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孟劭宗宴西 本章:第33章

    谈宴西这么兴师动众,就为了找个两人单独的场合。他要说的话,会是什么内容?

    她荒唐地想,这配置都够他求婚了。

    然而她比谁都清楚绝无可能。

    她笑了一声,“我能不能先问一句,是不是什么扫兴的话?”

    谈宴西看她的目光很是幽深,没有作声。

    周弥将手机递还给他,“如果是扫兴的话,今天就别说了吧。这里给我的回忆都很美好,你别破坏它。”

    谈宴西说:“……好。”

    周弥微微俯身,又捡回那根树枝,戳了一下炭火,便有火屑似的东西燎起来,

    嗅到身旁谈宴西黑色风衣外套上,有寒凉的露水的气息,好像也顺着呼吸一直凉到了她心底。

    虽然没抱希望,但她还是宁愿谈宴西否定她:哪有什么扫兴的。

    安静了好一会儿,是谈宴西出声,问她:“冷不冷?进屋休息去?”

    周弥摇头,“还早呢。再聊聊天?”

    “想聊什么”

    “嗯……”周弥被问住。

    陆陆续续的,她基本已然把自己不足为道的生平都告诉给了谈宴西,今天这气氛之下,谈宴西都没有同样也告诉她,他的家庭和身世的意思,那其实也就没必要问了。

    他大概率不会说的。

    这也是为什么周弥始终觉得,哪怕离他最近的时候,也会觉得远。

    周弥丢了树枝,伸一下懒腰活动身体,“那回屋去吧。”

    回屋洗漱过后,难免,总会顺理成章地上-床。

    周弥不似顾斐斐那般开放,舍得下脸皮跟朋友分享床-笫间的事,但如果一定要她用一个词来评价谈宴西,她一定毫不犹豫:parfait(完美)。

    温柔或是暴烈,他自有他完整的节奏,她只用放开,并且完全信任。且可以放肆地不用掩饰自己的感情,最热烈的倾诉都在她的回应里。

    结束夜已深,清洁过后回到床上。

    木屋的高窗能看见月亮,那么鹅黄色的、毛茸茸的一轮,只觉得温柔可爱。

    周弥侧躺着,也叫谈宴西看。

    谈宴西不说话,翻个身,从背后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肩头,沉沉的呼吸声,叫她有种他正分外迷恋她的错觉。

    -

    两人睡到半夜,被一通电话吵醒。

    谈宴西的手机,且是他的私人号码。

    他伸长手臂,摸到床头柜子上的手机,看一眼来电人,是大哥谈骞北。

    兄弟两人之间相处从来尊重对方的社交界限,若非急事,不至于凌晨两点钟打来。

    谈宴西一面接通电话,一面下床去找拖鞋。

    周弥自然也醒了,眯着干涩的眼睛,见谈宴西坐在了床沿上。

    也不知道对面是谁,他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情况如何”,一句是“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谈宴西找长裤穿上,转而揿亮一盏夜灯。

    周弥问他:“怎么了?现在要回去么?”

    “嗯。家里老爷子凌晨送医院了,现在在icu观察。”分明听似十万火急的情况,谈宴西只是动作迅捷,却并不慌,还能替她安排:“你接着睡吧,我安排司机明天上午来接你。”

    周弥心里受用他的周到,但是想一想,受不了自己一个人待在孤山深林里,还要担心他的行踪,便也立即爬起来,“我跟你一起回城。你先去前台退房,我收拾东西马上就过去找你。”

    谈宴西看她一眼,没说什么,点点头,穿好衣服之后,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洗了一把脸,就先出门去了。

    屋里还剩的东西不算多,十分钟不到便整理完毕。

    周弥推着箱子,回到前台大厅。

    谈宴西已将车开到了门口,黑夜里打着两束灯。

    他下车来,帮忙放了行李箱在后备箱里,再回到车上。

    周弥爬上车,这时候才觉得后颈都是紧绷――深夜里爬起来,山里气温低得能呵出白雾。

    下山的路,静得让人心悸,被两侧茂密树冠遮蔽,不见天光,唯独汽车的近光灯,辟出一道微弱的光明。

    周弥分外厌恶这种不安感,像在奔赴什么前路茫茫的现世。

    谈宴西让她在车上再睡会儿,她点了点头,始终毫无睡意。

    一种本能直觉,让她忍不住回头张望。

    即便什么也看不到,但她心里还在想着那一盆火,那烧木炭的香味和声响。

    可惜,他们仍然没有一个独自的、完整的、不被打扰的晚上。

    ===36(“宠爱”和“器重”...)===

    谈宴西将周弥送至小区门口。

    所幸凌晨一路通畅,

    没耽搁时间,只是他们都熬红一双眼睛,身体沉得像绑了沙袋,

    却无睡意。

    谈宴西叮嘱周弥回去早些休息,没保证下回什么时候见面,具体情况他也得去了医院才知道。

    那医院门岗,登记之后才肯放行。

    谈宴西拿笔往簿子上填了姓名和身份证号,

    一面手机给谈骞北去条微信,

    询问病房号。

    凌晨的医院几无人声,雾霭沉沉的夜色下,

    零星亮几扇窗。

    谈宴西到地方,只有谈骞北在那儿陪护。

    少不了讨谈骞北一顿训斥:电话去了有两个多小时了,

    这时候才到,是怎么着,

    老爷子的死活不如工作重要,还是在哪个女人的温柔乡里鬼混?

