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友谊花”,一句“友谊天长地久”,无?形之中?,就已经把距离和边界切割开来,是一种再清楚不过的暗示。
严正淮心?有?涩意,她就是这样,不给任何人心?生幻想、心?存误会的空间?。
可是,黄色的玫瑰也是玫瑰啊。她最喜欢玫瑰了,想送她玫瑰,但不能送她红玫瑰,只能退而求其?次,送她黄玫瑰。
这期间?,沈宗庭垂眸看着孟佳期。她对别人的客气疏离,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段时?日以来,患得患失的那颗心?,终于有?点儿?好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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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危机感。危机感是时?时?刻刻存在的。
每天都有?人觊觎他花园里?唯一一株玫瑰。
严正淮对孟佳期笑了笑。
一句“可是黄玫瑰也是玫瑰,总有?一天我也想送你红玫瑰”,被他硬生生咽下去?,不能让它再见天日。
和严正淮简单告别后,孟佳期把两束花都交给助理,纤手挽在沈宗庭的臂弯里?,朝着黑色双R走?去?。
严正淮目送她的背影,眼神凝在男人为她披上的那件外?套上。
孟佳期的态度很明晰了,朋友就是朋友,恋人就是恋人,不存在“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上了车。沈宗庭把她侧着抱在腿上,她实实地坐在他大腿上,纤瘦骨感的脚腕自他腿上垂落,难得的乖巧柔顺。
隔板落下来,沈宗庭别过她的脸,让她仰着脸看他,粗粝指腹覆上去?,轻抚她长发。
她的头发被做了造型,仍不失光泽和柔软,抚上去?,一手的柔顺软滑。
连轴转的日程把她累得够呛,阖着眼睛枕在他肩窝里?,只觉得他指腹按压着她头皮,细微处的神经末梢被他弄得异常敏感,舒服地要哼哼。
她成了他怀里?的小猫。难得地敛起了爪子,乖顺温软。
太?累,她真的睡过去?了。睡在他怀里?,明明是在车上,却?睡出“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安稳感。
这世界上,终究有?一些安全感和温暖,是只有?沈宗庭才能给她的。她也只愿意要他的那一份。
在她睡着时?,沈宗庭手指寸寸抚摩她脸颊,带着并不介意将她弄醒的力度,一遍遍描摹,手指划过她挺翘的鼻尖、眼皮,面颊,红唇。
永远地、将她的模样刻在心?底。这样地深刻,深到纵有?一天他双目失明,他也能认出她。
后来回到加道,也是他将她抱到房间?里?去?。当时?礼叔正在客厅里?修剪一株山茶花盆栽,看到沈宗庭抱着熟睡的孟小姐,熟视无?睹。
真正让礼叔惊异的是,沈宗庭把孟小姐安顿好后,折返下楼吩咐他,明天把画室收拾出来。
把画室收拾出来。
一句轻描淡写?的吩咐,在礼叔心?里?却?不亚于惊雷。当晚,他连夜命仆欧将画室收拾了出来,对着画室里?,那个镶嵌在鎏金小相框、一袭帝政长裙、裙上印着山茶花,风华绝代的女人喃喃自语,老泪纵横。
大小姐,时?隔十二年,您的少爷终于要走?出来了。我替您活着,总算还能等到有?这么一天。
-
五楼。床品松软如缎,孟佳期睡得香甜,半夜她是被痒醒的。
起初她睡得很实,是睡在温暖安软的被窝里?,可渐渐地就不是了,好像睡在了云端,那种噬骨的瘙痒感游走?在每一条神经里?,汇聚在心?尖,好像有?把刀子在她心?尖剖了一刀,“哗”地流下蜜来。
那一刀也让她彻底醒转,一声“沈宗庭”卡在咽喉里?,喊都喊不出,倒是先流出生理性泪水。她痉挛着蹬动,雪白小巧的双足踩上他肩膀,被他反扣住。
“沈宗庭你在干嘛?”
分明是责备的语气,责备他把她弄醒,却?因为荡漾在毛孔里?的春意染上了几分娇媚,不像是指责而是一种调情了。他只因为她的话顿了顿,随即将她掰得更开。
男人低哑的嗓音含着愉悦。“嗯?期期说我在干嘛?”
