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小暖暖不明白，“我爹娘说要放你出去吗？”
苏郁嗤笑：“等他们放？你不如盼我自己能飞出去的好。”
“那你去哪里？”
苏郁望向外面的天空，喃喃道：“不知道，可能是要回我原来的地方了吧……”
“原来的地方是在哪里？小暖暖能去吗？”
苏郁自嘲道：“不能，那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人死了都去不了地方。”
小暖暖不明白的摇摇头：“暖暖不懂……”
“小孩子懂这么多干嘛，”苏郁看了看她的小箱子道：“今天又带来了什么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银针，我正在熟悉人体图的扎针位置。”小暖暖如实说道。
苏郁看了一眼那图上针扎的位置，全是救人的穴道。
他不屑道：“你爹娘还真是谨慎，连扎针都让你学医人，救人多没趣，还是杀人有意思，看着他们因为你的一个举动，就失去所有的意识，那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小暖暖突然小大人一样的叹了口气。
苏郁脸黑了，刚铺垫好的疯狂情绪瞬间没了，他恼火道：“小孩子家家的，你叹什么气？”
小暖暖道：“你好可怜哦。”
苏郁：“……”谁可怜？！
他天下第一牛逼，他可怜？？
知不知道他拿的可是男频大男主爽文剧本！
他凶狠的反驳道：“老子杀人多么牛逼，你说我可怜？？你有没有点欣赏能力？？”
苏郁气的差点要从地上爬起来，但是身上实在没有力气，最后就放弃的往地上一躺，开始摆烂。
懒得动，就这样说吧！
小暖暖在旁边专心致志的练习扎针，她的人体图已经找二哥帮忙换成了兽皮，所以针扎起来能刺进去，只是她力度还掌握不好，一针下去要么针断了，要么皮烂了。
看了一会儿的苏郁：“……”
“祖宗，不然你别练扎针了，我看你有这力气就够了，一针就能送人上西天。”
尤其是救人的时候，一针扎破大动脉，病人能直接去见佛祖。
小暖暖嘟着嘴，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气的刚想朝他凶回去。
结果一转头就见苏郁望着她，眼神里有点不舍得。
半晌才听他道：“小孩，叫你背的东西都背完没有？”
第488章
大力暖暖，徒手扛猪
小暖暖还在生他的气，随即哼哼道：“我才没背呢。”
苏郁轻呵：“哦，不背别后悔。”
小暖暖好奇的问道：“后悔什么？”
苏郁道：“后悔跟神医失之交臂，你不是想救人？”
小暖暖点点头：“可那是救人的吗？怎么会有人救人需要开膛破肚……人的身上若是划开那样一个大口子，马上就会血流不止死掉啊。”
她不理解。
苏郁说：“那叫手术，在这里没人敢做。不过如果你将来遇到这种情况，身边所有大夫都救不了，只有你的手术能救。你会不会死马当作活马医，试也要试试？”
小暖暖想了想，点点头：“那暖暖还是要试试的，人命关天，如果暖暖有能力的话，一定要尽可能的救人。娘说，有时候救了一个人可能是救了他整个家庭，或者是整个家族呢！”
苏郁听着宁晚给小暖暖教的这一套，轻嗤道：“你娘可真能编。”
小暖暖奶凶奶凶道：“娘才没有编，大哥他们也觉得娘说的很对啊。你看我哥哥他们多厉害，爹说这都是娘教的好！”
苏郁身体实在没力气，也懒得跟她争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把这东西背一遍给我听听。”
这小丫头记忆力惊人，听一两遍就能记下，他才不信她说的没背下来。
谎话信手拈来的小骗子。
小暖暖撇撇嘴，把整个流程都背了一遍，苏郁听的昏昏欲睡。
最后还是小暖暖问：“这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就算死不了，可那么大的伤口痛也要痛死吧。”
苏郁闭着眼道：“你不会给他上个麻药吗？你们这里不是有麻药？”
“哦哦，也对。”小暖暖又赶紧记下来。
过了一会儿，苏郁又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小暖暖道：“还没定呢。娘只说让我先跟你说一声。”
“跟我说一声？”苏郁皱眉，“她的原话？”
宁晚那个女人有这么好心吗？
他看她可巴不得弄死他。3539
暖暖道：“娘说我们离开这么久，肯定会有舍不得暖暖的人，和暖暖舍不得的人。暖暖舍不得的人是哥哥们，舍不得暖暖的人我就只想到你了。”
苏郁翻了个大白眼：“谁舍不得你，小丫头片子！”
他就知道宁晚不可能让她来跟他道别，果然是这小丫头在瞎扯淡！
