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妈咪的肚子像是被吹胀了的气?球，一点点地涨大起来。沈渊行和沈惕早早学过?人体的生理结构，知道妈咪现在处于“怀孕”的状态。
“妈咪你要给我生个小妹妹吗？”沈惕说。
沈渊行没有说话，但也将目光落在她挺圆的孕肚上。
“嗯，你们喜欢妹妹还是弟弟呢？”她问?两个儿子。
“喜欢妹妹。”沈渊行抢先回答。“我已经有一个弟弟了。”
“我也喜欢妹妹！”
沈渊行的语气?里透着一点淡淡的不耐烦，一点淡淡的骄傲。沈惕回头，给哥哥翻了一个白眼。“你有一个弟弟，但你没有哥哥。”
孟佳期摸摸两个儿子圆溜溜的脑袋，笑而不语。
别看这兄弟两有时?互相抢得凶，闹得凶，但在关键时?刻，又?格外地团结，一致对外。就比如这几天，在他们父子三人进?行的“自?由市场”游戏里，沈渊行正联合沈惕，两个鬼灵精打算将“议会”引入进?来，以反对父亲对拥有的“制币权”和对游戏币的垄断。
“等妹妹生下?来，她也能加入这个游戏了。”沈惕若有所思地说。
“妈咪一定会给我们生一个漂亮的妹妹。”
两小只一致认同这点。，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起来，两小只的颜值已经很?让孟佳期满意了。
他们年纪还小，却已经能看出挺拔的身型、英俊的五官。他们五官大体上相似，但是细微处的不同赋予了他们迥异的气?质。
礼叔尤其?喜爱这两个孩子，总是久久地牵着沈渊行和沈惕的手，将稚嫩的手抚在皱巴巴的掌心中，喃喃地赞叹。
“沈渊行，沈惕...一看就是沈宗庭的种。”
尚未怀孕前，孟佳期还会奇怪，怎么会有孕妇在孕期拼命吃葡萄、吃鱼眼睛，只为了生出一个皮肤水灵灵，眼睛也水灵灵的小宝贝？这不是迷信是什?么？
可当她怀着女儿时?，她也变成了迷信的一员。把葡萄当水一样炫，饭桌上也开始跟两个儿子抢鱼眼珠吃。
听说看长得好看的人，生出来的bb也会很?漂亮，孟佳期会握住沈宗庭的肩膀，把他一并带到?沙发?上，久久地、久久地凝视她。
“老婆，我脸上有东西？”沈宗庭挑眉，不明白妻子这一系列神神叨叨的行为。
“没有。”孟佳期用手指拨弄了下?老公英挺的脸，解释。“听说看着好看的人，生下?的bb也会很?漂亮哦。”
“...”
沈宗庭略一消化她奇怪的脑回路，笑笑。“那宝宝，你应该多照照镜子，多看看你自?己。”
他说着，将茶几上一面小镜子移过?来，举着摆在孟佳期面前。
怀胎十月后，孟佳期生下?一个小bb。小bb出生时?，全身红彤彤的，做妈妈的躺在产床上，看着自?己的小bb，还有些遗憾。
“怎么皮肤这么红？”
“太太，您还不知道，出生时?皮肤越是红粉粉的小bb，长大以后皮肤才越白。”经验丰富的助产士笑着说。
当助产士将婴儿洗干净，把有着粉红皮肤的小宝宝放在她□□的胸口?，母女两人全然地肌肤相贴时?，她纤细的手指摸过?女儿小小的、小小的脚丫，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和沈宗庭有了一个女儿啊。
一种强烈的幸福感，让她几乎忘却了再一次剖腹产给她带来的疼痛。
这个女孩得名“昭然”，来自?一句话“是非曲直、昭然俱在”——这是礼叔为女孩取的名。孟佳期喜欢这个名字，她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觉得“昭然”这个名字好听，朗朗上口?，一听就是个好名字。
沈昭然。
罕见?地，沈宗庭也表示了对这个名字的喜欢。
他对这个名字是这样解释的：“爱意昭然”。
她身上既流淌着做父母的明目张胆的爱，也是他和孟佳期爱的结晶——所以爱意昭然。
听到?爸比对妹妹名字的解释，做哥哥的两只不干了。
沈渊行愤愤不平：“妹妹是‘爱意昭然’，那我和阿惕是什?么？”
沈惕嘴毒地接话：“是你们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吗？”
然而他们也只是嘴上说说。妹妹从?医院被接回来的那晚，四岁的沈渊行和沈惕比谁都更兴奋。他们围在妹妹小小的摇床前，看着摇篮里小手像花苞一样的妹妹，舍不得离开。
沈惕：“妈咪真的生了个小妹妹！”
沈渊行：“也许我们应该给妹妹送点见?面礼。我的花盆里新开了一朵太阳花，我可以摆在她婴儿房的窗台上。”
花盆里寸草不生的沈惕挠了挠脑袋：“我可以送她一个凹凸曼。”
“我猜妹妹不会喜欢凹凸曼的。”沈渊行老练地拆弟弟的台。
“...信不信我晚上把你花盆里的太阳花掐了，移到?我花盆里？”沈惕显然被气?到?了，回呛哥哥。
不过?第二天，沈惕发?现，自?己原本光秃秃的花盆里多了一朵太阳花。
