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弋回答:“配合调查而已,手机被收了,可以回家但是不能独自外出,明早八点有人来接我。”
海同深戳穿了亓弋话中的漏洞:“可以回家……你确定是回这里?”
“不是。”亓弋承认道,“是回隔壁,我是偷偷翻过来的,从阳台。”
“22层!你玩命呢!”
“逗你的!”亓弋看海同深当了真,连忙解释,“廖厅知道咱俩住隔壁,他默许我回这里,其实就是让我继续给你们提供思路。”
“我早晚被你吓死,真的。”海同深用力塞了一口饭。
饭后两个人一起收拾桌子,又讨论了很久案情,到了该休息的时间,海同深收拾利落上床时,亓弋已闭了眼。“今天累了?”海同深问。
“嗯。”亓弋含糊地回道。
“以前睡不着,现在倒是能躺下就睡,都不等我了。”海同深把亓弋转过来抱进怀里,“不玩会儿?”
“不了,真的累了。”亓弋轻轻蹭了蹭海同深的胸口,“早点睡吧,你也累了好久了。”
“听你的。”
第八十一章
虽然没有“饱食餍足”,但能相拥而眠,已经是这忙碌混乱的日子中很大的慰藉了,这也让海同深再次出现在市局时足够地精神抖擞,同时也让他思路变得清晰起来。
趁着整理文件的空当,海同深拿出手机发了条语音消息:“我知道你能看见,再躲着我我就告状去。”
很快,手机铃声响起,海同深走出办公楼才按下接听键。
“说。”晏阑简单地吐出一个字。
海同深轻笑了一声:“老实交代,瞒着我什么了。”
晏阑回答:“我爸不让我说。”
“说清楚,是你爸不让你说,还是兰副部不让你说。”
“这是一个意思。”
“这不一样。”海同深说,“这是私人关系和工作关系的区别。”
安静片刻,晏阑回答道:“是我爸,也是兰副部。大海,这事我真不能告诉你。”
“好,那我换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亓弋的?”
“四年前,他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了。但是我跟他第一次正式见面说话确实是在省厅,这我没骗你。”
海同深长出了一口气,说:“行,我信你。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告诉我,什么该相信,什么该怀疑?”
“你受什么刺激了?”
“你别管,回答我的问题。”海同深的语气强硬起来。
“相信你作为警察的经验和直觉,相信你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感受和情绪。大海,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你一定要相信自己。”
“苏行骗你的时候你会有感觉,对吧?”
“废话!我又不傻!”
“行了,我知道了。”海同深叹道,“我昨天差点儿被廖厅绕进去,怎么当领导的都这么说话?我要有事找你爸,他不会也这么忽悠我吧?”
“那肯定不会。”晏阑的语气中带了笑意,“但我爸估计不会见你。”
“什么意思?我去拜访长辈都不见啊?”
“闭关了,我现在要见他都得打报告,而且还不一定能见到。”
海同深疑惑:“他老人家都这级别了,什么任务还需要他亲自上阵啊?危不危险?”
“我上哪知道去?!”晏阑无奈,“欸你还有事没?没事挂了啊,我这忙着呢。”
“再说一句话,不是对你,你别出声,我知道苏行在你旁边。小苏,你欠我一个解释。行了,挂了吧。”海同深率先按下了挂断键。
与此同时,身在平潞市刑科所法医室的晏阑看向眼前的苏行,耸了下肩:“这货真受刺激了。”
“内部通告停职察看。他如果不受刺激那才是有问题。”苏行合上手中的尸体图鉴,淡淡说道,“我不需要跟他解释,他早晚会知道的。”
“那你不给我个解释?”