她要被他羞死,哭出声。“我还没洗澡...”
纤柔的手摸下去?,想将他推开,完全推不动。他变本?加厉。她手指无?力地抓住他的发,插入他的发隙里?,哭得抽抽噎噎。
她一回来就睡得不知白天黑夜,没卸妆,没洗澡,她又是传统保守的那一类,其?实根本?没法接受这样玩的。只是他好像乐此不疲,她也慢慢地得了趣儿?,任由他胡来,只是每次都会仔仔细细清洗过,否则实在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这次是她实在太?困太?累,被他直接得了手。她觉得很丢脸,一直在哭,哭得一抽一抽地弓起自己,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床头的壁影灯打出暖黄的、如落日余晖般的光,将他们都拢在影影绰绰的光影里?,粉白墙壁上剪影分明,柔柔地映出她的发丝儿?。她连发丝都在颤抖,颤颤巍巍,实在是丢人。
洁癖...什么洁癖,他根本?就没有?!死她都不信沈宗庭这浪荡样儿?,像是有?洁癖。
她越是哭他好像越喜欢,换成手指不轻不重地拍打。
半睡半醒间?,她拢起被子,闷闷地瞪着他。
他却?含着笑,眉目俊美如修罗,像西方?传说里?专夺少女心?魄的吸血鬼,不紧不慢地将湿润的手指放在唇边舔了舔,哑声。“嗯?要不要再来一次?”
去?他的!谁想再和他再来一次了。
她极力捺住心?中?那丝妖异,平复心?神。不是第一次沈宗庭做这种事情,但这一次却?好像不一样,不仅舒服到每一个毛孔都在荡漾,而且心?尖的颤栗、异样,久久挥之不去?。
就好像,他们的关系又来到一个新的转折点。
这一夜花园里?下了暴雨,几乎将园中?所有?鲜妍的、娇嫩的花骨朵儿?全部催开了,妖冶曼妙,花蕊含露。
许是昨晚上睡得早的缘故,第二天她醒得也格外?早。醒来时?,沈宗庭不知何处去?了,想来是去?处理家族办公室那边的事务。
快到年尾,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他最忙的时?候。
她习惯性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有?些出乎她意料的,严正淮的聊天窗口飘在最顶,点进去?看,却?只显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想了想,她还是发消息过去?询问。
「严先生,撤回了什么?是有?什么疑问吗?」
一如既往地,严正淮很快给到消息过来,他让她永远不必等。
「没什么,佳期。只是一份数据,传错了。」
那边,他这般回答她。
其?实只有?严正淮心?底知道,根本?就不是发错,只是不该发。昨夜他又是一夜的辗转反侧,心?悸,为着他看到了佳期的另一面。她在T台上,依旧是光芒大炽的。似乎她就是有?这样的专业能力,快速学习,不管是什么,都真正做到了“精益求精,臻于至善”。
她的审美极好,品味极好,演绎也极好。这样的她,如何不让人心?动?
但是心?动却?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有?行动的。他的爱不应当成为她的累赘和负担。其?实他发出的那句消息是「黄玫瑰喜欢吗?总有?一天我想送你红玫瑰」。
就算发过去?了,要怎么办呢?他要她如何回应?所以发不出去?,不如撤回。
像一份被他撤回的爱。
「好。」
她隐隐察觉,或许不是发错,于是回了一个“好”字给他,心?潮一时?难以平复。有?时?沉默胜过千言万语,严正淮此时?的沉默,抵过了千言万语。
归根到底,她对严正淮还是不同的。
她永远感激他对她的照顾。说来也奇怪,严正淮总是给她一种感觉,他像是一株被她看惯的树,一盏用惯的台灯,就像她日日夜夜抓握在手中?,用于绘图的红环铅笔,有?一种难得的熟悉和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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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和亲切的,很难得。但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像往常一样她下楼去?吃早餐,吃完早餐请礼叔安排一辆车,她要去?工作室,然?后回到她的小公寓。
礼叔待她一贯亲切、温和,从没有?对她说“不”的时?候。但这次,礼叔难得开口,斟酌地请她考虑。
“孟小姐,您可以留在这里?吗?”