第三天，沈渊行发?现，沈惕偷偷地帮他把花盆浇水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
令沈宗庭和孟佳期更未想到?的是，女儿在步入六岁之后，自?我意识大大地崛起，她开始探寻一切的由来。
粉装玉琢的宝贝眨着水灵的眼睛，奶声?奶气?地问?妈咪：
“妈咪，为什?么我叫沈昭然？”
“妈咪，我是从?你肚子里蹦出来的，为什?么我不能跟你姓？”
“那你想叫什?么呢？”孟佳期怜爱地揽住女儿，在她红扑扑的面颊上落下?一吻。
她很?骄傲——因为她的确生出了一个超级漂亮的小宝贝。女儿综合了她和沈宗庭长相的优点，清冷的五官带了几分明艳，从?小就四肢修长，比例极好，在人群中一眼瞩目。
“我想好了，我要叫沈、孟、昭、然。”
于是，在自?己的坚持下?，沈昭然同学拥有了她不同于两个哥哥的名字。
她叫沈孟昭然。
沈宗庭和孟佳期，爱意昭然。
在女儿成长的过?程中，沈宗庭、孟佳期都费了极大的心思。
他们知道如何教育好小男孩，让他们的小男孩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成长为彬彬有礼的绅士，成长为生意场上杀伐决断的企业家，却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教育他们的小女儿。
是该让她快乐成长，做一个永远只知道阳光、鲜花和彩虹的小公主就好，还是像培养沈渊行和沈惕那样，用知识去武装她的头脑，让她早早地知道自?由市场的规则？
沈宗庭可以严厉地训斥他的儿子，可以因为沈惕不刷马厩、因为沈渊行偷偷给马儿吃了太多的蜂蜜而罚他们面壁，训斥他们，但他不能这样对待他们的女儿。
沈孟昭然完完全全地继承了孟佳期的眼睛，她用这双眼睛注视着大人时?，沈宗庭仿佛看到?了孟佳期小时?候的模样，他如何舍得？
女孩啊女孩，缘何如此难教？
这晚，孟佳期靠在沈宗庭的臂弯里，她正在给女儿挑选睡前读物。七八本迪士尼童话摆在她脚下?，她拿起来粗略地翻了翻，忽然觉得匪夷所思。
“宗庭，我觉得这些童话好像...有一点点问?题。或者说，和当下?的价值观不符合。”
“展开说说？”他揽住她。
“童话里女性的形象为什?么总是在等待呢？睡美人要等待王子来吻醒她，白雪公主吃了毒苹果，也要等王子对她一见?钟情把她带走。”
她想，她的女儿是很?美丽，可是她要告诉她的女儿，光靠美丽就能一往无?前吗？
不，不。一个女孩若是只有美丽，就像玫瑰花没有了尖刺，她要用什?么来保护她的美丽？
“但是不给她讲童话，我要跟她讲什?么呢？”她苦恼。
“你可以给她讲童话，然后引导她思考，公主只能等待王子来拯救吗？”沈宗庭说。
女儿一天天成长起来，孟佳期规定，每天晚上饭后到?睡前，一家人要花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待在一起，互相聊聊天。
聊天的地点就在小婴儿室的大床上，沈宗庭屈起一条腿，将劲瘦的手臂放在腿上，靠在床头，手里托着裹在粉色襁褓里的小女儿。
孟佳期坐在他身边，手里摊开童话绘本。，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个儿子，沈渊行和沈惕一左一右地坐在爸爸妈妈脚下?，沈渊行在摆弄他的玩具魔杖，沈惕在摆弄他的玩具小恐龙。
两个小男孩英俊的小脸是满满的不屑。
沈渊行：“谁要听童话故事了？”
沈惕：“就是。我也不想听小女孩们的故事，我要听勇士大战巨龙！”
嘴上这样说着，但他们脚底下?磨磨蹭蹭，其?实是很?不愿意离开的。
多难得的，黏在爸爸妈妈身边的时?光啊。
“那我给妹妹念完童话故事，再让爸爸给你们念你们爱听的？”孟佳期和两个儿子商量。
双胞胎：“这还差不多！”
孟佳期：“其?实，童话故事也值得听一听，听完之后分享你们的看法，嗯？”
两小只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
今天孟佳期要讲的是《白雪公主》的故事。
低柔的、悦耳的女声?响了起来，嗓音深处含着丝丝沙哑，带着这个年龄阶段女性独有的轻熟感。
“Once
upon
a
time
in
the
middle
of
winter，when
the
fkes
of
snow
were
falling
like
feathers
from
the
sky...”*
故事讲到?三分之一的节点，沈宗庭递给她一杯水，同时?把故事书从?她手里拿走，接替她讲了下?去。
“The
first
said，"who
has
been
sitting
on
my
chair?"..”
