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内嘛,朝中惧内的大臣不少,大家私下说说,最多攻击人的时候提出来嘲笑一番,不会有御史上纲上线弹劾的。
周满设想了一下,肩膀垮下来,“还不好澄清,简直是……谁往外传的闲话?最好别让我知道。”
殷或想了想,起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去。你要实在不开心,还有个办法,温柔贤惠的和白善上大街逛几天,或许流言会消除。”
对于这件事,白二郎乐陶陶的道:“其实这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以后不会有人找白善去春风楼一类的地方玩了。”
周满:“我又不拘着。”
白二郎手中的茶杯差点儿掉下来,“难道你也想去玩儿?”
白善道:“没听说春风楼最近有好节目。”
殷或道:“说的好像平常的节目你看过了一样。”
明达觉得他们都是纸上谈兵,道:“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去春风楼里看看,正好你们相携出游,到时候满宝表现得温柔贤良一点儿,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白二郎立即道:“我明天就去找赵六郎问问春风楼里有什么好节目。”
白二郎一开口,都没等他把话说完,赵六郎就一脸兴奋的拍着他的肩膀道:“行啊,好兄弟,你终于开琼了,知道去春风楼里玩儿了?”
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不过你去就去,怎么还在宫里说出来?宫中眼线极多,这事要是让陛下和太子知道了,你不得脱一层皮?”
白二郎:“你想什么呢,我和明达一块儿去的,只是想问问你那里的好节目是啥,什么时间表演。”
赵六郎一怔,“你逛春风楼还要带着公主?”
“你以前不也带过嫂夫人吗?”
“那不一样,”赵六郎道:“那是因为有江南来的花魁表演,难得一见,我才带了夫人去看热闹,这会儿春风楼的表演嘛……”
赵六郎琢磨了一下后压低声音道:“能让夫妇二人一起欣赏的,只有每旬逢一和五表演的舞乐了,不过你们确定要去?”
白二郎便道:“不仅我们要去,还有周满和白善也要去呢。”
赵六郎:“……不是,周满不是都休产假了吗?大着肚子去逛春风楼?”
白二郎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她现在日子逍遥得很,每日除了推却不了的外诊外,其余时候都在家中休息,玄都观那座山都能爬上去,还不能去春风楼里喝茶赏乐了?”
谁去春风楼里喝茶啊?
赵六郎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去?”
“二十五那天去吧。”今天二十三,后天就是二十五。
赵六郎立即道:“那我也带家中夫人去逛逛,到时候一起呀。”
白二郎不在意的挥手道:“春风楼见吧,遇得见便坐一起,遇不见就算了。”
俩人说完话,白二郎便甩着手回翰林院,赵六郎则挎着剑哐哐的继续巡视起来,脸上满是兴奋。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感觉比看花魁表演还让人兴奋。
赵六郎将此事放在心上,到那天还呼朋唤友的叫上了好几个同窗一起,特意叮嘱他们把家里的夫人给带上。
但白善他们却很平常。
虽然他们没去过春风楼,好奇是有的,但看表演,他们并不是很兴奋。
春风楼的舞乐难道能有宫中教坊出来的好吗?
他们就是去长长见识,顺便辟个谣的,对其中的表演并不是很期待。
所以他们慢悠悠的,一点儿也不急。
用过晚食,白善和周满还陪着白景行小朋友玩了一下,天快黑时便将她交给郑氏,然后俩人手牵着手出门,在路口和白二他们汇合后便去接上殷或一起。
到了春风楼门口,老鸨早等着了,甩着帕子就迎接上来,“哎哟,诸位郎君娘子来了,快快里面请,位置都给你们留好了。”
周满震惊,“春风楼还能预留位置?”
第3298章
我请你们
老鸨一愣,“今日一早郡主府有人来订位置,我以为……”虽然他们青楼楚馆很少有人大早上的来订位置,但既然是郡主府,不至于拿这种事开他们的玩笑吧?