相较于礼叔往日的得体、克制、合宜,这句话显得是那么地“不礼叔”,也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孩有?所求,他想请求她留下来,搬回来和沈宗庭一起住。
上一次,他劝说沈宗庭让孟佳期搬走?,那是为了挽救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感情,而这一次,他希望她搬回来,原因也是一样的。
“可是,礼叔您知道得很清楚,我和沈宗庭,我们是...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孟佳期犹豫,半带拒绝地说。
习惯的力量异常恐怖,且“习惯”是有?惯性的。一旦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或许就永远不能适应没有?他的生活了。
正因如此,她想搬出去?住,她不能让自己习惯身边有?他。相反地,她要早早地为他们之间?的“分开”做预演,哪怕那天真正到来,她也不会因为没有?了他而艰难地开启一段新生活。
“我知道。阿庭是不婚主义。在这一点上,他很委屈孟小姐。”礼叔嗓音苍哑无?比,犀利明亮的目光透过巨大的拱形窗,望到窗外?。
窗外?栽种着一株山茶花树,想来很有?些树龄了,枝干虬结,叶片被暴雨洗得清亮,翠绿。一朵朵凋落的山茶花落在湿软的泥土间?,仍烈烈如火,美得刚烈决绝。孟佳期顺着礼叔的目光望着那掉落在地的山茶花,想起它的一个别名。
山茶花,又叫断头花。因其?掉落之时?,不是一片片凋落,而是整朵“哗”地坠下。
“礼叔,您说。”
孟佳期总觉得,礼叔望向山茶花的目光,有?故事。
年过花甲的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叹出满山的尘灰。“孟小姐,世界上的不婚主义有?两种,一种是不想结婚,一种是‘不能’。”
而沈宗庭,是后一种。
睿智的老人已经看出,沈宗庭已经在为了她而决心?去?对抗他的阴影、他的“不能”。这一次,趁来得及,让沈宗庭抓住他心?爱的女孩吧,不要再阴差阳错,又一次错过了。
孟佳期一怔,没把礼叔的话接下去?。礼叔是局外?人,她和沈宗庭是局中?之人。婚姻、未来,不知从何时?起,她和沈宗庭不再聊起这些。
可是有?些问题不是他们避开就能不谈的。就像房间?里?的大象,体积日益庞大,总有?一天不能避而不见。
因着礼叔这番话,孟佳期结束工作室的事务后,没有?回她的单身小公寓,而是回加道。
三楼的空房间?,有?一间?被沈宗庭吩咐仆欧们辟出来,给她做工作室。
白天她安排协调别的事,晚上,她回到这间?小工作室,裁剪衣片,打算给严正淮做一套高标准的西装。他送过她一件那么美的旗袍。一件得体的、周正的西装,也是他应得的。
这几日,沈宗庭也终于从忙碌的事务中?抽身,回到加道。
在加道看到孟佳期的身影,于惊异之中?更有?掩盖不住的欣喜。他原以为,她早就回她的小公寓里?待着了。如今发现她还在这儿?,实在是意外?之喜——就好像她还愿意等他。
他手里?握着一个宝石盒,那盒里?是一条月光石项链,从秀场结束的那晚他就想送给她了。
他有?好多话想和她说。
在等一个他认为合适的时?机。
只不过,虽然?她人在这里?,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沈宗庭凑过去?,认真看了几眼她的工作台,零零碎碎的衣片摆着,她正在敷牵条、做门襟。
“给姓严的做的?”他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
“嗯。”孟佳期头也不抬。
…
为什么期期也亲手给那人做西装?
沈宗庭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就好像原本?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拿走?了,分给别人了。那个姓严的,他凭什么也享受期期给他亲手做衣服的待遇?
还有?那束黄玫瑰,明晃晃的,送玫瑰的意思谁不懂?这姓严的,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对他来说,期期是最特殊的,除了她他没有?别人,所以他也卑劣地希望,他在她那儿?也足够特殊,有?一些待遇是只能他独有?,别人不能拥有?的。
清晰的灯影下,她面如皎玉,时?不时?有?一缕发丝,调皮地落在她莹润的脸颊上,又被她反手拨上去?。
她认真工作时?是很美的。沈宗庭不由得想,那时?她给他做西装,是否也是这般认真?