“你?你聪明,自己能猜到,不用我解释。”苏行从盒子里拽了只手套出来,捏住开口转了两圈,系了个手套气球塞给晏阑,“回你办公室去,我准备实验了。”
“啧,真绝情。”晏阑用那手套轻轻拍了一下苏行的头,“下了实验跟我说,晚上回家吃饭,姥爷说想你了。”
仍旧是紧锣密鼓的调查取证,接近中午时,海同深接到了季瞬的电话。
“海哥,你们上次让我找的人,我这边好像有发现了。”
“详细说。”海同深立刻打了手势,而后把手机按开免提。
季瞬:“前两天二中旁边不是出了起命案吗?那个杀人的李际,跟我一朋友认识,唉其实也算不上认识吧,就是李际找他帮过忙。后来你们调查李际社会关系的时候找到我这哥们儿了,那人怂包,见着你们就腿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全忘了,关键的一点儿没说。李际去年曾经找过我这朋友,让他找人盯着他前妻,他说怀疑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他前妻叫马雪吧还是什么雪的,我没记住。反正李际给的钱足够,我这朋友就去跟了几天,然后发现他前妻是跟一个女人在来往,那个女人还给了他前妻一个厚信封,估摸是有五万的厚度。我那哥们儿盯了几天,拍了几张照片交给李际就算完事了。刚才我去找他,看见那个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你们让我找的那两人中间的一个。”
海同深问:“长发的还是短发的?”
“短发的那个。”季瞬回答之后又说,“正好她们见面的地方是我另一朋友开的咖啡厅,我刚才打电话问了,我那朋友对短发女人有印象,因为那人挺懂咖啡的,俩人以前偶尔聊聊。她回忆说,前天她在跟她老公开车出去玩的路上见到过那个短发女人,当时是在往平潞去的高速旁边的服务区,应该是出市之前的最后一个服务区了。当时她下车溜达,在服务区的便利店门口看到了那女人。她想上前打招呼,但那女人就跟没认出她似的。她当时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也就没在意,刚才我让她回忆,她说应该不会认错,那女人脖子上戴的项链很有特点,她还没见过同款,所以有印象。我现在在去我朋友家的路上,等拿到行车记录仪的视频之后我就直接去市局找你。”
“好。那个项链有什么特点?能描述一下吗?”
“是绿色的,不是荷叶,也不是四叶草,成簇地堆在一起。然后在绿色的叶子下面坠着一个花体英文字母M,长度,呃……海哥要不你问问你们那儿的女警,她那个是锁骨链,叶子正好在锁骨窝的位置,坠着字母的链子也不长。”
海同深抬头看向郑畅,见郑畅点了头,便说:“好我记住了,你开车注意安全,还有,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让人过去拿,你这几天没事别乱跑了,完了事直接回家。”
“放心吧海哥,那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之后,郑畅才说话:“是况沐平时戴的。”
“服务区……便利店……”海同深思索片刻,安排道,“宗哥让吕队那边再仔细问一遍,那个村子里有没有在附近便利店工作但是近期没有回村的。然后去调服务区及其附近的监控排查,郑畅带人去找季瞬取行车记录仪视频。宋哥,咱俩走一趟。潇潇留局里等消息。”
大家各自忙开,宋宇涛跟着海同深上了车,还是没忍住轻轻叹了一声:“少一个人怎么都不对劲。”
“怎么?现在不觉得亓弋碍眼了?”
