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攻击吗？”
慕北微微闭上双眼，神异的树眸在她的眉心缓缓张开。
太虚之气自灵魂之海逐渐蔓延而来，渐渐流转至四肢百骸。
她“睁开”眼，看到了那虚空之中，高悬于黑日之下的金发男子。
“璧君！你听到了吗？这片大地的哀鸣，人们的哭喊？”
他张开双臂，慕北脚下的大地在黑日下不断颤动。
伊尔明猩红的瞳孔中充斥着极致的疯狂与冷静。
“那些信仰你的人，那些崇敬你的人，他们的声音。”
“你还有半分同情他们，便将你的心交给本王！”
“我们一起携手，去践踏那些高高在上，又不可一世的家伙！”
“璧君！你还在等什么？！”
慕北静静地“注视”着他，树眸内不含有一丝感情。
那些嘈杂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畔，仿佛恶魔的低喃。
“可惜。”她说道。
“若是之前的我，或许的确会有一些触动吧。”
炽热的赤火汇聚在她的掌心，于眉心的树眸交相辉映。
“现在，我只觉得你很吵闹。”
“你代表不了他们的意志，也代表不了坎瑞亚。”
“你只能代表……”
“你的野心。”
“太虚，神陨！”
第454章
予她璧君之名，师妹保护你
“让开！让我进去！”
“不行，大贤者请您见谅，陛下吩咐过，入夜之后任何人不得……”
“放屁！给老娘让开！”
内廷的侧门前，莱茵多特愤怒地推开阻拦她的守卫，却惹得越来越多的骑士和巡逻士兵。
“大贤者，您深夜闯宫，有什么要事吗？不然告诉属下，属下先去请示陛下。”身披黑甲的骑士微微躬身行礼。
莱茵多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低喝道：“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必须亲自和伊尔明说，你们给我让开！”
“有什么责任，我自己自会承担！”
“这……”
“都退下吧。”这时，其中一名黑甲骑士缓缓走来。
“哈夫丹队长？陛下说过……”
骑士抬手制止了部下的话语，回眸看向眼前眸中似乎暗含愠怒的金发女子，他以手抚肩，微微倾身。
“请大贤者见谅，您过去吧，陛下就在寝宫内，您去时，记得事先禀报，切不可落得话柄。”
莱茵多特深深看了眼面前的男子，冷哼一声，掀开阻拦的人，快步离去。
“队长？这要是让大贤者进去，陛下到时候万一怪罪……”
名为哈夫丹的骑士队长微微摇头：“与你们无关。”
“戴因统领不在，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当机立断。”
莱茵多特匆匆朝着伊尔明的寝殿赶去，然而她刚刚转过一个拐角，在距离殿门还有足足百余米之外，便听到了远处大殿内传来明显压抑着痛苦的低吼声。
而在大殿之外，那些守卫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
昏暗的大殿内，男子死死捂住自己的右眼，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不断滴落，他拼命喘息，另一只眼却死死盯着面前的红衣少女。
少女面色略显苍白，但气息依旧平稳。
“呵呵……璧君。”伊尔明突然冷笑。
“所以……这就是你真实的心境。”
“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和怜悯。”
“你的心真冷啊。”
“恐怕就算亲眼看着坎瑞亚覆灭在你的面前，你也会无动于衷吧？”
“我早该想到，从前便长生不死的你，能对我们这种孱弱的人类抱有什么同情心呢？”
慕北一言不发，攥紧霆雷诛邪，一步步朝着伊尔明走来。
男子左眼微缩，他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
“要杀了我么？那就来吧。”他攥紧了自己的手掌。
红衣少女走到了他的面前，闪烁着雷光的剑刃隐隐透着凛冽的寒芒。
两人相隔不过一米。
少女静静注视着眼前狼狈的男人。
伊尔明眼神一紧。
“莱茵说，你抹去了小北的记忆。”
“呵，你是为了她？”
伊尔明仿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放下了那染血的手掌，任由狰狞的滴血眼瞳暴露在空气中。
“璧君啊璧君，在你心里，坎瑞亚的人们，还比不上一个人偶？”
“不错，我是抹去了她的记忆，怎么？你想为她讨回公道？报仇？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来啊，杀了我，璧君！”男子猛然怒吼道。
“我来此，不是为了杀你。”
慕北摇了摇头。
“我想……让她继续以璧君的身份存在下去。”
伊尔明愣住了。
“伊尔明，我并没有说谎，坎瑞亚，我会尽我所能去保护，我既然说了，我便会做到。”
“事已至此，无论人界力一事，是对是错，都已经没有意义
。”
“你想保护坎瑞亚，这本没有错。”
“而在这件事上，我会帮你。”
“至于小北，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伊尔明沉默了片刻，仅剩的瞳孔幽深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
“这是你的施舍吗？璧施舍？”少女缓缓散去手中的剑。
“一个没有心的存在，有什么资格给别人施舍？”
“不过是给自己微不足道的慰藉罢了。”
说罢，慕北转身离去，从窗边，化作一道雷光消失不见。
伊尔明沉默了很久，他低头看着掌心内氤氲着混沌气息的装置，独眼内眸光幽邃。
“真是讽刺。”
……
