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盛扬的人不多,许从周是第一个买花过来的,插花装水也都是许从周一手操办的。她弄得挺开心的,后来和段弋说起这件事,他笑着问:“当操办他葬礼呢?这么乐意?”
大概是因为医院病床上的白色床单,所以衬托着盛扬整个人更加苍白虚弱。
许从周站在病床床位,负手而立,视线在病床上的人和床头柜那束被她打理的很好的百合花束之间来回跳动,床上的人还没有一丝一毫要醒的预兆,许从周准备借口离开,反倒是童知千先开口了:“周周你能不能再多待一会儿,我想去护士站热一下粥,你哥醒了可能要喝。”
童知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病房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察觉不到,倒是隔壁病房突然打开了电视机,百来集的连续剧正在地方台的下午档热播着。
许从周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心软的人,所以她一直讨厌着盛扬。
渣了她是事实,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对她好也是事实。
全然释怀是不可能,但她只是静静的站在床位,伸手替他把床尾的被子稍稍整理一下。
他一直没醒,睡姿也一直保持的很好,直到童知千端着热完的粥回来他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
许从周不再留,前脚刚走出病房,下一秒盛扬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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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的时候,医院那边来童知千打来了电话,说是盛扬已经恢复了精神了,因为赶上周末,最迟也要后天才能办理出院手续。
周蔚拿着手机忙说着还好没事,厨房内家里帮忙做饭的阿姨正在打包饭菜,是带去医院给童知千的晚饭,还有一碗给盛扬的汤。
跑腿的工作原本是要落在许从周身上的,但因为盛扬醒了,最后还是盛父和周蔚自己不放心跑了一趟。
回房间的时候,搁在被子上的手机刚熄屏。
锁屏上有几条叠在一起的消息。
是段弋的。
是一张图片,他手上拿着一条手链。
许从周扯开袖子,果然自己手腕上少了一根手链。
:手链是我的,先放你那边,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带给我。
段弋看见许从周的回复的时候正陪着他老娘在客厅泡脚,他难得这个时间没出去玩而是呆在家里。今天不知道是个什么日子,连他老爹都没有牌局和应酬。
陈雅萍女士不留余地的开始推销泡脚桶,她吹的天花乱坠,用词比购物电视的女主持还不切实际。但男人都不吃这一套,他老爹拿着手机看着短视频,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
“泡脚对身体好。”陈雅萍讲解起了泡脚的好处。
段海清拿起茶几上的葡萄,还是油盐不进的模样:“行行行,我知道泡脚好,泡脚不仅好,也好吃,就是那个泡椒凤爪,好吃。”
陈雅萍脸色一黑。
段海清还没意识到,继续逗老婆:“自己泡脚有什么舒服的,下次我带你去足浴店,里面的服务员按脚是真的专业,你没试过不知……咳咳……”
看见自己老婆脸色比中药泡出来的洗脚水还黑,段海清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这年头按脚这个词已经被有色画,不能别理解为单纯的按脚,他放下果盘,解释:“我和老旭还有他老婆一起去过,真就洗脚。别的事要做也不能带老婆去吧,你不信问老旭,你不是有他老婆电话吗?”
陈雅萍伸手摸向了旁边的擦脚布:“那你心虚什么?”
“不是,葡萄籽卡喉咙了。没心虚,你问儿子,男人撒谎是什么样子的?肯定不是我这样的。”段海清上一秒还看见自己儿子坐在沙发末,再回头客厅就他和自己老婆了。
段弋识相的擦脚,穿上拖鞋走人,刚上楼梯就听见他老娘又开始了嘀咕,从他爹数落到他。他心想不用三秒钟就要说到他没对象对工作了,不出意外,心里默念了三个数,楼下的声音传来了。
“……我这辈子就被你们姓段的糟蹋了,一个年轻的时候不放过我,一个我老了还不放过我。一个是巴不得不回家一天到晚借口应酬,一个是巴不得天天在家不上班不结婚……”
手里正躺着许从周刚刚发过来的回复。
:下周有空吗?