“以前也没觉得。我就是……我就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宋宇涛说,“海支你也知道我家情况,说实在的,队里局里帮了我很多了,但男人嘛,总想让家里人过得再好一点儿。我媳妇那病是不要命,但我也不忍心她一坐坐一天盯着那些皮具缝线,就为了那几十一百的手工费。我们干缉毒的,说不定哪天就交待出去了,我玩了命地攒钱,不也就是怕那个万一吗?我媳妇自打跟了我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年轻时候身体还行,可那时候我也拼啊,每次都让她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熬出点儿资历来,要是能提一级,待遇上进一步……其实我也是想往上再努努力的。”
“宋哥,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你还真不能什么都想要。你要想转管理岗,就别想着外勤;你要是还想在一线,就别望着那管理岗眼馋。没错,咱们是有行政职级高的一线外勤,但人家那是什么身份什么起点啊?最差也是硕士研究生毕业。他们到基层只是锻炼的,人家入职就是干部,履历起点就是很多人的终点了。我这次去进修,你知道跟我同年龄的那些人都是什么学历吗?整个培训班两百多人,像我这样公大本科毕业的,一共就十个,剩下的全是硕士、博士。人家张嘴理论闭嘴数据,可人家还真不是书呆子。拿着个案例研讨,哐哐一堆理论分析,还真跟咱们这种实践磨出来的得出了一样的结论。你不服吗?可人家就是对的,这批人都是各地的干部储备,他们现在是年轻,但是储备人才意味着已经是预备役了,你要抓不住现在这个窗口期,以后想提干可真的就没机会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闹心。可亓支这样的履历身份,他空降到哪里都绝不会比现在低,要不是常锋履历够硬,我看他那位置都悬了。”
海同深轻轻摇了摇头,说:“他空降过来之前,是不是市局上下基本都默认你要接替副支了?廖厅是连咱们技侦支队里那些小九九都门儿清的人,你这种情况廖厅会不清楚?之前查张聪案子的时候,常锋替你出头那事,为什么一篇检讨就揭过了?那是因为廖厅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他没办法。之前月牙湾上的新题头你们也看了,DK在向西沙问好,西沙就是兰副部,廖厅下来之前是兰副部的秘书,廖厅这么回护亓弋,而亓弋以毕舟来的身份在DK身边卧底了十年,这明显就是一连串的事情。亓弋户籍就在本地,谁家卧底完成任务之后不去洗身份直接回户籍地啊?就算一个领导脑子抽了,难不成所有签字确认的领导都同时失智?这可能吗?”
宋宇涛拍了下大腿:“我就说这事哪不对劲!原来是这么连着的!那你说我……”
“以亓弋的功绩,未来他肯定会被供起来的,你想想兰副部当年完成任务之后去哪了?你再想想兰副部现在是抓实务还是干政工?亓弋是大学还没毕业就被挑走去当了卧底,他自己思想过硬这没问题,但是他干得了别的吗?就算亓弋选择留在本地,他也不会阻了你的提干通道,你们俩根本就不在一个赛道上。”海同深怕宋宇涛还是没能理解,干脆直接点明,“濛姐是我们支队的政委,亓弋虽然空降了副支,可你们支队政委工作是常锋在干,哪有支队长不仅兼了书记还要兼政委的?‘一肩挑’早就不合规矩了,不合规矩的事情,偶尔实行一段时间可以是特事特办,但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后面的话还用我说吗?”
“我懂了!这次我真的懂了!”宋宇涛说道,“我真该早点儿跟你聊的,我这别别扭扭的,还把亓支也弄得难受。等这次事完了,我肯定得跟领导好好聊聊,也得跟亓支好好聊聊!”
两个人的对话被电话打断。海同深按下免提键,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一个字,郑畅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老大,亓支的车牌是不是霁C70171?”
“是,怎么了?”
郑畅:“我刚才看见他的车了!他不是在配合调查吗?怎么会开车出去?”
“你现在在哪?”海同深问。
“我在学院路主路北向南,刚过第三出口,但是我跟丢了。我不确定亓支是不是从第三出口进辅路了。”
“你找到季瞬了吗?”
“已经在回市局的路上了。”
海同深静了静心神,说:“你先回来再说,我去联系孟中南。”
宋宇涛拿出手机一边翻找孟中南的电话一边说:“咱也先回去吧,那服务区距离市区两个多小时路程,如果真有什么事咱们可来不及赶回来。”
“嗯。”海同深应声,接着就在路口掉了头,“廖厅还在,回去问问廖厅再做决定。”
“郑畅学过跟踪,这会儿学院路那边也不堵车,亓支那车又不是满大街都是的平价代步车,郑畅不会看错,也不会轻易被甩掉。所以开车的就算不是亓支也一定是有反侦察能力的,怎么都是有问题——欸孟中南的电话怎么占线啊!”