白善道:“是我订的。”既然要来,自然要坐个好位置,尽兴了才好。
“走吧,”白善牵住周满的手,“进去看看。”
春风楼进门便是一个大堂,中间架着一个宽大的台子,此时正有伶人在上面弹奏,台下摆了些桌椅,此时已有不少客人在饮酒,有衣着华丽的漂亮女子游走其间。
老鸨一路笑着引他们上楼,“白大人定的位置在二楼,天二号房,从窗边往下看,正对着台子,视野最好了。”
二楼有不少包房,但只有四间最宽,且两面开窗,既可以看着大堂的台子,也可以看街上的风景。
其他的包房要看舞乐得到走廊上,或是角度不是很好。
周满他们一进门,大堂里不少客人都看向他们。
花楼里出现女客不稀奇,大晋民风开明,一些夫人爱看舞乐唱戏,或是一些贵人夫妻间的情趣,所以花楼是接女客的。
只是,挺着大肚子来玩的女客却少见。
老鸨一脸笑的将一行人引到包房,拿了单子给他们看,“今晚我们楼里的花魁念娇儿会上台,还请了教坊的凤华姑娘上台,大人们看可要在她们表演之后点一出?”
白善问:“在包房里演?”
“全凭贵人们喜好。”
白善便看向周满,“你说呢?”
周满:“凤华姑娘的舞极好,我们点一出吧,在这里既然视线好,那就在台子上演。”
白善便点了一出,道:“你倒是捧场。”
“捧谁的场?”赵六郎领着一群人推门进来,探头看了一眼他们划下来的单子,“哎呀,你们怎么只点凤华姑娘的舞?”
他匆匆和明达拱了拱手便挤在白善身边道:“我跟你说,春风楼里最好的表演其实是楼里姑娘们一起跳的采莲舞,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最后鱼从花中飞跃,那才叫美呢。”
他抽出腰间插的折扇,啪的一下打开,扇了扇后靠着老鸨摇头晃脑道:“就是可惜了,姐姐吝啬,一年也就演这么一两场,运气不好的赶不上,那就没有眼福咯。”
周满兴致勃勃,“这么好看?”
“当然,我在别的方面能骗你们,在这种事上能骗你们吗?”赵六郎道:“不信你们问我家娘子,她看过,是不是比宫里的舞乐好看?”
大家就一起看向赵六夫人。
赵六夫人点头道:“不错,别有一番趣味。”
跟着来的马润和鲁越一起点头道:“是真的好看。”
白善便看向老鸨,笑问:“不知今日楼里可有这个节目?”
老鸨一脸为难道:“贵人有请我们本不该推辞的,只是这舞极难,姑娘们一年就跳这么两次,都是在每年的花朝节和中秋的时候,这会儿不对时候,这……”
白善意会,笑问:“若是点这个单子,不知要多少钱?”
老鸨没说话。
赵六郎轻咳一声,凑到他耳边道:“花楼不是这么逛的,直接砸钱,讲什么价格呀,又不是在外头买货。”
白善往边上让了一点儿,偏头看向他。
赵六郎冲他挤眉弄眼,“说好了今日你和白二请客的。”
白善一脸无奈,将腰间的钱袋取下来,从里面取出最大的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
老鸨只是笑。
赵六郎在一旁撺掇,“这点儿肯定不够。”
白善:“……”
他想了想,将钱都倒了出来,见老鸨无动于衷,便对赵六郎摊手道:“这是我没想到的,毕竟凤华姑娘一舞也只要价一万钱而已。”
周满左右看了看,见白二郎和明达都摸钱袋了,便伸手拦住他们,她在自己袖子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锭金子,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递给老鸨,“够了吗?”
