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又何尝想这样做，可是没办法，为了江山社稷，他只能牺牲阮妃和卫秀。
不等季秀再次表态，凌云睿就拍手让宫人把晕倒的阮妃带走。
还没等季秀回到中宫，帝王为了皇后，亲手处死阮妃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后宫。
众妃惊恐，太后震怒，关上宫门的季秀则冷笑不已。
“凌云睿，还真是狗急跳墙了。”
一旁的梧桐不解，“娘娘，阮妃身死，大皇子年幼，届时陛下……您成为太后，这不是好事吗？”
季秀让梧桐倒茶，道：“事情可不是这么看的，再往后，帝王羽翼渐丰，要是无意间知道我这个太后是他的杀母仇人，你觉得帝王还会对我这个太后恭敬？”
“那就让他不知道……”
“怎么可能，这可是陛下专门为我准备的，就算我隐瞒得再好，等时机成熟，大皇子就会知道该知道的真相。”
“到那时，我就没有作用，就该退场了。”季秀冷声道。
梧桐几个心里震惊，“陛下他怎么能这样！”
“所以，你们娘娘我以前把一颗真心捧给帝王，是多么傻的一件事啊。”季秀感叹道。
凌云睿心里无疑是有卫秀的，只是那丝份量太过微不足道，被牺牲时，凌云睿也不会过多的犹豫。
阮妃身死，大皇子失去生母，太后刚想对季秀发作，就被凌云睿劝了回去。
“皇上，你真是被皇后迷了心窍了！”太后看着凌云睿，心痛至极道。
之前帝王还跟她承诺会立大皇子为太子，结果转眼就杀掉了大皇子的生母，就跟中了邪似的。
凌云睿直接跟太后摊牌道：“母后，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震惊。
“就是母后您的儿子我，已经没多长时间可活了。”凌云睿惨然道。
“不，怎么会，皇上你是在骗我对不对！母后不跟你追究阮妃的事还不行吗，你何必这么吓我。”
太后不信，她的儿子明明好好的，根本不可能有事
“母后你听我说，这件事情是真的……所以我才那么着急清理朝中权臣，还有肃清后宫，一切都是为了给大皇子铺路。”
“大皇子年幼，不能留权臣，不然有可能会出现主弱臣强，帝王被下面架空的局面，所以母后，今后一定要培养出一批能够忠于幼帝的臣子。”
“还有阮妃，她必须死，阮妃不死，皇后身后的将军府心里会有疙瘩，现在我把他们心里的疙瘩解开，以后他们要是还闹，那就是他们没理。”
“还有，还有皇后……太子年幼，我打算让她垂帘听政。”
大皇子不过一两岁，距离能执掌江山最少都得十几年，而这十几年的过渡期无疑非常关键。
至于人选，不过就是皇后和太后两个，最终凌云睿思索再三，还是选择了由皇后来担当这个角色。
“为什么是皇后？难道皇上你就这么信不过我？难道我不比她卫秀靠谱，还能害了自己的亲孙子不成？”
听到凌云睿选择皇后垂帘听政，而不是她这个太后，太后心里大为伤心。
太后的身份已经极为尊贵，她未必想要更多的权利，可是听到凌云睿选择把权利不小的垂帘听政给了皇后，这让太后以为，在凌云睿的心里，皇后份量更重。
“母后您说什么呢，我这样做，恰恰是不信任皇后的表现。”
“您别忘了，阮妃可是因皇后而死，十几年以后，太子羽翼丰满……就可以向卫秀讨回杀母之仇。”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凌云睿语气微顿，心里分外不是滋味。
明明牺牲阮妃的时候，那么果断，怎么到卫秀这，就变得于心不忍呢……
“皇上你的意思是，让皇后成为小太子的盾牌，难怪你会对阮妃出手，确实，阮妃要是不死，皇后和她身后的将军府怎么可能心无芥蒂。”这下太后对凌云睿再无不满。
如果阮妃是因为皇后而死，太后当然生气，可阮妃要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而死，太后就差说上一句“死的好”。
卫秀有这个把柄在她手里，到时候她的生死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并且这样一来，再也不用担心年幼的大皇子能被卫秀笼络过去。
“所以母后，你以后就在后宫教导小太子，不要和小太子生分了，至于前朝的风雨，都有卫秀为你们遮挡呢。”凌云睿叮嘱太后道。
