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沈佩惊呼,瞳孔放大。
速度竟然这么快?
“比珍珠还真。”江彦词的语气有些得瑟。
沈佩脸上的笑容更盛,她满意的看着他俩,越看越登对,果然她之前就没看错。
只是这个时候她不合时宜的想起来一些事。
比如那次江彦词在饭桌上信誓旦旦的说,“同一个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又比如那次班主任生日会回来后,他叫人抽干了院子里的人工湖,找了好几天柜子里的钥匙,沈佩知道那柜子里的都是顾知许的东西。
再比如昨天他又急匆匆的跑回来,把墙上顾知许的照片一张张放回去。
沈佩觉得,她这个侄子真的有点......嘴硬。
当然这些打脸的事情沈佩是不可能说的,毕竟江彦词这人要面子得很。
沈佩招呼他俩在客厅里看电视,自己和保姆去买菜准备做顿大餐。
离开之后,护工将沈奶奶推了出来。
江彦词走过去蹲下,喊了句外婆。
然而沈奶奶并没有回答他,嘴里念叨着什么也听不懂。
看到坐在轮椅上那个头发花白,甚至表情痴呆的老人,顾知许下意识的起身,“沈奶奶她?”
“阿尔茨海默和偏瘫。”他对着护工说,“我来吧。”
“好。”护工把扶手松开站在一边。
江彦词推着沈奶奶往门外走,她一般到了九点就要出去晒晒太阳。
顾知许一路跟着,她知道自己离开的八年江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那些都是顾知许通过新闻得知的,而新闻上面没有写沈奶奶。
江彦词把沈奶奶推到小区的公园,他半蹲在旁边和她说话。
但其实沈奶奶大多数时间都在放空,对江彦词说的那些也爱搭不理。
医生说不管怎样都要多和他们说说话,否则这种症状就会越来越严重。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沈奶奶的视线移到顾知许的身上,她招了招手。
顾知许走近蹲下,“奶奶怎么了?”
沈奶奶牙齿缺损的嘴巴嗫嚅着,断断续续的说,“小,小许,瘦了,可怜,要多吃饭,奶奶,奶奶帮你盛。”
她的手抓着顾知许,手背上满是深褐色的老年斑,瘦的只剩下了骨头。
往事盘踞在脑海里,慈祥和蔼的老奶奶变成了这副模样,顾知许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她握着沈奶奶的手,哽咽着,“好,吃饭,小许吃饭。”
晒完太阳之后,江彦词和顾知许就在客厅里陪沈奶奶玩,她精神状态很不好,说话有断断续续的。
饭桌上,因为沈奶奶手总是抖吃不好饭,一般都需要护工喂。
而这次沈奶奶却一直不肯吃,她推开护工的手,问道,“阿喃呢?阿喃怎么不来吃饭。”
话音刚落,顾知许听到左侧‘啪嗒’一声,金属筷子掉在地上发出声响,别墅陷入死寂。
江彦词艰难的开口,声音干涩,用哄小孩的声音说道,“阿喃还在练琴,她说午饭不下来吃了。”
“不行的,我得去叫她下来,阿喃那么瘦,练琴哪有吃饭重要呢。”说着,她就想掀起腿上的毛毯站起来,可她的腿早就坏了。
沈奶奶开始疯狂捶打的自己的腿,“我要阿喃来陪我吃饭,我要我的阿喃,你们把我的阿喃还给我。”
江彦词冲上去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外婆,你相信我,阿喃去参加比赛,明天就回来了,我们好好吃饭,一起等好不好,我们乖乖的,阿喃就会回来了。”
“真的吗?”沈奶奶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江彦词点头,眼眶微红,“真的。”
她将信将疑的点头,“好,我乖。”
江彦词从护工手里接过勺子,一点点喂她,老人家牙齿不好只能喝粥。
正吃完一口,沈奶奶突然推开了他的手,滚烫的热粥倒在江彦词的手背上,他被推倒在地。
“你骗人!你们都在骗我!阿喃死了,阿喃早就死了。”
她指着客厅,“我都看到了,那上面是阿喃的照片。”
客厅里那个被反过来的相框里,安的是贺从宜的遗像,她浅笑着,温温柔柔的,和记忆中一样的美好。
江彦词顾不得手臂上的灼烧,他从地上爬起来,抱住精神崩溃的沈奶奶,“外婆,没有的,阿喃没有死,我们去睡觉,睡醒了阿喃就回来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写的我脑壳好痛
第65章
醉酒
把沈奶奶哄睡着后众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原本饭桌上其乐融融氛围也消失殆尽,
换来的是持久的沉默,精心准备的菜肴也失去了味道。
顾知许拽住江彦词的手,拉他走到洗手间。
错过了最佳冲凉时间,
手背上面的皮肤已经发红发肿,有些已经起了水泡。
他的手很好看,
正是因为好看才衬的那片被烫伤的地方更加触目惊心。
顾知许沉默着用清水把手背上的白粥痕迹仔细冲干净,“有烫伤药膏吗?”