好可惜,那时?候她捂得严严实实的,说要给他一个惊喜,他从未见过她给他做西装的场景。
只能在她为另一个男人做西装时?,脑补当日。不知那时?她是何种心?情?是欣喜,还是难过,抑或是被他伤透了心??沈宗庭回想着他们从初识到如今的一幕幕,心?中?悲欣交集。
现在抓住她,还来得及吗?
不管来不来得及——难道来不及,他就要放弃吗?
那天晚上他就一直这么看着,没有?干扰她的工作。孟佳期起先也不习惯他的注视,好几次连衣片都归拢错了。
夜渐渐深了。她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差不多该休息了,明天再继续。
她刚从台前站起来,忽然?脚下一轻,却?是被他一把抱了起来,捞在怀里?。
被他抱到顶层。那晚她穿了一条胸前有?绑带的连衣裙,盈盈地束着姣好的曲线,被他手指抚过,她身体微微发颤,他的气息于她而言是陌生的。
好久没有?过了。
“沈宗庭你别急…”她窘窘地叫他,知道今天逃不过这一劫。特别是,看起来还来势汹汹的。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还以为他没这么醋了,结果还是醋得要命,就该送几坛陈醋给他垫垫桌底。
一切已经不由得她控制了,绑带被抽开,很难想象,她其?实是偏纤瘦单薄的一挂,身材却?是难得的有?料,前凸后翘勾人得很。
暴露在他的目光下,她害羞地捂住自己,被他平静地拿开手。
她再捂上。
他再拿掉。
如此反复几次。
不是第一次被他这般注视,只是在他平静目光的注视下,她似乎寸寸肌肤都要着火,燃烧殆尽。
甚至洗澡也是被他抱着去?,莲蓬头浇下热水,被温热,逼闷的水汽一氤氲,连她自己也不分明。
他将她抱起来,脊背贴到墙上,紧紧地纠缠。
那晚的沈宗庭原先是沉默的,沉沉地堵着她,只是在她手指无?力地抓上他精干强悍的腰时?,他捏住她下巴,哑声。
“期期乖,睁眼看看我是谁?”
她一般不在这时?候睁眼,但却?被他逼着。“不睁是不是?那待会别哭,哭了我也不会心?软的。”
“来,睁眼看看好不好?再不睁,信不信待会把你抱到镜子前面去?,嗯?”
“到时?候看的可就不止这些了。”
“嗯?宝贝不睁眼,把人记错了怎么办?”,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人低哑嗓音句句逼迫,好整以暇地,非要她在这般不堪的时?候睁眼看一看他。她挣扎着被他钉住,脊背贴在冰冷的瓷砖上。
破戒
“待会把你抱到镜子前面去”就已经够吓到她了。热水混乱地淋下,
毫无阻隔地徜徉在她肌肤上,沈宗庭低沉沙哑的嗓音如揉皱的羊皮纸,话?语里?的况味更让她羞臊。
这样不堪...也要看?她指甲掐进他上臂,
软声求他。“不要...”
不想睁眼,但更不想被他抱到镜子前面去。
“很好看?的,
宝贝,
嗯?”他慢条斯理地戏弄她。觉得她逗起来怎么就这么好玩?瞧瞧这张小?脸,
被水汽一氤氲就全都红了,还有这似泣非泣的小?表情?,
真是可怜见的。
越可怜见也越想欺负她。
若她别的诨话?都还能忍,这句“宝贝不睁眼看?看?,认错人了”,
她当了真,
又生?气又委屈,狠狠地在他宽阔有力?的肩线上抓了一把,只恨自?己指甲不够长不够把他挠出血珠。
“沈宗庭...你知道?我只有你一个的。怎么、怎么可能认错?”
他带来的体验都太极致,
似乎每一次都是全?新的、史诗级别的,
伴随着肾上腺和多巴胺的急速释放。她怎么可能认成别人?
沈宗庭轻“嘶”一声,反握住她上臂。刚刚她抓他那一下差点儿没把他弄死...她还叫了他名字。在这时候被她叫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