太后最初的欣喜过后，伤感重新占据上风，看着凌云睿哭泣道：“皇上，难道你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凌云睿嘴里苦涩，比起旁人，他才是那个最希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的存在。
可问题是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也不会做这样的安排。
“或许这就是儿子的命……儿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后事都安排好。”凌云睿道。
很快，阮妃的死平息下来，凌云睿当朝册封自己的大皇子为太子。
这对凌云睿的计划来说，只不过是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培养卫秀的政治能力，要是不把这一步做好，到时候卫秀抱着太子在上面坐着，下面的臣子上奏，他们说什么卫秀听什么，不用等太子长大，这个江山就能被嚯嚯干净。
而季秀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就是被凌云睿亲手送上前朝这个政治大舞台。
这将是凌云睿一生中，做下最错误的决定。
第24章
后宫24
随便找一个借口糊弄季秀，凌云睿就开始教导季秀政事。
刚开始，季秀真不愧凌云睿的轻视，看到臣子们递上来的奏折，根本就分不出好坏来。
“不是臣子们上奏的初衷是好的，就觉得一切都是好的，一切还要从大局出发……”凌云睿耐心教导季秀道。
季秀学了几天后，对凌云睿道：“陛下，这些政事就跟我管理后宫一样，只是前朝比后宫更难管理，关系更加错综复杂而已。”
“……是这样没错。”凌云睿恍然，突然想起皇后的确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不过鉴于他没有管理过后宫，并不觉得皇后能打理好后宫，就能上手前朝。
只是季秀的聪慧超乎了凌云睿的想象，明明是被从零教导，却很快显示出自己的天赋。
如果是别的时期，季秀越聪慧，凌云睿心里越忌惮，可现在，季秀越聪明，凌云睿就越放心。
怕什么，就算垂帘听政养大了卫秀的野心，十数年后，下面的帝王长成，卫秀也落不了好。
这样一来，卫秀这个过渡用的工具人越出色越好。
突然，凌云睿忍不住咳嗽一声，季秀连忙去给凌云睿拍背，凌云睿手攥成拳，把咳出来的血沫掩盖住，努力不让季秀发现他的异样。
“陛下，要不要去请太医来？”季秀提议道。
凌云睿摇摇头，道：“朕没事，来，皇后，我们接着学，之后我会专心疗养，朝堂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现在我唯一能信的，就只有你这个枕边人了。”
“我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季秀尽量收拢脸上的笑意，对凌云睿郑重说道。
“朕知道，所以朕才会选择皇后代朕垂帘听政，而不是母后。”凌云睿眼中嘴里全都是对季秀的信任。
从表面看，垂帘听政的皇后，不比仍身处后宫的太后更有面子和气势。
却根本没有想过，皇后再亲，还能亲的过别人母子。
不过凌云睿既然已经把太后那边搞定，季秀可不会故作贤惠的把机会‘还给’太后。
有凌云睿精心教导，季秀进步飞快，等凌云睿觉得差不多了，就在朝堂上宣布，以后皇后可代他执政。
毕竟皇后行不行，凌云睿得在生前得到答案。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当即就有臣子跪下进谏道。
“诸位爱卿不用担心，朕过段时间需要静心疗养，皇后只是暂时替代朕。”凌云睿对群臣道，没有在群臣面前暴露自己的虚弱。
有凌云睿这个帝王背锅，季秀的路无疑顺利许多，那些大臣就算看季秀再不顺眼，也不会明着和凌云睿作对。
前面凌云睿刚杀过一波，大殿上的血腥味还没散去，臣子们都不想步这个后尘。
“陛下，我去了。”垂帘听政第一天，季秀回头看凌云睿道。
这让凌云睿心里因为自己独属位置被人侵占的不快少了些。
“皇后只需要记下在朝堂上的事情，到时候回来我再教你。”凌云睿对季秀笑着说道，一副真心实意的模样。
季秀自然点头答应。
步上龙椅的台阶并不长，可是这一刻，季秀所有的动作都在凌云睿眼中变得极慢。