“有,在客厅。”他声音听着很正常,一点也不像被烫伤的样子。
顾知许又拉着江彦词去客厅,
她小心翼翼的将乳白色药膏涂满红肿的地方。
见她一言不发,
江彦词知道她担心了,
“不痛的。”
“骗人。”
她把绷带轻轻缠上绑好,“你回去记得换药,
别留疤了。”
沈佩在一边唉声叹气,
见处理好了,她满是歉意的说,“小许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本来好好的一顿饭硬是变成这样了。”
顾知许知道她是在强撑,今天这件事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见她舅舅就,
顾知许赶紧安慰。
“没事的老师。”她起身,“我已经吃饱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们照顾好沈奶奶,
我下次再来拜访。”
“我送你吧。”江彦词说。
顾知许瞄了一眼他的左手,
“你这些天一直在加班,
手又受伤了,好好休息下吧,我明天来找你。”
“......好。”
回到家后,她疲累的瘫在床上想休息下,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自己不想想起的那些画面,桌上的安神香也是去了作用一般。
在她发了七个小时的呆后,她拿起钥匙出了门,顾知许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她不想回去也不想去公司,更不想看到江彦词。
夜幕低垂,灯火辉映,川流不息,光影在她脸上跳跃着,面庞清丽五官精致。
心中仿佛有颗石头在压着,她掉头把车开到不限速的路段后,仪表盘上的数字不断飙升上去,窗外景物糊成一团,她整个人被惯性推在椅背上,失重感袭来,她的心脏开始狂跳。
顾知许面无表情的踩着油门又松开,耳边的排气声宛如猛兽怒吼,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心底的压力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每一项极限运动结束后,心脏猛烈跳动后归于平静,这是身体的空虚感便会袭来。
顾知许打开窗户,拿起边上的香烟盒,打火机噗呲一下点燃。
火光跳跃着,她低头拢火,烟雾渐渐升起,她半倚在窗前,咬着烟蒂,浅浅吸了一口,闷在喉咙许久才吐出来。
第一次抽烟的时候,她还不会过肺,现在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她的行为和长相极其不符,像是沾上鲜血的玉兰,清纯中带着妖艳,违和又魅惑。
因为是不限速的路段,所以没什么人,只有时不时几辆超跑飞驰而过,排气声震的顾知许有点烦,这边是迦南富二代常来的地方。
她看着窗外被风吹的寂寥的树木,又继续抽了两支烟后,开始觉得索然无味。
再去做点什么呢?
只剩下喝酒了。
正启动引擎,有一辆超跑停在边上,“嗨美女,也来这里飙车?”
