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样数十秒的沉默后,听筒传来唐崇生模糊的声音。
「……幼桢,你要结婚了?」
「嗯。」
「为什么?」他问得很轻,声音还有些醉意,「你跟了我十年,怎么最后却嫁给了别人?」
是啊……十年。
我不得不承认,即使是现在,听了唐崇生的话我还是会忍不住眼眶发热。
我轻声回他:「你醉了,唐崇生。」
他自嘲笑道:「或许吧……」
「有些心里话,可能只敢借着醉意说出。」
「如果我说,明天我会去现场抢婚……」
「幼桢,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怔了一下,试着在脑海中幻想出那幅景象,却发现怎么也想不出来。
心中也并没有什么欣喜雀跃的感觉。
好像我和唐崇生,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我没再说话,而唐崇生也明白了这无声的回答。
又是一阵数十秒的沉默后,他突然清醒一般,很冷静地说了声「抱歉」,便直接挂断电话。
第二天,婚礼进行到尾声时,有人挟着风雪匆匆赶来。
礼官登记他献上的随礼时,瞠目问着:
「这位先生,您是新娘还是新郎的朋友?」
「确定随礼……五十七亿?」
那人含笑点头,温和回应:
「我是幼桢的故交。」
他没有进礼堂,只在大门口遥遥注视着礼台上的一切。
直到张栽箐牵起梁幼桢的手,唐崇生始终挂在嘴角的那抹淡笑才隐去,变得面无表情。
后来司仪问:「新郎,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时候,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在视线模糊间宣誓着:
「我愿意。」
吾妻,我的妻子。
我愿意。
12番外
唐崇生早就厌烦了当唐家得体稳重的长子。
他原本不想照顾什么父亲生意伙伴的女儿。
可第一眼看到梁幼桢时,他又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遇到梁幼桢那年,她十八岁。
穿一条白裙子出现在机场,眼中笼着不散的忧愁,像内陆淅沥的雨。
她没有他想象中豪门千金的娇矜任性。
于是越相处,唐崇生越觉得她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
温柔,年轻,清纯,好拿捏,家庭背景勉强也算门当户对。
与其最后跟一个完全不熟的人相守,还不如选稍差一些但好歹自己还算兴趣的人。
他抱着这样的心思跟梁幼桢相处,却没想过自己会真的爱上她。
发现她怀孕的时候,他是真的意外,意外之后又觉得是上天推了他一把。
他应该试着,跟父母提一提娶梁幼桢的事了。
可后来公司像是被人恶意针对,他和梁幼桢的孩子也没了。
唐崇生看到病床上面容苍白的梁幼桢,心间泛起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疼痛。
他第一次当众践踏所谓的、唐家的体面。
那个举动太过火,媒体连着几天头条都在播报着他的桀骜不驯。
父亲找上他,让他跪着,居高临下看他许久,最后扬起鞭子。
父亲说:「老子还没死,你真当唐家就是你的掌中之物了?」
「要不是你这次如此荒唐,我都不知道你还真跟唐家那个假千金搅合这么久!」
唐崇生咬着牙,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