:下周黑狗休假,徐承望说城南那边新开了一个度假村。
:soft
?
opening,他老爹投了钱,还没正式开放所以人不多。
:去不去?
敲完这些字,他走回房间的时候,许从周的回复又发过来了。
一个捂嘴笑的表情,配了一行文字。
:还出去玩呢?不找工作?
段弋倒回床上,在柔软的床垫上找了一个舒服的睡姿,一扭头是挂在他手机支架上的手链,手链看上去价格不菲,即便是微弱的灯光,依旧能看出链子的色泽很不错。
他思忖了片刻,打字。
:我抛了个硬币。
许从周不懂,他也没解释,只是把碰头的时间告诉她。
他抛了个硬币,决定工作对象的先后顺序,但他其实没抛硬币就选了偏心的答案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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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用段这个姓氏了,这个姓氏找老婆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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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陈雅萍端着帮工阿姨洗好切好的水果送去段弋房间的时候,瞧见了他摊开的行李箱时,她才知道段弋要去城南新开放的度假村玩。
他是元旦前回来的,那时候就说休息两天就去找工作,一眨眼年都过完了,再眨眼三月底的春分一来就是春天了,照他口头努力吊儿郎当的样子怕是夏天嫌热,又要拖到秋天,秋天找找,要是要不到就要冬天,再喊着过完年,如此循环下去,像是自己儿子的处事风格。
“工作还不找?”
段弋站在衣柜前,随手拿了几件卫衣出来,也不叠,就这样扔在箱子里面,听见母亲的问题,他从衣柜门后露脸:“妈,我们家是要破产了嘛?少我几个月的三千来块工资是过不下去了嘛?”
陈雅萍也不阻止他出门,直说明天晚上有个茶局。
说再直白点就是相亲。
段弋没兴趣,看着行李箱里清一色的黑卫衣又觉得太过于单调,转头扔了两件毛衣进去:“你自己去呗。反正人看上的是你和我爸的钱,看上的是你和我爸买的房,你和我爸生的儿子都得排在钞票房子后面,我去不去不重要。”
前些天打麻将的时候,麻将桌上的老姐妹们从亲戚到邻居但凡达到标准的早就统统上报给陈雅萍了。刚摸了一把牌,那头就和红娘素芳打起了电话。
对家的老太婆去年抱了个孙子,讲出来的话总是给人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哎呀,不用着急。你儿子我见过的,长得好看,你们家又有钱,你还着急他找不到老婆呢?他要肯找改天就带个女孩子回来了。”
“孩子的事情,做父母的还是要抓紧。”下家的女人接话:“前些天,老在朋友圈里炫钻戒的那个婆娘,还记得吗?就是她老公在福佳绿地养了个二奶的那个,她女儿也不让人省心,说是在国外呆久了,思想开放了,去年偷偷在那个什么拉斯什么加的城市和一个金头发的女人注册结婚了。”
陈雅萍也希望他能那天先斩后奏带回来个姑娘。这年纪了,关儿子在家里怕他找不到对象,不关在家里又怕他出去玩习惯了。
陈雅萍把手里的果盘搁在他从不看书的书桌上,刚走出们,又忍不住折返回来:“儿子,你给妈一个准话,你是喜欢女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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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城南度假村的那天是黑狗开了徐承望的车去接的段弋。
为了让旅游少些唠叨,黑狗来之前特意和段弋对好了暗号,只要陈雅萍问起有没有异性,就说有。
陈雅萍端着碗银耳吃的不怎么香,写着不开心的视线来回的投向自己的儿子,后者假装没看见,埋头搬着行李箱。
直到黑狗朝着陈雅萍咧嘴笑得时候,陈雅萍脸色稍缓,问起黑狗怎么也有空和他们一块儿了:“我记得你不是在科技园上班吗?”
黑狗说是的:“我还在那边上班,手头项目刚结束,老板给了一个假期,这不是就打算去放松放松嘛。”
“你们科技园不是有很多公司啊?”