顾知许淡淡抬眸,“关你屁事。”
本就心里不爽来解压,突然冒出个富二代来搭讪,只能说是撞枪口上了。
也不管他的错愕和气急败坏,顾知许一踩油门离开,留给那人一团汽车尾气。
她一路开到市区的娱乐场所,这里灯红酒绿的,奢靡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沉溺其中。
扫过去都是贺雨霄的产业,顾知许一一避开,进了一家清吧,名字叫忘尘。
装修风格是经典美式风,室内灯光昏黄,日落灯照在舞台中央,有个驻唱歌手在唱美国乡村民谣,舒缓低柔节奏平稳,像是老友在耳边讲故事。
这个时间点没想到里面人还挺多的,顾知许在吧台坐下,调酒师开始炫技,摇晃着手中的shake杯,时不时抛来抛去。
“你好女士,一个人吗,喝点什么?”
“1664。”顾知许淡淡说道。
“好嘞。”
这里的环境不闹但有格调,很适合一个人买醉,顾知许挺喜欢的。
一杯杯酒下肚,她不合时宜的又开始想起一些往事。
她有两个心病,第一个是把江彦词丢在医院,第二个就是在他最难捱的时候她不在他身边。
这种愧疚在今天达到顶峰,她无法原谅自己,也不敢去想江彦词究竟是怎样度过那段时间的。
桌子上的酒她一口一口的灌下去,非但没有得到想象中的解脱,反而越来越难过,她今天把所有能做的解压的方式都来了一遍。
可效果并不好,她突然好想江彦词,好想好想。
“你好,一个人?”
一名男子在她边上的位置坐下。
顾知许下意识的往另外一边靠,有些抗拒别人的靠近,她现在并不是很想说话,所以没理他。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那人继续说。
顾知许忍不了,“真老套。”
“我是说真话,没骗你。”他语气挺诚恳的。
顾知许这才抬头看他,“哦。”
她起身端起酒杯换了个位置坐。
边上的调酒师看她走远问道,“老板,这你朋友?要不要打折?”
于凌天一阵语塞,“你见过谁会对朋友这么冷漠的,直接给她免单吧。”
顾知许并没有因为搭讪而坏了兴致,她靠在椅背上,听着舞台中央的音乐,眼神放空意识渐渐涣散,整个人软绵绵的,却还在继续喝。
清吧和酒吧不一样,他们关门时候相对来说会早一些,顾知许本来来的就挺晚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服务员上前说道,“女士,我们要打烊了。”
顾知许如梦初醒,她缓缓点头,“好。”
她撑着桌子起身,一个不稳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
服务员连忙上去扶她,“这位小姐,您把朋友电话号码给我,我叫他过来接您。”
“手机在这,你打吧。”顾知许把手机递给他,人又继续趴在地上,动也不想动。
服务员怕影响不好,叫了个女服务员带她去沙发上躺着,给她拿了条毛毯盖上。
等做好这一切后,服务员看到通讯录上面的江彦词眉头扬了扬有些惊讶,拨通后。
“江总,您的朋友在我们这里喝醉了酒,可能需要您过来接一下。”
顾知许耳朵尖的很,听到江总这两个字,她又爬了起来,“不是,你打错了。”
她来这家酒吧就是不想让江彦词知道她买醉,她本来摁的应该是苏念的电话啊,怎么变成江彦词了。
她想去抢手机,服务员先一步把手机还给她,还顺便摁了免提。
他的声音从手机里出来,“等我十几分钟,我马上过来接你。”
顾知许被这一下搞的酒醒了大半,但她还是继续趴了回去。
完蛋咯。
被发现咯。
这里的沙发很软,顾知许迷迷糊糊有点睡意,但又不敢睡着,她在等江彦词来接她。
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但是可以见到了他,她很开心,顾知许觉得自己真的很矛盾很矛盾。
“顾知许。”
听到有人叫她,顾知许抬头,有点眼熟但不是江彦词。
“你谁啊。”
“你果然就是顾知许,我就说怎么会这么像。”
“......?”顾知许此刻脑袋像团浆糊,她发现自己居然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那人说,“我是江彦词大学同学,也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就是前面那个搭讪的人。
“哦,我前面还以为你是个变态就没理你。”她说话一直毒舌,但平日里意识清醒能忍住。
现在有了酒精加持也开始管不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