皇后依旧是那身华丽的皇后朝服，身后朝服宽大的裙摆逶迤在后，宛若长长的凤尾，她一直在往前走，直到彻底来到最高处，这才回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凌云睿总觉得皇后在掀开珠帘，坐上龙椅的那一刻，身上的气势猛地一变。
下意识，凌云睿心头泛起了一丝后悔。
因为凌云睿还活着，季秀垂帘听政的时候只是一个人，身边并没有大皇子的踪影。
毕竟皇后代帝王执政，还能说身体不适，一旦大皇子也跟着上殿，凌云睿就是妥妥地不行。
“臣等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群臣下拜。
文臣不甘，武将激动，尤其是将军府，当季秀的身影真正出现那一刻，他们大脑近乎一片空白。
一帘之隔，季秀身形稳如山岳：“诸爱卿平身。”
“谢娘娘。”
群臣起身，一时间大殿内再没一点声音，他们看着珠帘后那抹影绰不清的身影，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秀也不介意，别看今天是她垂帘听政第一天，只要凌云睿一出现，她所有的主导权都会被凌云睿夺走。
并且今天也只是凌云睿让季秀有所适应，不是真的把朝堂上的一切都交给季秀。
第一天上朝，群臣无言，表现令凌云睿非常满意。
皇后虽然是他一手推上去的，可不代表他愿意看到自己的臣子对皇后俯首称臣。
这样就好，垂帘听政的皇后和群臣还有太后太子那边三足鼎立，最好能稳稳地撑到太子长大。
刚一下朝，换了一身轻便宫装的季秀就过来跟凌云睿抱怨：“前朝和后宫真是不一样，在后宫的时候，我每天只需要和妹妹们吃点心喝茶，能随意聊天，可是在前朝，面对那么多大臣，我连动都不敢动，生怕给陛下丢脸。”
“真是辛苦梓潼了，要不是我身体有恙，也不用这么委屈你。”
“能为陛下分担，这是我的福气。”
夫妻两人互演着，很多时候凌云睿都会跟季秀一起上朝，次数多了，群臣就算对季秀再不满，也习惯起来。
渐渐的，有时候季秀一个人去上朝，也有朝臣开始询问季秀的意见，季秀只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真正的大事还是由凌云睿批阅。
只是随着身体衰败，开始由凌云睿动口，季秀提笔来写。
季秀就像一个莫的感情的写字工具，凌云睿说什么她就写什么，并不多写自己的意见和见解。
这样的季秀无疑让凌云睿放下心来。
等季秀和凌云睿接触的时间再长一点，季秀‘终于’发现凌云睿的身体状况不对。
凌云睿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一次咳嗽，直接在季秀面前吐了血，季秀立马叫来太医为凌云睿诊治。
能为凌云睿诊治的太医对凌云睿的身体基本都有数，闻言身躯微颤，不敢把实情告诉季秀。
最后还是凌云睿醒来，让太医们下去，迫不得已向季秀承认自己的病情：“之前平南王把我伤的太重，余毒未清，已经无力回天，现在，梓潼，我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了。”
“陛下！”季秀眼中适时的涌出泪水，“我现在好后悔，如果当时我能为陛下挡住刺杀，现在陛下身体一定还健康着，当时被刺中的人是我就好了……”
凌云睿又何尝没有这样想过，毕竟他是帝王，而卫秀只是一个不能生的皇后，孰轻孰重，还用说吗。
只可惜平南王就是冲着他这个帝王来的，他并没有代人受过。
现在就算怨恨皇后当时反应慢也无济于事，凌云睿咽下所有的不甘，对季秀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子，可是太子生母已逝，梓潼，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好好的善待太子？”
凌云睿知道皇后一定能够做到，毕竟后宫那么多宫妃和皇子公主，皇后都一视同仁。
阮妃已死，就算为了他，卫秀也会忍下以往的委屈，好好善待太子。
皇后如果对太子真的用心，十几年以后，未必不能留下一条性命，得享荣华富贵。
“陛下你明知道我的性子，为什么要为难于我？你明知道我不得不答应你……”季秀闭上眼睛，掩住眼中的嘲讽。
听到季秀的话，凌云睿唇角忍不住一勾，有这句话，就不用担心卫秀以后不专心辅佐太子。
身体每况愈下，凌云睿上朝的次数越来越少，越来越短，并且逐渐的，凌云睿头脑眩晕，根本指导不了季秀批阅奏折。
