陈鹤宇说要进去的话,她赶紧扯住自家儿子,骂道:“胡闹!我进去看看!”
推开门,产婆正抱着孩子走到外间门口报喜。
“恭喜五爷,恭喜姨娘,给您添了个胖孙女呢。”
苏姨娘神色一滞,顿了两息才说:“好好好,先开花后结果。”
腊月里天寒地冻,初生婴儿不能抱出去。
陈鹤宇跟着一脚跨进外间,先冲里间喊了一嗓子。
“端儿,你没事吧?”
待听到梅端的回答,他才转头去看产婆抱着的小婴儿,尚没看清楚那团粉红色长什么样,就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产婆见他喜欢,把孩子往他手里送了送。
陈鹤宇低下头来蹭了蹭她的小脸蛋,一瞬间眼泪不由的落下来。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又有一个小人儿是跟他血脉相连的了。
“你这是做什么?先开花后结果——”
苏姨娘慌了,推了推他。
生了女孩,这是嫌弃了?
真是没出息,怎么还当着人哭起来?
要是传出去像什么话!
“嗨,男孩女孩都好。”
陈鹤宇不好意思笑了,这情绪来的太快,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迅速抹了一下眼角,认真打量襁褓里的女儿,笑容凝固了。
这闺女,比她六叔还丑,长的更接近猴子啊。
可她是个女孩儿啊——
没事没事,他努力安慰自已。
大不了将来多准备点嫁妆。
第257章
起名
苏姨娘看他一会儿眉开眼笑,一会儿眉头紧皱,也闹不清他到底是高兴不高兴,干脆也不管了。
反正他们还年轻,以后还愁没儿子吗?
她掀开门帘去里面看梅端的情况去了,收拾干净了还要抬回卧房。
这孩子提前半个月出来,乳母傍晚刚来得及接过来。
本来应该是过完年再叫人家来的。
再过两个时辰就天亮了,还得遣人去翠屏山温泉小院给长兴侯报喜。
——要做的事多着呢。
侯夫人不在家,这些事自然由苏姨娘担当起来。
听到里面收拾好了,陈鹤宇也顾不得伤心闺女太丑,赶紧搭把手把梅端送回卧房。
“受苦了吧?”
陈鹤宇握着梅端的手,心疼的问道。
看着她脸色黄白,有气无力的样子,也知道生孩子是受罪的差事。
“嗯,现在好多了。生的时候痛的想死,生出来立刻就不痛了。”
梅端声音疲惫,又困又倦很想立刻睡去。
心里又略有些担心他不喜欢女儿,“夫君,你看到孩子了吗?”
“看到了呀,哇哇哭的很响,乳母正在给她喂奶呢,吃上就不哭了。”
陈鹤宇笑着,看样子是个小吃货。
“那你觉得她好看吗,喜欢她吗?”
陈鹤宇想了想闺女皱巴巴的猴子脸,违心的说:“好看。”
这年头也没办法整容,只好努力把她培养成才女,再多给些嫁妆吧。
梅端见他没有不喜的样子,终于安心睡去。
天亮后,秋山赶着开城门出了城,直奔翠屏山报喜。
长兴侯一大早起来照例先打了几套拳脚,微微出汗后擦干。
眼下正泡在温泉池子里,旁边放着瓜果点心盘子,翘着脚哼小曲儿。
“侯爷,时辰差不多了,您快些出来吧。”
侯夫人在屏风后面催促,等会儿孩子们就要轮流过来磕头拜寿,这死老头泡起来没完没了了!
这次特意从府里带了厨子过来,中午在这里摆两席庆祝长兴侯五十岁生辰。
“你急什么~”
长兴侯闭着眼,用一柄镶珠子的葫芦瓢舀起温泉水洒在身上,舒坦的叹了口气。
这婆娘就是不会享受,叫她下来一起泡儿吧,扭扭捏捏的。
忽然听侯夫人说府里派了人来,他直起身来吩咐道:“叫他进来回话。”
老五给他送寿礼,也没必要这么心急吧?
想想时辰也差不多了,他出来擦干,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是来送贺礼吗?”
侯夫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哪里还有什么贺礼?
老五给你送了这么大一份贺礼还不知足?
不多时,秋山笑着跑进来磕了个头,“恭喜侯爷,恭喜夫人,我们五夫人今天丑时一刻添了个小千金,母女平安。”
长兴侯和侯夫人瞠目结舌,不相信的说道:“你再说一遍?谁生了?”
“是我们五夫人啊。”
秋山重复了一遍,喜滋滋的等着领赏。
“你瞅瞅,咱们才出来一天,他们就把这么重要的事干完了。”
长兴侯还没有从惊讶里回过神儿来,怎么就提前生了呢?
侯夫人也有这个疑惑,偏偏五房又打发了个小子过来报喜,很多话也不好细问。
好在明天就能回去,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也不迟。
一个女孩而已,想来老五也没有什么高兴的。
长兴侯府孙辈里,已经八个孙子,十来个孙女,长兴侯平日里看到孩子们都分不清哪个大哪个小。
她打发身边一个老嬷嬷跟秋山回去,照顾梅端坐月子、一并准备腊月三十过洗三的事。
因为要准备长兴侯的寿宴,很快将梅端产女的事儿丢到了一旁。
反倒是长兴侯比较激动,逢人便说老五家新添了个小娘子的事。
他想起来老五最近表现不错,为自已解了不少烦忧,遂打算给这个刚出世的小孙女起个名字。
长兴侯一本正经的揪着胡子想了半天,一时竟想不出来,他肚子里墨水不多,想起个雅致的还挺难为人。
与此同时,陈鹤宇两口子正依偎在一起,为小女儿起名字。
大名要等年纪大些,跟族里的姐妹一起排名,他们先要给孩子起个小名儿。
现在都流行叫什么姐儿,什么娘,陈鹤宇觉得都不太好听。
梅端兴致勃勃的说:“就叫美娘吧,美和梅也有些同音。”
她到底年轻,睡到中午起来就有了精神。
美娘...
...
陈鹤宇想到丑猴子一样的女儿,有些为难。
该怎么提醒梅端不要有那么浓厚的慈母滤镜?
“马上就是除夕,这孩子是赶着过除夕来的,不然就叫小夕吧?”
“夕娘?”
梅端重复了一下,觉得这名字怪里怪气的。
“她正好是晚上出生的,夕字就是晚上的意思。”
陈鹤宇解释道,反正是不能叫什么美娘的。
“夕,明月高照,也有月夜的意思。昨晚不知道有没有月亮?”
梅端马上要被说服了,笑着问他。
“有,老大一个呢。”
陈鹤宇一本正经的胡诌,其实昨夜雾蒙蒙霜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梅端想了想,觉得很有寓意,反正也是个小名,遂点了头,“那就叫夕娘吧。”
“小夕。”
陈鹤宇坚持纠正,这么嫩的小闺女叫什么娘,都给叫老了。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九下午,长兴侯府门前的车马又排起了长队。
各房的主人们度假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