小暖暖哼哼道：“那我走了你不要想我啊，等暖暖回来的时候，可不想看见你把屋里都哭湿了，像发洪水那样。”
苏郁被气笑了：“赶紧走赶紧走，老子才不想看见你，那么烦人呢你！”
还发洪水，她怎么不说他把黄河水都哭干呢！
暖暖插着腰怒瞪他，最后将桌子上的小箱子都收拾好，轻轻松松的拎起那笨重的箱子就要出去。
就在她快要迈出门槛的时候，苏郁的声音突然又响起了：“明天你带只动物来，我教你怎么做手术。不过最好是人，真人练习起来更有感觉，不容易学岔。”
小暖暖转头朝他吐了吐舌头道：“略略略，才不给你带人！”
这个坏蛋爷爷，天天就想着杀人害人，暖暖才不听他的话！
暖暖一来这边，宁晚就知道消息了。
她无语的对墨泽吐槽：“我还以为她会去跟蒋沐恩告别，怎么感觉她完全没想起那小子？”
墨泽轻笑道：“据说小孩都喜欢比比较年纪大的玩，所以只是蒋沐恩粘暖暖，暖暖并不粘他。”
宁晚托腮道：“那你说要是暖暖跟咱们回去，蒋沐恩会不会一天寄无数封信来？”
墨泽问：“他会写字吗？”
宁晚被哽了一下：“貌似不会，三岁半，没几家小孩开始识字的。也就承煜这么小开始读书，暖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只能写一些偏旁。”
墨泽应道：“不会写字就寄不了书信，不用担心。”
宁晚突然笑了：“感觉我们怎么这么像防贼的？”
墨泽叹了口气道：“养女儿比儿子麻烦。”
女儿总是操心被男孩子骗，但儿子们就不用担心这些。
宁晚突然想起今天死士传回来的信：“不过说起来，苏郁最近的状态越来越差了，你说，他会不会真的要走了？”
他被关在那里五年，父皇便消失了五年，母后那边再也没有去看过他。
宁晚今日去太后宫中时，发现太后的鬓边已经又多了几缕白发，岁月虽然一直对她很宽松，可如今也明显感觉她老了些。
二十多年的等待，最苦的就是太上皇和太后。
墨泽淡淡道：“希望快些吧，对于这种灵魂入侵的人，人力确实很无力改变。”
满宫上下都期望着苏郁的离开，唯独小暖暖还什么都不知道，小家伙正兴致勃勃的扛着苏郁安排的教具往那边赶去。
苏郁听见她的脚步，费力的睁了睁眼睛，没想到刚睁开眼，就看见一头猪把她扛进来了。
不对！
是她把一头猪扛进来了？？？
小家伙身板连那头猪的三分一大都没有，只见她一只手托着猪屁股，一只手扶着猪腰，将它放在了桌案上。
苏郁：“……”
从前，他只想到她力气有些大，却没想到这小孩这么逆天！
徒手扛猪，她是吃了大力丸了吗？！
苏郁咽了咽口水道：“我以为你最多拎只猴子来，那是跟人类最接近的一种动物，结果你直接扛了头猪来，御膳房的人也让你扛？？”
小暖暖随意道：“让啊，我扛什么他们都同意，爹娘和哥哥们都疼我，御膳房也听我的话！”
说着，小家伙又将那头提前宰好的猪，放在桌案上，她按照苏郁教他的方法，还是给猪做手术。
苏郁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突然感觉自己提的这个建议有点傻缺，他干嘛没事教这小破孩做手术，真是疯了！
小暖暖则是很认真的拿出各种小刀和针，还有模有样的跟猪说：“别怕，暖暖给你打麻药，不疼！”
苏郁提醒道：“……那头猪是死的，内脏都没有。”
她跟头猪肉说话，好像个傻妞。
第489章
老子下辈子还不如当只猪
小暖暖扭过头认真道：“暖暖是在练习，以后给人做手术的时候也要这样安抚他们！”
苏郁：“……”
小暖暖摆弄了一会儿，有意识的放轻了手里的劲道，非常顺利的把猪肉开膛破肚，等给伤口缝合好了以后，这才起身问道：“我这样做，没什么问题吧？”
苏郁想点头，但是力气越来越弱。
他道：“给真人做手术的时候，血会溅出来，不过你这样已经做的不错了，多练习练习就行……”
小暖暖点点头，又好奇的问道：“坏蛋爷爷，你是不是又困了？”
她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又转过头道：“可是现在还没到中午，你怎么这么喜欢睡觉啊？”
苏郁自嘲的闭上了眼睛，他气息微弱的说道：“睡觉多好啊，梦里什么都有。”
小暖暖不赞同：“醒来也什么都有啊，娘说做人如果不贪心、知足常乐，那人就会每天都很开心了。”
“就像我，虽然偶尔书读的不好，但也没有自怨自艾，依然觉得每天都很开心啊～娘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暖暖不管厉不厉害，都是一个很有用的人！”
苏郁恍惚中，听见这句话，轻嘲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有什么用？我研究了那么多的鼠疫，还没开始实验就被你们阻拦了，我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无趣的人生，老子下辈子再也不想来了，还不如当只猪。”
