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夜深人静之时,沈云见便顺着招待所二楼的窗子,偷偷翻了出去。
他来到孙强所在的医院,避开所有人上了楼梯,偷偷潜入了孙强所在的病房。
孙强住的是普通的三人病房。
但此刻大概是老天长眼,另外两张病床上都没有人。
孙强睡在病房最里面靠窗的病床上,拉着帘子。
不久前,刚刚有人上来找过他,说沈云见和怀澈都已经被放了,还警告孙强不要再惹是生非,不然谁也救不了他。
孙强气坏了,堵得一晚上没吃进去饭。
躺在床上,满头绑着绷带,要死不活的睁着眼看着窗外,满脑子都是沈云见那张美丽又可恨的脸。
他想着想着,便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沈云见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他起初还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结果当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时,他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他病床帘子后,探出头来,对着他笑的沈云见。
孙强一惊,刚想喊人,嘴里就又被塞进了一块抹布。
而下一刻,他就看见沈云见举起了他床头上装满开水的暖壶,掀开了他的被子,对着他那两条还算完好的腿,狠狠砸了下去。
于是当夜,镇上的派出所再一次接到了孙强的报警电话。
说沈云见跑到医院,打断了他的腿。
但当警方的人赶到沈云见所在的招待所时,却见沈云见正在招待所会客室里和王秘书喝茶。
警方的人也懵了:“沈云见,你一直在招待所吗?”
沈云见茫然地看了眼王秘书,点了点头。
警方的人看向王秘书。
王秘书道:“她从回来就没出过门,门口有出入记录,半小时前,我叫她出来,跟她聊会儿天,让她放松放松心情,这又出什么事了?”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第二天,医院为孙强做了全面的检查,但孙强状态很不好,一直强调绝对是沈云见来揍了他。
沈云见去派出所接怀澈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
怀澈和沈云见对视了一眼,对王秘书道:“王叔,我怀疑,孙强应该是有什么精神层面的疾病,比如被迫害妄想之类的,要不,辛苦您一趟,找人给看看?”
王秘书明白怀澈的意思:“放心吧,这事儿我会去办。”
因为孙强又被打断了两条腿,而怀澈和沈云见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虽然怀澈也找了关系来保人,但派出所这边却也彻底洗清了嫌疑。
昨天原本还对怀澈有些不忿的警察态度也和缓了不少。
客客气气地送走了沈云见,以及怀澈和王秘书这两尊大佛。
两人回村的时候坐的是王秘书的小轿车,自然低调不了。
而两人公开了关系,又因为孙强的事,沈云见直接理所当然,顺其自然地在怀澈家住了下来。
但对于两人之前因为打人被带走的事,当事人却只字不提,谁问都只说一句别问了。
就在所有人对这件事好奇不已,来来回回想着法子找八卦,顺带骂一骂沈云见不要脸,还没出阁就住到男方家里时,另一则消息也从隔壁从传了开来。
孙强有精神病,已经确诊了,需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第194章
我掀起裙子吓死你(二十三)
因为孙强的事,远在千里之外的怀父怀母,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知道了沈云见的存在。
消停日子没过上几天,怀澈就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接到了怀父打来的电话。
彼时,怀家三人刚刚吃完饭,怀老爷子回屋看报纸,沈云见在厨房洗碗,怀澈原本正在帮沈云见擦着桌边灶台。
听见电话,还推了沈云见一下:“你去接,我洗。”
沈云见拒绝:“我不爱接电话,打给你家的,肯定是找你们的,你去。”
怀澈这才擦了手去接电话。
刚接起来说了声喂,怀父便听出了怀澈的声音,开门见山道:
“那姓沈的小丫头片子,怎么回事儿?”
怀澈一听,就知道怀父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只道:
“两情相悦呗,能怎么回事儿?”
怀父一听就炸了:“混账东西,程总督家的千金你不要,跟村里的丫头瞎混什么?”
怀澈蹙眉:“怎么就是瞎搞?我不喜欢程璐璐,你们非得瞎扯红线就不是瞎搞?”
“老怀,不是我说,咱家已经没落到非得联姻才能解决问题的地步了吗?”
“要是非得联姻,那就麻烦你和我妈再给我生个弟弟,然后让程璐璐等他二十年,老妻少夫想必程家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实在不行,就把孩子抱给他们家让他们自己养,从小培养感情。”
怀父勃然大怒:“你听听你自己在放什么狗屁!”
怀澈便冷笑一声不说话了。
他这次跑回沈家村,就是因为不愿意答应和程璐璐的事。
港市如今还是殖民地,各种势力纷杂,盘根错节一团乱麻。
怀家就算不是一家独大,也是金字塔尖尖上的存在。
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就算要攀附官员势力也用不着非得用联姻那一套。
怀家想让怀澈跟程璐璐结婚,无非是因为程璐璐爱怀澈爱的无法自拔,死去活来非怀澈不可。
程总督就程璐璐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无奈之下亲自登门跟怀澈的外祖沟通了一下感情。
说句难听话,这也就是怀澈的外祖父早些年欠了程总督一些人情,两家交情一直不错,才说可以跟怀澈谈谈,让怀澈考虑考虑。
事实上,如果怀家愿意强势一点儿,完全可以将程总督宰了,再扶持新人上任。
怀澈原本也不是非得跑路不可,他就是讨厌怀父自作主张的态度。
他直接跟怀母打了个商量,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将程璐璐接到了怀家
让程璐璐在怀家住一段时间。
人都来了,怀澈自然不可能赶人走。
于是他选择了自己跑路。
港市到处都是怀家的人,怀澈那段时间烦躁不已,干脆就逃到了沈家村,来躲清净。
怀澈不说话,怀父又怕他驴脾气上来直接挂断电话,不得已放软了语气: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不满不能出来一家人坐在一起慢慢商量?”