见状季秀开始根据奏折的内容，分析凌云睿的处置方式，凌云睿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这种方法对于凌云睿来说省心又省力，完全没有想过，他自己的想法，和皇后想出来的想法，有着本质的不同。
就在季秀涉足前朝政事，后宫的太后也没闲着，开始整理后宫。
只是让太后没想到的是，第二批入宫的宫妃们，就跟铁板一块似的，根本容不得安插拉拢人手。
“来人呐，让宸妃过来给本宫侍疾，本宫倒要看看，这个后宫究竟是皇后的，还是本宫这个太后的！”
亲生儿子即将命不久矣，寄予厚望的孙子尚且年幼，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太后苍老了不止一岁，再看明显向着皇后的后宫诸妃，太后盛怒。
宸妃兢兢战战地来到太后身边，眉眼低垂，心里分外后悔之前对太后的投诚，以致让太后记住了她。
“快来本宫这里，你这个孩子，本宫当初一看就喜欢，当年若不是你尚年幼，以你的家世，就是皇后之位也当得，现在你只是妃位，真是太委屈你了。”太后面容慈爱的对宸妃道。
宸妃状似羞涩的低头，心里则叹息，她的家世的确不亚于皇后，可是和皇后的所作所为比起来，她是真的自愧弗如。
在后宫用陛下做生意也就算了，毕竟利益来往那一套并不稀奇，可关键是皇后居然能染指前朝的政权，这可就远远超乎众人的预料。
当初阮妃身死，她们还为皇后捏了一把冷汗，却没想到后脚，陛下就让皇后垂帘听政。
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世上哪来的这么多巧合！
如果说皇后还只是身处后宫，也许宸妃真的会不甘心，可是一想到皇后现在所坐的位置，还有当初她生公主时皇后对她的鼓励，宸妃就知道自己输的很彻底。
第25章
后宫25
“主子，太后想让宸妃挑拨别的有子宫妃互相残杀。”
前脚太后刚吩咐完宸妃，后脚消息就到了季秀手里。
届时后宫要是传出不好的风声，还能一同打击到季秀在前朝的名声。
毕竟季秀现在的名声都建立在‘贤德’之上。
只可惜太后并不知晓那些宫妃为什么会团结的原因，除了宸妃之前头脑发热，想要投靠太后，也没把宫妃们和皇后之间的交易说出去。
一旦交易暴露，她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可能落好。
“主子，宸妃想把这件事告诉其余宫妃，特地向您拿主意。”
宸妃和后宫宫妃也算是‘同盟’，彼此间或多或少都有交情，只是季秀没发话，宸妃也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太后这么想看宫妃们内讧，那就让宫妃们给太后演一场，省得这出不行太后又想出另一出。”季秀道。
很快宫妃们就根据彼此的分位和性格拿到了不同的戏份，在太后眼里，就是宸妃挑拨奏效，宫妃们不再是铁板一块。
“我的好孙儿，奶奶为了你牺牲了其他的孙子，长大以后，你可一定要孝顺奶奶啊。”太后抱着肉嘟嘟的大皇子说道，也不管这么小的孩子能不能听的懂。
后宫暂时安稳下来，前朝，在凌云睿看不到的地方，季秀快速蚕食着朝堂。
不少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的臣子被季秀拿到把柄，带到凌云睿面前，让凌云睿查办他们。
凌云睿却不赞同季秀的想法：“皇后，咳咳，朕知道你眼中容不得沙子，可是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就对他们上纲上线……”
“在陛下眼中，官员鱼肉百姓，让诸多无权无势的百姓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甚至含冤枉死，都是一点小事吗？”
“他们滥用自己的身份，明明白白的触犯国法，陛下为什么不处置他们！”季秀质问凌云睿道。
“皇后！咳咳咳……”凌云睿也生气了，“你要知晓，臣子的命比百姓贵重不知多少，你为了一群百姓选择处置朝臣，就不怕寒了百官的心，从此对你再不尽心尽力？”
官员再不好，也能为帝王办许多事，百姓们再好，也掩盖不了他们作用对帝王不大的事实。
“陛下，你是陛下啊，什么时候堂堂帝王需要考虑下面的臣子？他们既然能触犯律法，不就正说明他们对陛下的不忠，这样的官员陛下还怎么放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