莱茵多特匆匆赶回贤者院，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便看到那抹绯红的身影倒在地上，她顿时惊呼道：“师姐？！”
“你怎么样？师姐！”
那一晚发生在君王寝殿内的事情，并没有传扬开来，唯一惹人在意的是，伊尔明不知为何，脸上时常多了一张漆黑的半脸面具。
遮盖住了自己的右眼。
莱茵多特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始终没有黑蛇骑士的人找上门来，她才勉强放下了心。
“师姐，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坐在床上的少女静静望着窗外，面对莱茵多特的关切，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力量消耗过度而已，休息一下就好。”
尽管知道师姐没说真话，但莱茵多特还是没忍住说出口。
在师姐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她早已检查了师姐的状态，那种原本体内异常澎湃的能量感，如今近乎消耗殆尽。
为了去帮小北，师姐她……她真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少女微微侧眸，看到低着头的金发女子眼角处闪烁的晶莹。
“你在哭？为什么？”
莱茵多特猛然擦了擦眼睛，略带哽咽地喊道：“才没有。”
她突然上前，紧紧将有些茫然的少女抱在怀里。
“师姐，从今往后，就让莱茵保护你，好不好？”
“我不需……”
“师姐！”莱茵多特打断了她的话语。
“就算师妹求你了，你能不能……适当依赖一下师妹？师妹我……我可是全大陆最厉害的炼金术士。”
“我可以保护你。”
“我发誓，一定可以保护你！”
少女静静枕在她的颈窝里，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身躯，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
“好”。
看着少女恬静的睡颜，莱茵多特轻轻帮她拢好被角，悄悄退了出去。
实验室内，站在巨大的水池前，金发的女子一言不发。
披着紫黑色斗篷的身影，缓缓站在她的身旁，注视着她面前的水池。
“阁下，您主动找我来，是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第455章
杰斯特的疑惑，记得小北吗
“别误会。”
“我跟你们之间，永远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莱茵多特冷漠地说道。
披着紫黑色斗篷的身影无所谓地笑了笑。
“阁下，你知道的，我们并不在乎你是否愿意融入深渊。”
“我们只需要作为……”
“同路人即可。”
“我不想和你废话，说你的条件吧。”
“呵呵，阁下真是爽快呢，您尽管放心去做您的炼金实验，深渊会以最大程度对您予以支持，至于条件？那只是一个对您而言微不足道的要求……”
“我必须得告诉你，我讨厌别人跟我卖关子，尤其是你们。”
“好吧好吧。”那深渊之人无奈欠身：“我们需要您的，去帮我们做一件事。”
“一件……天理不容之事。”
……
“怎么不见大贤者？”
红衣少女坐在画板之前，提笔沾墨，轻声说道：“她自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处理，我如何知晓？”
灰发女子双手抱臂，侧倚在书架旁，语气有些疑惑：“可你不是她的助手吗？这些不是你应当知晓的事情吗？”
慕北笔尖微顿，旋即继续落笔：“堂堂璧君，总是喜欢关心这些小事么？”
灰发女子略一挑眉：“这可不是小事，莱茵多特她可是坎瑞亚的大贤者，廷议的地位甚至在九司长老之上。”
“你这丫头，一天天不务正业，对本职不闻不问，倒是好一副潇洒之姿。”
慕北干脆缄默，任由她在身后不断嘀咕。
“看不出，你这画功还真是了得，这画中之人让你描摹得栩栩如生，倒是快从画里走出来了似的。”
“这粉发女子为何耳朵是这般，很是奇异，我从未听说过，她并非人类吗？”
慕北轻轻吸了口气，放下画笔。
“她叫爱莉希雅，的确并非人类。”
自从慕北与伊尔明摊牌之后，小北经常来到贤者院里，借寻莱茵多特之由，看望慕北，身旁也再没有黑蛇骑士跟随。
很显然，伊尔明并未对她多说什么。
慕北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还对她有怎样的吸引力，明明都已经遗忘了过去的事情，可她却依旧还是……
“你为什么总是来找我？”
小北愣了愣，旋即露出笑容：“你发现了啊。”
“我只是不喜欢和别人交流，不是傻子。”
“谁知道呢。”灰发女子耸了耸肩：“只是觉得，看到你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就想和你多说几句话。”
“对了，这次来，我给你带了许多珍藏的书，已经放在你房间的书架上了。”
慕北微微蹙眉：“你不必如此，我不是喜欢看书……我只是……”
“只是什么？”女子顿时接上话茬，好奇地问道。
“……”
见红衣少女又沉默不语，小北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套你这小丫头的话这么难啊？”
“明明其他人看到我，都恨不得把自己所有能说的话都说个干净，你倒好，像是我求着你说似的。”
“算啦！”
“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少女微微侧眸，却被突如其来的触感弄得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