“先回局里吧。”海同深踩住油门,加速往市局开去。
二人刚迈入市局,迎面就碰上了廖一续。廖一续根本没让他们说话,直接语速飞快地说:“况沐主动联系亓弋会面,亓弋趁调查组成员不注意的时候溜走去赴约了,我正在联系交通队。”
就在这时,秘书耿阳把手机递给了廖一续,廖一续对着电话说道:“孟中南,我是廖一续,现在立刻追踪一辆车牌号为霁C70171的黑色牧马人。我的人在执行任务,通知周围备勤执勤民警,如果遇到这辆车,配合放行。”
“收到!”孟中南立刻回答,“车牌追踪已输入系统,要接入市局哪个设备?”
“一会儿让海同深把同步密码发给你。你保持通信畅通,随时等待最新命令。”
“明白!”
廖一续安排道:“海同深把会议室设备密码发过去,宋宇涛联系专案组成员,所有人立刻归队。”
海同深按照要求联系完毕之后,与廖一续一起进入了会议室,此时会议室中没有别的人在,他站在门口,用身体挡住房门开启的路径,说道:“廖厅,况沐是通过什么渠道联系的亓弋?”
廖一续回答:“我没在,具体还不清楚,调查组的人一会儿回来。”
海同深又问:“为什么已经被隔离审查的人能接到外界的消息,还能在调查组眼皮子底下溜走,甚至开了自己的车去追嫌疑人?”
廖一续冷着声音说道:“海同深,你在质疑我吗?”
“难道因为您是领导,我就不能质疑了吗?这件事到现在处处都是疑点,处处都是破绽,你们圆都圆不过来,却还想着糊弄我?我没有知情权吗?”
“对,你就是没有知情权。你在以什么身份向我索要知情权?专案组负责人,还是以你跟亓弋的私人关系?”廖一续直视着海同深,声色俱厉地说道,“专案组只需要调查命案,同时对亓弋的身份进行严格保密。关于亓弋本人的事情,解密到什么程度,从来不是由你说了算,也不是由他说了算,同样的,也不会由我来决定。这是我对专案组组长的解释。如果你现在是以私人身份在跟我对话,那我就只有四个字给你——无可奉告。”
海同深不可置信地看向廖一续。
廖一续接着说道:“你所谓的处处疑点,处处破绽,那只是你以为的。你从最开始就根本没有相信过上级会真的处分亓弋,事实上我们也确实没有打算真的处置他。停职察看是对他的保护,所谓调查组也只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亓弋怎么跟外界联系?他为什么能开自己的车去追人?因为调查组就在亓弋家,名为调查实际保护,这一点你想不到?海同深,如果你再这么被感情影响判断,我会考虑免去你专案组组长的职务!”
第八十二章
敲门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僵持不下。海同深拉开门,宋宇涛、宗彬斌和谢潇苒先后走进会议室,虽然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但大家也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地等着廖一续发话。孟中南已经把实时追踪的图像传到了会议室的屏幕上,其他成员的实时通话也陆续上线。海同深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好心情之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耿阳撞进会议室,把手机递给廖一续,说道:“是亓支的电话!”
廖一续按下免提,同时按下了录音键。
“我去见况沐。”亓弋的声音听起来跟平常一样,甚至比分析案情的时候还要冷静沉稳。
“这不符合规矩。”廖一续说。
亓弋:“您知道规矩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你好好说话!”廖一续明显压着怒气。
亓弋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立刻就明白了廖一续话中的意思,他说道:“录音了是吗?好,那我再说一遍,况沐要见的是我,只有我单独赴约,才能让她现身,并且保证抓到活着的她。”
廖一续道:“你现在是停职察看阶段,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亓弋回答:“我非常清楚,一切后果都由我自己承担。还有,廖厅,咱们得把事情说明白,我端正我的态度,您是不是也要摆正您的位置?从始至终,我的联络人都只有兰副部一人,所以从规矩上来说,我所做的任何决定和所有行动都只需要向兰副部汇报就可以了。现在兰副部执行任务无法及时与我沟通,那么按照卧底规则,我拥有法律框架之内最大的自由度和决定权。所以,您根本无权命令我。或者,再说清楚一点,兰副部执行任务之前肯定也给您下过指令,廖厅,这指令是要求您管着我控制我,还是要求您配合我?”
