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冉青庄 本章:第48章

    冉青庄道:“我去找陶念说两句话,严霜那边也交代一下。你先睡吧,我马上回来。”

    说是马上,结果可能有一两个小时他才回来,躺到床上时动作很轻,但我觉浅,还是醒了。他从身后抱住我,用的仍是那种缺乏安全感的抱法,胸口贴着后背,仔细分辨,甚至能感知到对方的心跳。

    鼻间嗅到若有似无的烟味,从我住进这里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从他身上闻到烟味。也不知是跟陶念聊卫大吉的事抽上的,还是因为更早那个敲冰块游戏的后遗症。

    翌日一早,解医生来查房,可能是听说了昨晚的小骚动,还特意问我有没有受到惊吓。

    “没有。”我瞟了眼一旁的冉青庄,道,“我很安全。”

    解医生又问我手术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个问题她几乎每天都问,以往我总是摇头,这次却笑着表示希望她能尽快安排手术。

    “你确定要做手术了?”她有些惊喜。

    冉青庄本是靠墙站着,闻言不由直起身,面露惊异地看着我。

    “我想了下,还是放不下人间。”我道。

    解医生哈哈一笑,道:“人间这么好,放不下也正常。”

    既然我要进行手术,就需要直系亲属在身边,正好这几天小妹高考也考完了,我就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怕吓着她,只说要动个手术,让她来崇海一趟。

    “严不严重啊?医生怎么说的?”

    “没事,就是个小手术,小妹不是早就想来崇海看看了吗?你带她一起来吧,我到时让南弦去接你们。”

    知子莫若母,可能是从我语气里听出些粉饰太平的意思,她一再追问:“真的没事?你别骗妈妈。”

    我也只好一再承诺:“真的没事。”

    “那好,我马上买机票去你那里。有人照顾你吗?”

    “有的。”

    “谁?南弦吗?”

    冉青庄坐桌边削着苹果,阳光打在他半侧身体上,中和了他冷硬的气质,叫他整个人都显得温暖不少。

    “不是,是……”本想说“朋友”,临到嘴边又突然改了主意,“一个很重要的人,你来了我给你介绍。”

    我妈直接就笑了:“神神秘秘的,你交女朋友了?”

    冉青庄将一半削好的苹果果肉递到我唇边,我伸手接过,一口咬下去,脆甜无比。

    “你来了就知道了。”我嘴里鼓鼓囊囊地说。

    挂断电话,给南弦发了条信息,跟他说了我妈她们明天要来崇海的事,希望他能代我照顾一下。

    南弦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问我是不是说了生病的事。

    “没说,来了再说吧,我准备做手术了。”

    南弦一愣,忙问我是哪家医院,医生有没有说有多少把握,是不是做了病理切片。

    我一一跟他说了,期间又吃了冉青庄递过来的半个苹果,到结束通话,手里只吃剩下小半块了。

    “你怎么只给我吃,你也吃啊,可甜了。”我将那小块苹果递到冉青庄唇边,他看了眼,张口咬进嘴里。

    “甜吗?”我问。

    他点点头:“甜。”

    “是吧……”

    话说一半,他忽然凑过来往我唇上轻啄了一口。看着我的双眼,见我没有反应,他又低头吻上来,这次不止是啄吻那样简单。

    自从住院我们虽然每天吃住在一起,亲密行为却很少,这样的吻,已经许久没有过了。

    有力的舌扫过口腔,汲取着不断分泌的津液,牙齿咬着唇肉,偶尔控制不好力道,会咬得很痛。

    冉青庄的动作始终克制,没有让我产生太大的负担,到结束这个吻,我也只是微微晕眩,并没有极度缺氧的感觉。

    “你也甜。”他拇指抹过我的唇角,嗓音低哑道。

    身体里的血像是在一瞬间全涌到了脸上,我一脑袋磕在他肩上,都不好意思与他直视。

    “为什么不直接和你妈妈说,我只是个朋友?”他抚着我的靠近脖颈处的发梢,问道。

    为什么啊……其实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机吧。

    我不想让冉青庄在我的家人面前,永远都只是一个“朋友”。

    我了解她们,小妹从小和我亲,是不会管我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的。但我妈不同,她思想保守,连现在小年轻们的婚前性行为都不能接受,更不要说同性恋这码子事了。