孟佳期想接过?他怀里的女儿，沈宗庭拒绝了。他一直牢牢记得她生过?第一胎之后腰不太好，所以有他在的场合，他绝不让她劳累。
爸爸声?音的加入让两个小男孩忽然坐直了身体。
他们很?喜欢妈咪悦耳的、轻柔的女音，但更向往爸爸那种沙哑的、醇熟的嗓音。两个小男孩模模糊糊地意识到?，总有一天他们也会成为爸爸那样的大人。
那他们会不会有爸爸这样的好嗓子呢？
被爸爸的故事带着，两小只渐入佳境。
孟佳期注视着沈宗庭怀里的女儿，女儿一双黑溜溜的葡萄一样的眼睛，时?而看看她，时?而看看沈宗庭。她不一定能听懂他们长篇大论在讲的故事，但这种温馨的亲子陪伴时?光，会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
“...故事讲完了，分享下?你们的看法？”
沈惕嘴快。“这些故事都很?老、很?老了。老得比礼爷爷的年纪还要老，所以故事里的公主才要嫁给王子？所以公主才需要猎人、小矮人和王子的保护？为什?么公主不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他小小声?地嘀咕：“如果妹妹是公主，我会保护她，但我不是时?时?刻刻都能保护她，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她能保护好她自?己。”
沈渊行慢慢地组织他的语言：“为什?么公主没有对抗继母王后的能力？王后有魔镜，有为她工作?的大臣，她还有制造毒药的能力。但是公主只有美丽。为什?么公主只能成为公主？她不能拥有权杖吗？不能制造魔药吗？”
孟佳期惊讶地看着两个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沈宗庭的“自?由市场”教育太过?成功，两个儿子谈话的核心逻辑，都在围绕着“能力”“权力”，总能扯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那一套。
她想了想，这般问?：“按照你们的想法，公主不当公主，应该当什?么呢？”
沈惕：“当女王！”
沈渊行：“没错！王子不能只成为王子，要成为拥有权杖的国王。”
小孩子童言无?忌。正是因为他们小，他们没有受到?社会的规训，他们不会认为，一个女孩天生只能担任被保护的角色，她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这一刻，孟佳期心里忽然有了答案。
她不是要让沈孟昭然成为公主。她想让沈孟昭然成为女王。
沈孟昭然不需要等王子替她戴上王冠，她会自?己拥有权杖。
将来，她会和她的两个哥哥一样，平等地继承她和沈宗庭名下?的财产。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宗庭忽然开口?。
“如果你们希望妹妹成为女王，那你们从?爸爸妈妈这里继承的财产就要减少了。爸爸有九份投票权，也不会再平分给你们两个，而是平分给三个人。你们可以接受吗？”
“就像你们总是争夺马场里小马的归属。以后小马会分给妹妹。”沈宗庭循循善诱。
沈渊行皱起了眉头，沈惕开始低头玩手指。
他们都在思考爸爸话里的深意。“妹妹和他们共享权力”，这意味着什?么呢？
沈渊行：“没关系。我可以接受。”
沈惕：“我也愿意接受。”
因为妹妹首先是妹妹，是家人。有了权力，她就可以保护好她自?己了。
终章
在女儿半岁那年?，
沈宗庭和?孟佳期在港岛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这场婚礼的来由是这样的：
他?们的儿子沈惕发现，几乎所有童话故事的结尾，都是“公主嫁给了王子，
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