老鸨瞬间眉笑颜开,立即双手捧住,连着周满的手捧在胸前,“够了,够了,周大人稍等,奴这就去给您安排,今晚一定让你们看到最好的采莲舞。”
又笑道:“今晚的果盘都算我们的,贵人们随便吃。”
说罢捧着金子扭着腰退下。
赵六郎看向周满,啧啧两声道:“不愧是周大人,大气!”
明达也震住了,“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么大一锭金子?”
周满平淡的整理了一下袖子,一脸高深的道:“不都说花楼是消金窟吗?那自然要带金子来的,总不能扛着一麻袋的铜钱来逛花楼吧?”
赵六郎忍不住拍手,“对啊!”
赵六夫人的眼刀就飞过去,赵六郎立即收敛了神色,一脸严肃的道:“也不能这么说,身为大晋官员,还是要勤俭持家的,嘿嘿嘿……”
白善摇头笑了笑,看向还站着的马润和鲁越,起身见礼,“许久不见马兄和鲁兄了,这两位是嫂夫人吧?”
崇文馆的同窗,除了殷或外,大家都成亲了,白善和白二郎还算晚的呢,但除了赵六郎和封宗平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夫人大家见过外,其他人的夫人他们都没见过。
鲁越和马润应了一声是,把他们的夫人介绍给大家认识。
大家见过后便找了位置坐下,房里空间大,放了两张桌子,后面还有一道屏风,前后两道大窗。
尤其是正对着大堂的窗户,差不多开了半面墙,视线极好。
白善和鲁越等人说话,周满和明达则和赵六夫人她们坐到另一张桌子边。
赵六郎坐在白善和白二郎中间,与俩人勾肩搭背,“你们不在京城这几年,我都无聊死了。”
白善坚持不懈的把他的手拿开,“没看出来。”
赵六郎又搭上去,“那是你刚回来,还没深刻认识到,你问白二郎,他回京这一年,我是不是特老实,老实得都不像我了,这不是无聊是什么?”
白善:“我以为是赵兄懂事,知道保重身体了。”
赵六郎哈哈大笑,“你这话就很周大人了,你别像她呀,家里有一个太医就够了,你竟然也学她。”
鲁越微微有些不悦,举杯道:“我们自然是比不得白大人受圣宠,能够天空海阔的走仕途,自然只能在青楼楚馆里享乐了。”
第3299章
嫉妒
马润微微扯了扯他袖子,鲁越扯回来,仰头喝了一杯酒。
赵六郎暗暗瞪了鲁越一眼,拉住白善道:“别理他,他这是心气不顺,一会儿吃了酒就好了。”
白善冲他笑了笑,并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他和鲁越又不熟,怎么会把他放在心上?
他今晚来这里是长见识的,“这楼里的花魁擅长什么?她今晚表演的是什么节目?”
“琵琶,”赵六郎悄悄往隔壁桌看了一眼,凑到他耳边道:“主要是长得美,美眸一笑可倾城的那种美。”
白善怀疑,“真的假的?”
“我能骗你吗?一会儿你看了就知道了,”赵六郎压低声音道:“那是真正的女人的美,魅极了,可惜你以前不来,不然可让你提前见识见识,现在嘛……”
他隐晦的瞥了一眼周满,压低声音道:“谅你也不敢。”
白二郎凑过来,也小声问,“真这么美?那你……”
他上下打量他。
赵六郎立即道:“可别多想,我倒是有那个心,也有那个胆,奈何没有那个钱呀。”
“切,”白二郎坐直了,将头扭直了。
白善则好奇的问:“比之凤华姑娘如何?”
“不一样的美,”赵六郎道:“一个清冷如谪仙,一个魅丽如狐妖,春花秋月,怎么比?”
“你们今晚大方,待她们表演完,老鸨说不定会领着她们上来见你们,到时候你就可以凑近看了。”赵六郎摇着扇子道:“以你的姿容,说不定还能白得念娇儿一枝花呢。”
白善额头微跳,问道:“花代表什么?”