    如果我没生病,要和冉青庄在一起,我妈那儿就是个无解的难题。然而现在我生病了,这道题便有了突破口。我都要死了,她应该也没闲心再计较冉青庄是男是女。

    这大概是最好的出柜时机了。

    “朋友是不会像刚刚那样吻我的。”我侧过头,视线从他线条流畅的下颌,上移到饱满性感的唇。

    我仍靠在他的肩头,他只要头偏一点,低一点,就能直接吻到我的鼻尖。

    “下午想玩什么?”他没有吻我的鼻尖,倒是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扫过角落里堆着的一只只花里胡哨的包装盒,想了想道:“叠叠乐吧,输的人要做十个俯卧撑。”

    叠叠乐这种讲究手稳心细的游戏,我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结果冉青庄比我还要稳,赢了我一盘又一盘。

    我做了几十个俯卧撑,实在做不下去了,就与他讨价还价。他思索片刻,表示可以用十秒钟的吻来换十个俯卧撑,我想也不想地答应了,到晚饭时吻得嘴都要肿。

    我妈订了一早的飞机,中午就能到。冉青庄为此早早就起来了,将外头那些游戏收拾了下,整齐地摆放好。

    到中午时,南弦发来信息,说人已经接到了,他会在车上先给打点预防针,免得突然给我妈吓着。

    一个小时后,他又发来消息,说已经到地下停车库,马上上楼了。

    “快到了。”我给冉青庄看手机,如实转述我妈她们的方位。

    冉青庄脸上少有的显出点紧张的情绪,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吧台前拿出一次性杯子摆放好,开始烧水。

    我妈是在水壶呜呜冒着热气时冲进来的,彼时冉青庄捏着茶叶的手一抖,差点没把杯子打到地上。

    我起身迎向她:“妈……”

    “季柠啊,你到底怎么啦?”她红着一双眼扑过来抓住我的双手,颤声问道,“你到底生了什么病?南弦不肯告诉我,真是急死我了。是不是很严重?你不要吓我。”

    “哥!”小妹也冲进来,“你怎么了嘛,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这么严重?”她语带哭腔地握住我一只胳膊。

    南弦跟在最后,默默关上了门。

    我拉着我妈和小妹,让她们坐到沙发上:“之前怕你们担心才没说的……”

    冉青庄端着新沏的热茶,在两人面前各自放了一杯。一老一少两个人,四只眼睛焦急地注视着我,根本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他。

    我斟酌了下语句,继续道:“我的脑子里长了一个肿瘤,需要开刀,但非常危险。可能会残疾,也可能……会死。”

    我妈睁大眼愣愣看着我,像是呼吸都暂停了,面色苍白的跟纸一样。

    过了会儿,我发现不对,她是真的没在呼吸。

    “妈?”

    我急忙上前,坐在她身旁,一边拍她的背,一边给她顺气。冉青庄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本杂志,冲我妈扇起风。

    我不敢再刺激她:“你别急,没事的,能看好的……”

    气流划过声带,我妈虚弱地发出一声长吟,终于开始正常吸气。

    她大口呼吸着,眼里渐渐溢满了泪,不等我再说什么,展臂紧紧抱住我,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