陈雅萍问的不算直白,黑狗一听就知道下半句话是什么,打包票的拍胸口:“放心吧阿姨,我给段弋留意着呢,有好的单位立刻介绍给他。”
陈雅萍:“还是你靠谱,我上回看见你和一个姑娘在天街吃饭,是不是女朋友啊?都好几年了吧,以前段弋还在上学的时候我记得他过年难得回来一次还说过和你还有你女朋友一起吃过饭,是不是还是那个?”
黑狗自豪:“对,我们已经领证了,她是护士,抽不出空办婚礼,最迟明年吧,到时候请帖给段弋,阿姨你跟着一块儿赏面来吃个饭。”
这别人家的孩子做什么都不愁,轮到她家这是爹妈又出钱又出力还没个动静。
陈雅萍悄悄问:“就你们几个嘛?”
黑狗早就和段弋串通好了,至少实事也是的确有个姑娘要同行,说谎也不脸红,况且还是实话:“有,放心吧,阿姨我懂你的意思。”
段弋坐在副驾驶看着车窗外,显然和他老娘成为战友的黑狗,忍不住出声提醒他别叛变。
从段弋家开车到淮煦街的时候正好错开了早高峰,徐承望的车黑狗开的不太顺手,不讲求速度多快,至少稳的很。
许从周站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外等他们,她行李不多,相机占了一半。
她是打算去赶城南的乞山庙最后一批梅花的花期,地点正好就在度假村后面。
段弋再上车的时候陪许从周坐在后面。
沿着高架从护城河一直开到外街的老路,驶过新造的楼盘和等待开发的建筑空楼,前排两个人随口聊着房价涨幅和经济偏移。
黑狗感慨:“就我们大学那会儿,老徐家买房子去了城南,我当时还想说他傻,结果这两年城南房价跟坐了火箭一样的涨,他家随随便便投资块地,就造了个度假村。怎么当年我家的田被征收的时候我就没发财呢。”
“楼盘不要营销砸钱做推广?这些个噱头都是花了钱的,有些人买房就算销售吹的再天花乱坠还不如朋友圈里有人来一句,我们家买了某某小区环境真不错。你真当这些在朋友圈里随便发发动态的富太太家在楼盘里没人头?”段弋笑他天真。
“你真不亏是遗传了你爹搞钱的脑子。”黑狗喊了一声后座的许从周:“许妹妹你晓得嘛?这人在美国读书的时候靠卖黑烟发了笔小财。”
许从周真当他是混了四年在宿舍的咸鱼,他说自己就出了钱,没出力气。外面跑的事情全让以前一个‘小韩国’室友代劳了。
黑狗:“你怎么不重操旧业?省的陈阿姨天天为你操心。”
段弋告诉他前面路口还是直行:“在国内售卖香烟是需要专门的执照的,”
他们两个人聊的话题跳跃的很快,可能是因为徐承望这辆车是新买的,皮座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去,许从周闻着总有一些头晕。
她的不适感在车进入度假村外扩修的路段,不得不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的时候更强烈了。昏眩的感觉产生了一丝困顿,段弋看她闭着眼眸姿势别扭的窝在后排,伸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托着她的脑袋让她横躺在后排,枕在自己手上。
徐承望在酒店门口等他们,颇有主人风范的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朝那边开,把老子的车停去地下停车场,停外面容易沾鸟屎。等会儿我叫服务员去给你们搬行李。”
黑狗弄不懂徐承望的车,除了正常驾驶,其他功能黑狗都没研究明白。段弋没叫醒许从周,脱着自己的外套垫在她脑袋下,下了车去帮黑狗开后备箱。
段弋看他摸感应开关的样子比盲人按摩店里的技师更盲人,忍不住想上手的时候,手臂上靠过来一个脑袋。
发色里带着一些棕色,杯一条枣红色的丝巾发带扎了起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怀里抱着他的外套。停车场也是才修葺好的,刺鼻的油漆味不比车上的皮座味道好闻。她睡眼婆娑,段弋拖来一个行李箱放下许从周伸手,用鞋子抵着轮子,让她坐在上面。
许从周扶着他的腰,鼻尖贴着他身上的卫衣,洗衣液味道有些像栀子花又带了一些梨子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