小暖暖：“……”
坏蛋爷爷的理想真奇怪，他竟然想当头猪，可是她刚刚还在给猪做手术。
她想了想道：“那好吧，如果坏蛋爷爷下辈子要去当猪的话，我以后就不用猪肉做手术了。”
苏郁：“……”
他就是说说，谁想当猪！
但苏郁还是又问道：“那用什么？”
小暖暖道：“鸡啊鸭啊鹅啊鱼啊，都可以啊，什么都可以用，世上的动物那么多，暖暖不是非猪肉不可啊。”
“不是非猪肉不可……”苏郁喃喃道，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
他睁开眼睛，笑了出声。
暖暖不理解：“坏蛋爷爷，你是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吗？”
苏郁笑着望着屋顶道：“是啊，想通了，所以我要走了。”
“去你家乡吗？”
苏郁嗯了声道：“不知道能不能回我的家乡，但会把你爷爷还给你。”
“爷爷？”暖暖只知道自己有个奶奶，却不知道爷爷在哪里。
苏郁重新闭上了眼睛，声音尤其无力道：“嗯，别了，小丫头。”
苏郁沉睡了。
这一次的他睡的特别沉，外面送饭的来了两次，都没见他醒着。
宁晚察觉到不对，立马叫墨泽过来看看。
两人来了以后，就见苏郁躺在那里面色平静，眉角的戾气也没有了。
宁晚望了望墨泽道：“他会不会真的消失了？”
墨泽下令道：“去请御医。”
御医来过来看诊的时候碰见了小暖暖，暖暖见是这个方向也赶紧跟了过来问道：“是坏蛋爷爷生病了吗？”
御医听见这个坏蛋爷爷更是不敢回答，这可是太上皇啊，小公主怎么可以这么称呼他呢……
御医诚惶诚恐的进来给苏郁把脉，把完朝墨泽道：“启禀皇上，太上皇脉象平和，并无异样，这许久未醒可能是因为身体过于疲惫，可以先让他睡上一日，期间先喂些流食，若明日还是不醒，臣便给太上皇施针试试。”
墨泽挥手应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待御医离开以后，暖暖也凑上前来看看。
宁晚想起苏郁沉睡之前见过暖暖，便问道：“暖暖，他睡着之前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暖暖说：“坏蛋爷爷说要回老家了，会把爷爷还给我。可他不就是爷爷吗？”
小暖暖看着那躺在褥子上的男人，很是不理解。
墨泽把她抱起来，轻声解释道：“他不是你的亲爷爷，爷爷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等爷爷回来也会很疼很疼小暖暖。”
小暖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年纪小的小孩子总是不知道离别是什么，也不会知道那样一个简单的上午，有些人就再也见不到了。
当夜。
待宁晚他们都回去后，殿内来了一个许多年未见的素衣女子。
这女子端庄宁静，即使鬓边碎发已经银白，但那从容不迫的气质都给她增添了一抹韵味。
素衣女子迈着步子进来，看着监牢中躺着的男人，眉角又添了几抹柔色。
“五年没有来看你了，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
女子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歉意和深情，一句句说来，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我知道那不是你，所以不太想来……怕见了难受。”
“这么多年，我失望过太多次了，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回来，却只是昙花一现。”
“最后又陷入无尽的等待中。”
“老天仿佛给你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我们即使每日都能见到，却又永远都见不到。”
“即便如此，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没有后悔过爱上你，更没有后悔过入宫。你给了我十几年的独宠，让我过上了以前从来不敢想的幸福日子，那都是我毕生难忘的经历。”
女子淡笑的走上前，身子慢慢低下来，隔着冰冷冷的栏杆，隔空摸了摸他的面容，抚了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