“非得跑去给你爷爷添麻烦?”
怀澈打断他:“我没给爷爷添麻烦,我说了无数次,我不喜欢程璐璐,您老人家一声不吭就把人接回家里,跟我商量了吗?”
怀父道:“那总要多接触接触,才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怀澈便再一次打断他:
“您要那么喜欢程璐璐,您就多跟她接触接触,反正您也是宝刀未老,风韵犹存,不见得非得让我打前阵。”
怀父发现这两年跟怀澈沟通起来尤为费劲,几句话说得他血压一个劲儿往上飙升。
怒道:“让你妈听见非得剥了你的皮!”
怀澈开始破罐子破摔:“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怀父不明白,怀澈这股混账十足的轴劲儿到底是遗传了谁。
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是生了个儿子,而是生了个祖宗。
气到无言后,只能对怀澈道:
“让你妈跟你说话!”
怀澈闻言,蹙了蹙眉,指尖也不由自主的蜷了蜷。
很快,电话另一端便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声,讲的是标准的白话。
“阿澈,在爷爷家待的还好吗?”
怀澈嗯了一声,语气和缓了许多。
怀母道:“我已经送程小姐回家去了,听说你在北城找了女朋友,领回家来让我看看吧。”
她说话声音不大,是轻柔的声线,听不出年纪,但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怀澈开始找借口:
“我在这儿种了地,想等收成下来再回去。”
怀母呀了一声,先是夸赞了怀澈一番,对他的劳动和成长做出了肯定,然后又道:
“回来吧,地里的事我会帮你安排好后续。”
怀澈不吭声。
怀母便又给了他一道台阶:
“又没让你自己回来,带着沈小姐一起吧,我会好好招待她的。”
挂了电话,怀澈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虽然带沈云见回去是迟早的事,但这么匆忙之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怀母就是这样的人,面子上永远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但永远都是话里有话。
表面上温柔又贤淑,典型的大家闺秀模样,在生意场上都没跟人红过脸。
上一秒还笑盈盈地跟别人说着祝福的话,一转头,就能将枪子儿送进别人的脑袋。
怀家的男人,从上到下,从老到小,就没有一个是不怕她的。
怀澈正犹豫着,如果实在躲不了,就继续带着沈云见跑路。
离开沈家村,只要是怀家手脚伸不到的地方,去哪都行。
但他想法刚刚冒头,一转身,就看见了倚在门框上,看了他不知道多久的沈云见。
四目相对,怀澈自知瞒不过去,有些心虚道:
“你听见了?”
沈云见嗯了一声,语调上扬,意味不明:
“你有未婚妻啊?”
怀澈连忙否认:“不不不,我没有,别瞎说。”
沈云见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那程璐璐是谁?”
怀澈嘶了一声,抬手揉了揉鼻尖:
“我能重头解释吗?”
沈云见扬了下下巴,示意他说。
怀澈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三言两语向沈云见阐述了他和程璐璐之间毫无关系的关系。
沈云见当然相信怀澈的话,闻言,啧了一声道:
“所以,现在你爸妈,是想要见我了吗?”
第195章
我掀起裙子吓死你(二十四)
怀澈不觉得怀父怀母是有多想见到沈云见。
沈家村是什么地方,这几天怀家老两口没有动静,想必早就把沈云见查了个底朝天。
沈云见什么家室,怀母此时早就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怀母无非是想以此为由头将怀澈叫回去。
至于回去以后,沈云见的事要怎么处理,恐怕还要另当别论。
港市那么大,适龄的女孩儿那么多。
她目前应该压根就没把沈云见当回事。
怀澈不会说这么直白给沈云见添堵,他只道:
“如果你还没做好准备,我们就不回去,我带你去其他地方,我自己有钱。”
沈云见看着他有些谨慎的神色,乐了:
“躲什么啊?不是早晚都要见的吗?”
而且沈云见这一世的任务就是要离开沈家村。
他在这里无牵无挂,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怀澈看着沈云见:
“你想好了吗?港市和这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那是生长在小山村里的人,从未见过的繁华璀璨,纸醉金迷,腐败黑暗。
沈云见不是原主,他眨了眨眼:
“那不是很好吗?怀澈你怕什么?怕我和程璐璐见面吗?”
怀澈摇头,有些好笑:“那有什么可怕的?”
他害怕的是,不知道沈云见回去以后会不会被针对。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会护好沈云见。
大不了就是和家里撕破了脸,再离开港市自立门户罢了。
怀母再如何对沈云见不满,也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就是了。
打从和怀母通了电话之后,怀澈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三天后,便有人主动上门,接手了沈家那块,怀澈还没打理完的地。
怀老爷子看这架势,便知道怀澈大概待不了多久了。
当晚,饭桌上的气氛异常沉闷。
还是怀老爷子主动打破了沉默,开口道:
“啥时候走?”
怀澈摇摇头:“还不知道。”
怀老爷子看了沈云见一眼。
虽然沈云见在怀家住这段时间,怀老爷子给他安排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他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