    长到二十五岁,这是她第二次在我面前哭成这样,上一次,还是我爸死的那晚。

    第77章

    别再让我一无所有

    我妈痛哭过一场,情绪得以稳定,抹了抹眼泪,就说要见一面我的主治医师,了解一下我的病情。

    这个世界从来不曾善待她,但她好像怎样都不会被打倒。明明那样瘦弱,那样无助,却因“母亲”的头衔,承担起所有苦难。

    到这会儿,我才觉得自己天真。

    哪怕没有冉青庄,我也不可能甘心离开这个世界的。无论之前想得多好,多么潇洒,在亲人的眼泪下,一切安然赴死的从容都会烟消云散,独独留下对这世界无限的眷恋。

    冉青庄和南弦陪着我妈去见解医生,小妹则与我继续留在病房里。

    比起妈妈,小妹要脆弱许多,哭得简直停不下来,纸巾一张接着一张,很快堆成小山。

    “要不要玩游戏?”为了分散她注意力,我指着墙角那堆益智游戏问道。

    她抽噎着看也不看地摇了摇头,眼泪刚收住一些,视线转到我脸上,哇地一声哭得更凶了。

    我头痛不已:“别哭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擤了擤鼻涕,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都是我不好。”

    “你怎么不好了?”我有些哭笑不得,“我生病又不是你害的。”

    “要是没有我……你和妈妈……你和妈妈一定能过得更好。你这病,就是累出来的!”她哭得肝肠寸断,五官都扭曲变形了,是真真觉得我这病她得付大半责任。

    我与菱歌从小没有父亲,母亲含辛茹苦将我们养大,非常不容易。我上大学后就开始在外打工挣钱,每月确实会给家里打一些钱回去,但都在我能力承受范围内。

    作为家庭的一份子,我不觉得这是种“痛苦”,更不会将生活的不如意归罪于自己的亲人。

    我叹息着道:“你好歹也快是个大学生了,讲点科学依据,我这病和累不累的没关系,而且我真的不累。你要这么说,那没了我,你和妈妈是不是就更轻松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菱歌红着眼,大声盖过我,眼泪无声地沿着面颊的泪痕滑落。

    看她哭得停不下来,我有心分散她注意力,给她又抽了张纸,道:“好了,别哭了。跟你说件事,我谈恋爱了。”

    她闻言动作一滞,睁大眼看着我,果然是没再哭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们两个高中时候认识的,半年前又遇到了,最近才确认关系。”我说。

    “哦。”她攥着纸巾点了点头,过了会儿提着音调“嗯”了声,回过味儿来,“那她知道你生病吗?”

    “知道。”我也不跟她兜圈子了,“他刚刚就在这里,你们见过了。”

    小妹表情空白了一瞬,眼泪彻底收了回去。

    “刚刚……”她看了眼茶几上的茶杯,满脸的不可思议,“那个……那个男的?”

    我微微笑了笑,问:“不好吗?”

    她看着我,像是在仔细分辨我是不是跟她开玩笑。

    “你以前……你从来没说过……这种……”

    我从她磕磕巴巴的话语里琢磨出大概的意思,直言道:“遇到他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

    她愣愣的,盯着茶几上那杯茶看了半晌,问我:“他对你好吗?”

    “嗯。”

    她自我消化了一阵,道:“那就没事了,他对你好就行。”

    我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揉乱了她一头长发,往常她早该尖叫了,今天却特别乖巧,一点不挣扎。

    从解医生那边回来时,我妈情绪尚可,就是眼圈有点红。

    “解医生说,后天可以安排手术,你看怎么样?”才听闻我的噩耗,她转眼就能冷静地与解医生商谈手术的事了,“拖太晚,我怕有什么变化。”

    后天啊……

    要是我没撑过手术,这就是我的最后两天了。但肿瘤这种东西,确实不宜拖太久,既然做了决定,就不好犹犹豫豫了。

    看了眼沉默站在一旁的冉青庄,我点了点头道:“好,就后天。”

    我妈和小妹一下飞机就往这里赶,饭也没吃,行李也没放,我怕她们饿着,就提议让南弦带她们去吃点东西。

    “那我们先去酒店放东西,晚上再来看你。”我妈摸着我的脸道,“你下午好好休息,别太累着了。”

    我将他们送到电梯口,等他们坐进电梯,才与冉青庄一同往回走。

    “我跟小妹说了我们的事。”

    冉青庄脚步一顿,又很快接上:“你妈没问。”