    谈宴西一句不辩驳,多少觉得大哥后半句说得也不算错。

    待看见谈骞北气顺些了,他方才问道:“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谈骞北:“谁说得准。现下也只有观察。”

    谈骞北告诉他,

    老爷子是夜里起夜的时候倒过去的,

    家里保姆发现了,

    给谈振山打电话通报,谈振山紧跟叫了急救电话,

    倒是没耽误时间。

    送医院算是抢救回了,但脱不脱得了危险,两说。

    早先大伯一家、堂姐、谈振山、尹含玉、大嫂,

    连同谈明朗都来过了,女眷哭倒一屋子――人还没去呢!

    谈骞北身份使然,

    绝少在公开场合流露情绪,他因为手段雷霆,没少被人诟病阎罗王脾性。

    今日倒难得两分失态――他刚上小学那会儿,谈振山留驻外地,他的亲生母亲,也即谈振山的元配夫人舍不得丈夫,也跟去陪同。

    谈骞北被留在北城,算是被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后来自己成家立业,每一步坎,也全是仰仗了老爷子的人脉,才迈得那么顺利。

    谈振山那脾气,跟孩子从来不亲厚。隔了一代的缘故,有些牢骚话,谈骞北却能跟老爷子讲。

    他们爷孙关系,到底不比常人。

    谈宴西说:“大哥明早不是还有会?你回去休息,我来替你。”

    谈骞北的会议一般早早定了日程,轻易更改不得。

    眼下都四点多了,他回去也只够休息两个小时,但身体不比年轻那会儿,熬不住了,还是应了谈宴西的提议,叫他提点神,有什么动静多注意些。

    谈宴西再三保证,绝无闪失。

    老爷子既住在icu里头,医护人员24小时候陪护,他一个家属,眼下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只坐在那玻璃墙外,干熬。

    次日清晨,谈振山和尹含玉又过来了一趟。在谈振山跟前,尹含玉一贯是半句话也不敢放。谈振山也没别的什么新鲜说辞,跟大哥昨晚上的那番训斥如出一辙。

    眼下谈宴西可不愿多生事端,凡他们说什么,乖乖领受便是。

    之后,大嫂又来医院,替了谈宴西的位置,后头再是堂姐。

    谈家轮番上阵,守了两天两夜,老爷子脱离危险期,转送加护病房了。

    照顾病人由来是苦差事,可谁都不敢怠慢,甚而卯足了精神“表现”,生怕一不小心在老爷子跟前落个不好的印象。

    谈宴西觉得好笑。

    又过几天,老爷子能说话、能下床走动了。

    这天恰好是谈宴西陪护。

    出院尚得好一阵子,老爷子待着无聊,便让谈宴西叫人把棋盘送来,两人下一局棋吧。

    老爷子下地也撑不住太久,棋盘是架在病床的支架桌上的。

    谈宴西叫老爷子执黑,不贴目。

    老爷子瞪他:“可是瞧不起人了。”

    谈宴西笑说:“这不念您大病未愈,体力不支嘛?您宝刀未老,我哪儿敢瞧不人。我的围棋还是您指点的呢。”

    老爷子这才受用接受,拈子,落在小目。

    爷孙二人而今下棋,早没了过招的意思,只图消磨时光。

    老爷子说棋盘里见心性:我们谈家老三,这棋路瞧着谨慎圆融,实则招招暗藏杀机呢。

    当时谈老爷子说这话,谈宴西十三岁。

    他惊出一背的冷汗,心绪一霎就乱了,后半局兵败如山倒,输得一塌糊涂。

    局后老爷子问他要不要复盘,他说不用。

    老爷子笑他:到底年轻。你即便叫人瞧出了杀机,那又如何,剑还没出鞘呢,你倒自己先投降了。

    谈宴西决定学棋那年,十岁。

    彼时他已明白,尹含玉靠不住;他那驴粪蛋子表面光的舅舅更靠不住;谈振山视他背上芒刺,喉中鲠骨;至于兄长,怕只有切肤的恨。

    他唯一可能的出路,只有老爷子。

    他叫姚妈帮忙,延请了一位围棋老师,下了学,泰半时间都耗在这上头,连做梦都在打谱。

    后有一回家族聚会,他特意早到了,溜进了老爷子的书房。

    保姆跑去跟老爷子汇报,说没留神,谈宴西进了书房去,她一个保姆,也不知该不该把人y出来。

    老爷子好奇这一贯待角落里闷声不吭的幺孙,今儿竟这么大胆子,便自己去书房瞧。

    过去一看,谈宴西没动他别的什么东西,只蹲在他摆在茶几上的围棋盘前,左右博弈地跟自己下棋呢。

    小孩儿抿着唇,神色严肃,冰雕雪琢模样,比谈骞北小时候倒还要讨喜两分。

    他没责骂,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瞧了一会儿,小孩儿棋路似模似样的,还真不是花架子。