赵六郎一脸无趣的撇撇嘴,“你怎么现在就问我了,等收到再问嘛。”
白善:“快说!”
赵六郎就凑到白善耳边嘀嘀咕咕起来。
鲁越见了,闷闷地喝了一口酒,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马润连忙起身,“我随他出去走走。”
赵六郎笑着冲他们摇手,又和白善白二郎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找了借口出去。
鲁越和马润也没走远,就趴在走廊上看着下面台子上正表演的伶人。
赵六郎上前拍了拍他们,笑容微敛,“鲁兄,你干什么呢,不是你说的想和白善聚一聚的吗,我把你带来了,你就这么给我耍脸色?”
鲁越冷笑:“你看他像是想搭理我的样子吗?如今他飞黄腾达了,哪里还看得上我们这些旧日同窗?六郎,你没看他对你也爱答不理的吗?他拽什么,不过是一末流世家子,还能和你赵国公府相比不成?”
“鲁兄,”马润拉住他,扭头和脸色发沉的赵六郎道:“赵六哥,他不是那个意思。”
赵六郎沉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嗤笑起来,冷着脸道:“他不爱搭理你,又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刚进入崇文馆的时候,他不就不搭理你吗?”
鲁越瞪大眼看着赵六郎。
赵六郎:“在崇文馆的时候他也不怎么搭理我,要不是太子殿下,不,要不是白二郎在中间,我和他都互不搭理,你要说他高傲我认,他那人的确傲,但要说他一朝富贵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昔日同窗,我是不认的,你问问马润,他白善是这样的人吗?”
马润连忙摇头,拉住鲁越低声道:“我们和白善的关系本就一般,在学里的时候,和他们玩得比较好的就是封宗平几个,我们这一拨人里也就六哥能和他们玩得来。”
鲁越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六哥是赵国公府的,狗眼看人低……”
他停住了话头,但赵六郎脸色已经铁青了。
只是他也不是几年前有气便出的赵六郎了,因此忍下胸中那口气,沉声问道:“那你待如何?这酒还喝不喝了?”
马润见俩人脸色都不太好,连忙打圆场道:“喝喝喝,怎么不喝?夫人们还在里面呢,六哥,你先进去,鲁兄他就是喝多了,让他再吹吹风,我们一会儿就进去。”
赵六郎转身便走。
等赵六郎进了包房,马润才皱眉道:“你干什么呢,不是想找白善办事吗,怎么当场就闹开了?”
“我就看不惯他那副高傲的样子。”
马润:“他又不是第一天如此,刚进宫伴读时他不就这样了吗?看了这么多年还没习惯?”
马润看着他叹气,“罢了,闹成这样,今晚是不好开口了,连赵兄那里都……”
鲁越沉着脸没说话。
赵六郎进到包房,见他们光吃东西聊天,便道:“你们无聊不无聊,都到了花楼了,怎么还干聊?”
他冲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啊,叫几个会弹琴唱曲儿的姑娘来。”
他冲周满乐,“周大人不会不舍得付账吧?”
周满道:“点吧,随便点,我们今儿就是来长长见识的。”
赵六夫人便和他道:“那听他的没错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六郎道:“他呀,别的地方或许不熟,这一条街上的花楼,没有他不熟的,尤其是这春风楼,最熟!”
明达笑问:“表嫂怎么也让六表哥来?”
“他心里想来,我总不能拿绳子绑他,”赵六夫人道:“好在公中给的钱有定数,他要想来玩也可以,自己赚钱去,我是没有给他的。”
赵六郎便挤眉弄眼的看向白二郎,“说起这事儿来,我要特别感谢白二呀,我呜呜呜……”
白二郎捂住他的嘴巴,对好奇看过来的明达道:“我可从不来花楼的,这跟我不相干。”
赵六郎扯下他的手,“我也没说与你相干,你急什么?”
大家打闹了一阵,有伙计领了三个姑娘过来,抱着琴和琵琶来给他们弹琴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