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周妈妈晴翠江华容 本章:第94章

    “我们在一起近十年,即便所有人害你,我都从未想过害你。阿吟,你连这点都信不过?”

    江晚吟顿时被他勾起了往日的回忆。

    哥哥的确待她极好,莫说是害她,他便是连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

    可陆缙待她也同样极好,当初她坠崖时他甚至不惜舍命去救。

    江晚吟两边为难,她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我并非此意,我只是不想就这般不明不白地离开,哥哥你不要逼我。”

    “我怎么舍得……”裴时序弯腰叹了口气,握住江晚吟指尖,“自从相见后一直没来得及同你好好叙话,你不知,分开的这半年我有多思念你。这些日子,我每一日都在想当初我若是听了你的话,没有入上京该多好。阿吟,从今往后我们莫要再分开了,你若是喜欢藤萝,我们便在院子里多栽几株,夏日我们在藤萝下乘凉,秋日饮酒……”

    江晚吟垂着眼,并不应声。

    是啊,他们若是都没离开青州,一切也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可是没倘若了。

    江晚吟垂着头,许久之后,还是开了口:“哥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裴时序指尖一凉,微微笑:“阿吟你又在说气话对不对,你是不是怪我这么久没来看你?”

    “不是的……”江晚吟心口闷的厉害。

    “那或是因为陆缙,你这几日被他的甜言蜜语所骗?”裴时序眼底冰冷,“我同你说过,这些权贵皆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你不要如我母亲一般,飞蛾扑火。”

    江晚吟仍是摇头,莫名却坚信。

    “他不会的。”

    “阿吟,不要同我闹脾气了。”裴时序喟叹一声,伸手想拥着她。

    江晚吟却下意识地推了开。

    她手腕一用力,正按在裴时序左胸的伤口上,裴时序霎时蹙紧了眉。

    “你怎么了哥哥?”江晚吟赶紧扶着他的肩,眼神落在他抚着胸口的手上,眼皮跳了跳,“你不是坠了崖,这里何时受的伤?”

    “没什么,小伤。”裴时序拂开她的手,不愿多提。

    此时,马车恰好行至林间。

    林稍的阴翳落下来,覆住了裴时序上半张脸,只露出一点下颌。

    薄薄的唇,下颌是阴郁的白。

    猛然让江晚吟想起了她亲眼看到的教首的模样。

    她又看向他受伤的地方,再联想到今日如此多厉害的护卫……心里骤然浮起一个荒唐却又看起来十分可信的猜想。

    江晚吟手一蜷,往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裴时序掀了掀眼皮。

    江晚吟盯着他,许久,只摇头:“没什么。”

    不远处,已经隐隐看的见城门。

    马车正在爬坡,等过了这个高坡,出了城门,外面便一马平川了。

    她若是走了,此生怕是都回不来了。

    一直都是陆缙在帮她,保护她……

    她也该信他一回了。

    江晚吟攥着手心,终于下定决心:“停车,我要下去。”

    “阿吟,不要闹。”裴时序双手交叠。

    江晚吟却摇头:“我没闹,哥哥,我不能跟你走。”

    裴时序盯着她的眼,薄唇微动:“阿吟,今日一走,我永生不会回上京,你当真不同我一起离开?”

    “哥哥,我们回不去了。”江晚吟闭了闭眼,心意已决。

    “你就那么相信陆缙?”裴时序眼底血丝密布,“宁肯信他,也不肯跟我走?”

    江晚吟看了眼外面的斜坡,缓缓点头:“是。”

    裴时序心口被重锤一击,缓慢的钝痛蔓延开。

    紧接着,江晚吟忽然掀开了车帘,回头看了裴时序一眼。

    裴时序立马明白了,她是要跳车!

    为了留下,她竟不惜拿命去犯险……

    这是他从前教过她的,事出紧急时,可跳车保命。

    如今,她却用到了摆脱他身上。

    “不准跳!”

    裴时序即刻探身去抓。

    “对不住,哥哥。”

    江晚吟却毅然决然掀开了车帘,直接纵身一跃。

    “刺啦”一声,裴时序只来得及扯下江晚吟袖上一缕布条,眼睁睁看着江晚吟滚下了高高的斜坡,须臾,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他视野。

    “阿吟!”

    裴时序目眦欲裂。

    可回答他的只有漫天呼号的朔风。

    此时,马车已经登上了高坡,他攥着手中一缕鹅黄的布条,立即吩咐:“停车,掉头回去找人!”

    外面,黄四乍一听闻要回去,眉毛挑的老高。

    他掀开帘子:“教首,前面就是城门,咱们好不容易抢占先机,马上就要出去了,这个时候若是再耽搁,恐会被追兵追上!”

    裴时序何尝不知,此刻他们位于高坡,略一远眺,不远处已经能看见策马而来的追兵。

    但他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江晚吟离开。

    没了阿吟,他回去又有何用?

    他闭了闭眼,终究勒令停了马车。

    “掉头,去找人!”

    “教首,城门就在眼前!”

    “我说了,掉头!”

    裴时序不容拒绝。

    黄四长叹一声,到底还是命人勒了马。

    “掉头!”