廖一续咬牙:“亓弋!你别得寸进尺!”
“几个月前您也说过这句话,我当时的回答您应该还记得,我觉得没必要再复述一遍,让其他人也听见,这对您不好。”亓弋不为所动,直接说起了细节,“况沐约我在月岭森林公园见面,但是刚才在路上她就试图跟我的车并对我进行冲撞,被我甩开了。她应该接受过特技训练,跟车的时候咬得非常紧。我不确定她的目的究竟是见我还是杀我,所以我现在需要支援。我会按照约定前往森林公园,那个地方的地势对我有利,只要顺利到达森林公园,我就有把握抓住况沐。所以你们要确保在我到达森林公园之前况沐不会在路上对我进行冲撞,也不会对其他社会车辆造成威胁。按照我现在的车速,一个小时之后会到达森林公园,森林公园盘山公路第三个U弯之后的停车带,是
我们约定的地点,我需要在到达那里之前拿到一把M12,还有一件防弹衣。况沐开的是辆没有牌照的白色丰田普拉多,联系交通队,对这辆车进行放行,务必让她远离市区和人群聚集的地方。还有,在路上弄几辆套牌车迷惑她,让她不确定哪个是真的我,但是不要硬碰硬,如果让她意识到自己被绕进去了,她有可能拼个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如果她死了,我就彻底洗不干净嫌疑了。”
廖一续拍了一下桌子,最终还是压住了怒火,说道:“我会配合你,但是我配合你的前提是保证你的安全,一旦情况危及你的性命,你将被剥夺所有决定权,这也是兰副部在执行任务之前给我的命令。”
“成交。”亓弋说,“我现在在兴汇路东向西方向,即将进入北环路。”
“你保持通信畅通,我立刻安排。”
廖一续说完把手机放到一边,而后通过通信设备向孟中南传达命令,与此同时,耿阳也立刻拨通电话联系省厅申请征调亓弋同款车辆。陈虞站在会议室门口,敲了两下门,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听的,是门没关。那个……你们是要用车吗?我可以帮忙。”
耿阳捂住手机话筒,转头看向廖一续,廖一续也暂停了动作,看向陈虞道:“你有什么想法?”
陈虞说:“我叔叔那儿现在应该能直接开出来10辆黑色牧马人,跟亓支那车是同款,够用吗?”
廖一续:“5辆就够,你……”
陈虞连连摆手:“不用走经费,也不影响什么。你们如果需要的话我现在就联系我叔叔。他能出车,但是没有能跟着出任务的司机。”
权衡利弊之后,廖一续问道:“到哪里提车?我联系特警那边直接过去。”
“尊汇广场后面的汽车城……呃那边有点儿乱,我直接让人把车开到尊汇广场吧。”陈虞说着就拿出手机开始联系。只是简单的两句话,连半分钟都没有,她就挂断了电话,说:“联系好了,我叔叔给了6辆车,五分钟后就能开到尊汇广场上。车会停在广场最东侧。”
廖一续看向耿阳:“把电话挂了吧,你去特警总队找政委,让他把驾驶组最顶尖的六个人给你,之后你们一起去尊汇广场。带着陈虞。”
“明白!”耿阳立刻带着陈虞离开了会议室。
“海同深!”廖一续呵斥道,“现在该干什么不知道吗?”
海同深呆了一瞬,紧接着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立刻安排道:“宗哥联系森林公园,让辖区清场检查,排除现场周围危险物。郑畅不用回来了,直接去森林公园,寻找合适的观察点和狙击位。宋哥跟我走,去给亓弋送装备。潇潇留下看家。”
廖一续:“海同深留下指挥,宋宇涛自己去。”
“收到!”几人接连离开会议室,很快,刚才还满是人的会议室就只剩下了廖一续和海同深,还有不知是走是留的谢潇苒。
好在实时监控终于锁定了亓弋的位置,谢潇苒立刻指着屏幕说道:“那是亓支的车!”