    “她现在应该没心情问。”我伸了伸懒腰,眨眼间,眼前越来越模糊,只是几秒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猝不及防,脚下绊了一下,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倾倒。

    “季柠!”还好冉青庄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托住。

    我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用力闭了闭眼,眼前还是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

    “你的眼睛……”冉青庄应该是看出来了,二话不说拦腰将我抱起来,快步往病房而去。

    之前看不见,最多两三分钟也就恢复了,这次却格外久,直到晚上也还是这个状态。

    解医生认为这是个危险的信号,要我们考虑明天就进行手术。我妈她们从酒店赶过来,看到我这个样子,都有些受不了,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就和解医生一道出去了。

    三个人不知道在外面说了什么,我始终握着冉青庄的手,借由他的体温,他的脉搏,让忐忑的内心平静下来。

    “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牵起我的手,吻在手背。

    “季……”我妈声音出现在病房门口,明显停顿了片刻才继续,“季柠啊,我跟医生商量了下,觉得把手术改到明天比较好,你怎么看?”

    这种事,医生毕竟是专业的,我当然无条件地听她的意见。

    “好,就明天吧。”

    敲定了手术的事,我让我妈和小妹到我病床边上,开始该交代的交代了。南弦回家去了,明天才再来,我怕等不到他,就跟我妈说,如果我有个万一,让她把我的琴给南弦。

    耳边传来小妹压抑的哭声,可能是被我妈瞪了,很快又消失。

    “你先别想这些,解医生说了,病理报告出来前,什么都说不准的。”我妈颤着声音道。

    这最后一夜,总不好都在哭哭啼啼中度过。遗言交代的差不多了,我便主动换了更轻松的话题。

    聊以前的老邻居,聊小妹的同学,当故事一样聊狮王岛的覆灭……冉青庄始终安静地听着我们闲聊,不插嘴,不搭话,要不是我握着他的手一刻也没松开过,都要以为他不在病房里了。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我妈突然问。

    我一愣,听出她语气里的微妙,但转而想道,我都这样明显了,我妈要是还看出来,那也太自欺欺人。

    正要回答,冉青庄抢先一步回道:“我和季柠是高中同学,当中分开了几年,在狮王岛上又遇见了……”他简单说了我们的重遇过程,又将现在正在接受严密保护的原因说了一下,中间去掉了许多惊险的环节,“……事情就是这样的。”

    “高中同学?”我妈喃喃着,瞬间打开了旧日的回忆,“季柠,他是不是那个你在医院照顾了一夜的同学啊?”

    屋内一静,简直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我脑子嗡地空白一片,咽了口唾沫,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糊弄过去,就听冉青庄开口问:“医院?什么时候的事?”

    我妈想了想,道:“就是高三那会儿,好像是一月份吧,我记得特别清楚,没多久我就摔了一跤,把腰摔坏了。那天季柠很晚没回来,我还当出了什么事,结果就接到他电话,说有个同学受伤了,没人照顾,要在医院里照顾他。他以前朋友不多,也就听他提过这么一回,是你吗?”

    我的亲娘啊,这简直是瞬间把我老底都揭了,还揭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狡辩的空间都不留给我。

    “啊,我也记得。那天哥哥一晚上没回来,妈妈又去外面摆摊了,害怕的我都不敢一个人睡。”小妹再补上一刀。

    我现在倒是有些庆幸看不到了,这样就不用直面冉青庄不敢置信的目光。

    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一道尖锐的视线投在我的脸上,好似想要灼穿我的脑壳,看看我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

    “……是我。”过了好一会儿,冉青庄才沙哑地开口。

    我妈和小妹待到晚上九点,探视时间结束了才离开病房。

    冉青庄送她们到门口,因此松开了我的手。

    我一个人深陷在黑暗里,内心惴惴,等听到外头关门声,感觉到冉青庄回来了,马上摸索着将手往前探,想要碰触他。

    “你听我解释……”

    他的脚步声在离我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下。

    “你说。”他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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