    不远处,蜷在灌丛里的江晚吟阖着眼,眼角缓缓渗出了泪。

    ===逃脱(“你要动他先动我”(...)===

    先是一句“昨晚”的汤,再是一句“刚刚”的耳铛。

    明明什么都没直接说,却间接暗示了江晚吟在他那里待了一整晚。

    裴时序也是极聪明的,

    轻易便听了出来。

    江晚吟自从见到耳铛后,便垂下了头。

    原来……她昨晚没赴约,是一直同陆缙待在一起。

    她根本没想到耳铛会落在陆缙那里,更没想到陆缙会送过来,且当着裴时序的面。

    她便是再迟钝,

    也看出了陆缙这是有意的。

    对她而言,

    裴时序不止是未婚夫,

    更是兄长

    三人瞬间皆陷入沉默。

    须臾,还是裴时序先开了口,他脸上格外平静,仿佛没听懂陆缙的话,

    仍是微微笑着:“阿吟就是这样,

    总是丢三落四。幼时是这样,

    长大了还是一样。我记得,

    阿吟你的第一对耳铛便是我送与你的。一对小小的白玉耳铛,

    上面嵌了绿松石,还记得吗?”

    江晚吟低低嗯了一声。

    说罢,裴时序便替江晚吟接了过来,要帮她戴上。

    若说陆缙刚刚的言行尽显亲密,

    裴时序此刻的举动也不落下风。

    江晚吟略觉不适,偏头一躲,

    避了开:“不用了,我自己来。”

    裴时序落了空,倒也不生气,只说:“好。”

    当着两个人的面,江晚吟戴着耳铛的手都在颤。

    试了好几次没戴上,手指反出了汗。

    玳瑁耳铛一滑,从她指尖坠了下去。

    陆缙和裴时序皆眼疾手快,迅速伸了手去接。

    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同时接着的那一刻,耳铛被扯的头尾裂了开。

    这下好了,也不必戴了。

    江晚吟眼睫一垂,觉得自己仿佛便如这耳铛。

    再如此下去,迟早会被扯的四分五裂。

    可有谁会在乎一个耳铛的想法呢?

    正如从头到尾,没有人问过她的想法。

    好像都不重要。

    她说了也会被当成是胡闹。

    她不过他们争抢的一个物件。

    江晚吟突然觉得很累,完全身不由己的疲累。

    仿佛从她接到裴时序的死讯那一刻起,就陷入了一个怪圈,一步,一步,步步沦陷,到现在,彻底回不了头。

    不等两人再开口,江晚吟移开眼,直接从两人身旁绕过去。

    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她一走,陆缙和裴时序皆松开了手。

    陆缙略微皱了眉,他原本并不想陷江晚吟于如此难堪的境地。

    裴时序极其冷静,拈了拈手中的半个耳铛对陆缙道,微微笑:“世子不必再费尽心思,我不在乎这些外物,更不介意阿吟的过去。”

    “是吗?”陆缙只淡淡的一句,“所以,你一大早进府,只是为了看望祖母?”

    他说罢,眼神刻意掠过裴时序被夜露打湿的大氅。

    明明什么都没点破,却又好似将裴时序一整晚的彻夜难眠摊了出来。

    裴时序唇角的笑意霎时凝固。

    片刻后,他才面不改色地道:“祖母病重,我自然忧心。”

    陆缙目光亦是冷淡:“你应当庆幸你是在祖母病重的时候回来的,否则,我必不会让你进国公府的门。”

    “如此说来,我倒要感谢祖母的病了?”裴时序笑。

    丝毫不见任何忧心。

    陆缙打量他一眼,发觉这个人眼底尽是凉薄。

    实则,从见第一面起,直觉使然,他便感觉裴时序不简单。

    他前脚刚传出死讯,后脚,裴时序便同江氏走到了一起。

    他当真,只是被江氏所设计?

    且江氏当日发疯时,指责他们兄弟争妻,但当时裴时序的身份尚未曝光,她是如何知晓的?

    是从一开始遇到裴时序便知,还是后来猜测的,抑或,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裴时序似乎也觉察出了不妥,又笑笑:“我不过是开玩笑罢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看看祖母了。”

    陆缙沉沉地望着他,沉思片刻,望了眼地上的耳铛碎片,转身让康平备马,去忠勇伯府走一趟。

    江氏虽疯了。

    但疯子,有时比常人还清醒。

    说不准,能从她口中套出一些消息。

    不远处,长公主刚好在园子里散心。

    旁观了一切,她身旁的王嬷嬷颇有些不忿:“一个私生子,国公爷竟这么纵着他,给了他令牌旁若无人的出入国公府,实在是可气,公主,您若是觉得烦心,不若便直接派人杀了,也好图个清净。”

    长公主却只是笑笑:“除去他,便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么?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难对付。譬如裴絮,她若是活到现在,情分说不准会消磨殆尽。可她走了,便让陆骥愧疚了一辈子。这种事,我不屑做,二郎更是深谙这个道理。”

    她在意的,从头到尾只有陆骥的态度。

    可是他,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长公主拢了拢披帛,仿佛浑不在意的,回了立雪堂去。

    ***

    憩园

    裴时序离开国公府后,脸色也骤变。

    这个兄长,倒是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

    他皱着眉沉思片刻,只是想,安平这个蠢货,也该派上些用场了。

    但相比于陆缙,更让他放心不下的是江晚吟。

    她骗了他。

    为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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