孟中南通过通信设备说道:“亓支的车已经定位到了,那辆无牌照的丰田普拉多刚才短暂地出现过一会儿,但现在又消失了。我已经把消息都发出去了,一旦确认嫌疑人出现,放行并报告位置,不跟车,不追踪。”
“很好。”廖一续对孟中南的安排表示了肯定。
屏幕上标记着亓弋位置的绿点快速移动,不久之后,耿阳传回消息,特警已经出动,大约在十分钟之后就能到达尊汇广场。廖一续让他们随时汇报情况,而后看向谢潇苒,问道:“我记得你俩以前就认识吧?她家是什么情况?”
“她叔叔是本市几家高端车经销商之一,尊汇广场后面的汽车城有一半是她叔叔公司的产业,要么是辛通集团的,要么是辛通集团子公司的。”
海同深问道:“陈伟通是她叔叔?”
“对。”谢潇苒点头,“海支您……认识?”
“听说过。”海同深没再多说,只是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亓弋位置的绿色圆点。
廖一续轻轻地叹了一声,道:“我调了移动指挥车来,等车来了一起去森林公园。”
专案组享有最高优先等级,还不到十分钟,三人就上了指挥车,而耿阳也从特警队及时赶回,开车带着他们直奔森林公园。
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了六个蓝点,紧接着一个代表着况沐驾驶车辆的红点也显示了出来。特警总队有专业人员负责指挥调度,六个蓝点所代表的六辆伪装车反复交替出现在红点旁边,成功地带着红点绕了不少弯路,这给专案组留出了不少时间。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况沐的车即将驶离市区,亓弋也传来了最新的消息,他已经快到达森林公园了。
廖一续和亓弋同步了一下目前进展,亓弋问道:“按照现在的速度估计,况沐大概还有多久能到?”
“最多二十分钟。”
亓弋:“跟我估算的差不多。廖厅,我只有一个要求,况沐不能死。她必须活着接受审讯,必须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
“这你放心,已经叮嘱过他们了。”廖一续答。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听到亓弋这样运筹帷幄的语气,海同深心里反而更加焦躁,他几乎没办法在车里安静坐着,手中的指尖陀螺转得飞快。
亓弋的声音仍旧平稳:“郑畅大概比我晚十分钟,我现在要联系他一下,先挂了。”
“好。”
“你注意安全!”海同深脱口而出的话压住了廖一续的声音。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而后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笑:“嗯,我会注意安全。”
通话在“嘟”声之后结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指尖陀螺脱手落地,原本应该稳固的金属构件却在落地的一瞬间分崩离析,旋转着的叶片和固定用的螺丝底座四散开来,翻滚着滑到了各处角落。海同深攥了攥冰凉的手,故作镇定地说:“年久失修,本来就快坏了,一会儿停车之后我收拾。”
谢潇苒早从苏行和晏阑对他们二人的态度中察觉到了这两位领导之间隐秘未宣的故事,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合把这件事挑破,所以一直装作不知道,哪怕现在海同深明显因为紧张而失态,她也装作神经大条根本没有发现的样子,继续盯着屏幕看。
孟中南的声音再次通过对讲机传来:“廖厅,亓支的车已经进山了,山里的监控少,信号可能会断。”
廖一续道:“没关系,你继续观察,刚才我的人已经在亓弋车上放了信号追踪装置,如果道路监控断了我们会切到那边继续监控。”
“好的。”
没有了指尖陀螺,海同深只能反复地按着自己的手指关节,让关节发出的咔咔声缓解自己的焦虑。屏幕上的绿点果然开始闪烁,廖一续操作着系统切换到另一边的定位系统,却发现定位信号没有被激活,而交通队那边的信号也彻底消失了。
海同深立刻打开与宋宇涛的沟通线路:“宋哥!定位器你放了吗?”
“放了啊!定位器就在防弹背心上,绝对没问题。怎么了?”
海同深没有回答,又接通了郑畅那条线:“郑畅!刚才亓弋联系你没有?”
“联系了,亓支说他先替我找个观察位,等我到了让我直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