    他冷不丁出声:“学多久了。”

    谈宴西似被吓一跳,“……半年。”

    “谁叫你学的?”

    “我自己感兴趣。”

    “你知不知道,我这书房轻易进不得。”

    “知道。但我听说爷爷有副围棋,棋子拿玉石雕刻的,国手都摸过,所以想摸摸看,也沾点光。”

    老爷子被逗得呵呵直笑,捡他棋盘上的棋子,说两人来一局吧,让他七子。这概念基本也就等同于指导棋了。

    谈宴西毕竟一个新手,输得理所当然。但输得不难看,里头有好几手,绸缪布局灵气得很。

    往后,凡是有空,老爷子都喊他去下棋,持续了好些年。

    因老爷子的这么一丁点偏宠,谈宴西在家里的地位便有质般飞跃,至少再没人敢在明面上那么不加掩饰地轻慢他。

    后头,就是十三岁那年,如常对弈,老爷子却冷不丁地点出,他看似圆融,实则有狠厉杀心。

    但老爷子却并未因此就冷落他,反替他指了一条路:谈家缺个正经从事商道的人,如今虽是你堂姐和堂姐夫管着这摊事,但我看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你堂外甥游手好闲,也志不在此。

    后来,谈宴西沿着老爷子指点的这条路,顺理成章考上了北城最好的学府,又去了宾大念ba,并在顶级投行jpan的投资银行和资产管理部门实习。

    回来无悬念地接管了堂姐负责那一摊子事――老爷子极力主张的。

    他甘为谈家奉献,又闲散王爷的做派,自然渐渐地笼络了不少人心。

    更主要,老爷子极为偏宠他,谈家人不见得都看钱财的面子,但一定没人敢不看老爷子的面子。

    外人都说,谈家三个孩子,老爷子怕是最宠爱谈三,谈三多行事荒唐,老爷子都能替他打马虎眼。

    只有谈宴西知道,“宠爱”和“器重”,完全不同的两个词。

    对谈骞北,那才是器重,是要他把这大船的主舵执掌下去,是以严厉规训,由不得他有半点的行差踏错。

    但船长孤家寡人的也难成事,谈宴西就是被挑中加以辅佐的副手――随他怎么替谈家钱生钱地无穷尽,也越不过船长的头上;随他怎么声色犬马、无视法度,也对船的航行方向起不到半分影响。

    老爷子的宠爱,既是褒奖,也是怀柔。

    说白了,谈宴西比谁都更明白自己地位,就谈家一高级的、专属的打工仔。

    此时,对局尚不过半,老爷子问了问他手里那城投项目的进展。

    谈宴西说:“标书我都亲自盯着呢,您放心。”

    老爷子笑说:“你做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由来,我们谈三都是目的再清晰不过的人。不过,我怕不见得能看见这项目落地。我这跟阎王爷抢命呢,你说我一个快九十的老头,还能抢得几时?”

    谈宴西笑说:“咱不贪多的,您先把长命百岁这目标达成了。”

    “我随时去了也没什么挂心,你奶奶在地底下等了我这么些年了。谈三啊,我说这话,怕你觉得我这个当爷爷的伪善――兴许你不信,我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谈宴西笑笑:“您关心我,我哪有不受用的道理。”

    老爷子张眼打量他,手里一子半天不落,“今天,索性就把这话说开了,免得我哪天再厥过去,可就没今天这般运气能抢救得回。”

    谈宴西谦逊而预备受教的神色,“您说。”

    老爷子说:“那头有你大哥在,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叫我如何做?我知道你也未见得志在此,你这么聪颖,跟你大哥走同一条道,未见得不比他更有前途。可先不说你大哥容不容得下,就你和你母亲的出身……除了现在这条路不算辱没了你,我想不出别的法子。谈三,不管你信与不信,爷爷是真心替你筹谋。”

    谈宴西神情沉肃两分,“爷爷,我懂。”

    “爷爷约莫就这一年半载了。我走之后,难保你堂姐不再起异心。所以我为什么替你挑了思南。有祝家为你保驾护航,多大的浪头也不至于翻了去。你们年轻人自有生活节奏,别的我不干涉,但跟思南这事儿,你先定了。趁我眼睛还睁着,这主我替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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