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的功夫，他放轻了脚步从楼上下来，“大少爷，二爷和少夫人应该还在睡。”
沈之凛：“……”
说好的早起呢？
一个个的，越来越不靠谱了。
沈之凛无奈得摇了摇头，抬腕看了眼时间，发现黄教授的航班快到了，顾不得其他，抓起钥匙就往外走。
管家跟在身后问：“大少爷，那我还叫他们吗？”
“不用了，让他们先睡一会儿吧。”
第357章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苏瓷猛地睁开眼睛。
霍御霆刚换好衣服从衣帽间里出来，看到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忍不住轻笑。
“醒了？”
“嗯……”苏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眸底泛着一层朦胧的水雾。
毛茸茸的头发有些凌乱，发顶还顶着一撮小呆毛，随着她转头的动作微微翘着。
霍御霆觉得手痒，忍不住在她发顶上揉了揉，修长的手指在那撮小呆毛上拨了拨。
那缕头发也跟着动了动，摇摇晃晃的，可爱极了。
苏瓷望向霍御霆，忽然问：“我们两个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霍御霆挑眉，忍着笑意反问：“嗯？有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可能，绝对有件很重要的事！让我想想……”
苏瓷还没睡醒，大脑也懵懵的，忽然她灵光一闪，“黄教授！我们是不是忘记去给机场给黄教授接机了？”
今天早上黄教授会做航班来国内给霍御霆诊治，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忘了呢？
苏瓷苦恼地挠了挠头，匆匆下了床，跑去洗手间洗漱。
望着她着急忙慌的背影，霍御霆无奈地笑了笑，跟了过去。
苏瓷刷着牙，忽然在镜子里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回眸看去，就见霍御霆双手抱胸，倚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得望着她。
苏瓷握着牙刷的手一顿，狐疑地眯了眯眸子，“你怎么一点都不慌？”
霍御霆耸了耸肩，“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黄教授的航班已经到了一个多小时了。”
苏瓷满脸惊讶地望着他，“所以……你趁着我睡着，去机场把他接回来了？”
“不是我，是大哥。”
他刚才的确浅浅眯了一会儿，但等苏瓷睡熟他就起来了。
但等他下了楼，居然发现大哥已经提前走了。
黄教授此刻正在和老爷子聊天，两人相聊甚欢，一见如故。
如果不是有大哥在下面拦着，这两人估计会从探讨华国文化，到当场结拜。
“等我去换件衣服，我们赶紧下去吧。”苏瓷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楼下，一位西装革履，满头白发，约莫六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和沈老爷子聊天。
时不时传出爽朗的说笑声。
沈老爷子一边优哉游哉得泡茶，一边和他讲华国的茶文化。
黄教授对华国文化很感兴趣，目不转睛地看着沈老爷子的动作，眼底满是欣赏和惊奇。
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黄教授抬眸看去，就见一对外貌气质出众的男女正从楼上下来。
苏瓷拉着霍御霆，不好意思地朝着黄教授颔了颔首，“教授，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我在这里学到了很多华国的文化，这一趟来得很值。”
黄教授的父母是华侨，在他出生之前就移民国外了，所以中文很流畅。
沈老爷子悄悄瞪了霍御霆一眼，训斥道：“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平时胡闹也就算了，今天竟然起晚了，幸亏有阿凛帮你。”
这位黄教授是心理催眠方面的专家，专业能力是国际公认得强，能请到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们两个倒是好，直接睡起了懒觉。
霍御霆果断认错，态度诚恳，还将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不过好在黄教授不拘小节，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黄教授将视线落在霍御霆身上，眼底带着打量之色，“你就是被催眠篡改了记忆的病人？”
“是。”霍御霆颔了颔首。
黄教授沉吟了一瞬，随即对沈老爷子道：“我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没问题，我马上让人去安排。黄教授，这病能治吗？”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得仔细看过之后才知道。”
沈老爷子有些失望，但还是打起精神，让人去准备去准备房间。
苏瓷紧张得握住霍御霆的手，心情也跟着紧绷起来。
对上她担忧的眸子，霍御霆轻笑着捏了捏她手心里的软肉，用口型安抚：“别担心，没事的。”
很快，管家就把书房收拾好了，一群人带着黄教授和他的助手上了二楼。
到了书房门口，黄教授脚步一顿，转头望向他们，“给病人看病的时候不能有任何人进来打扰，家属只能在外面等。”
沈老爷子眉心紧蹙，还想在说些什么，被苏瓷拦住了。
“教授，您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您的。”
她查阅过相关的资料，有些医生对于自己治病的环境要求极其严格，以确保发挥最好的效果。
霍御霆低沉着嗓音道：“不用这么紧张，我很快就出来。”
苏瓷重重地点着头，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大概房门一点点关上，她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揪。
书房里，霍御霆和黄教授面对面坐在书桌前，四目相对，一个温柔和煦，一个暗藏锋芒。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很长时间，霍御霆率先开口，“你应该和M是认识的吧？”
黄教授愣了愣，下意识否认，“霍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怎么知道我姓霍？自从回到沈家，我对外一直都用沈之衍这个名字。”霍御霆微微眯起眸子，眸中的冷厉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黄教授笑着摇了摇头，对霍御霆也产生了一丝兴趣，看来这一趟来得很值。
“我是应张院长的约才来的。”
他只回答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没说。
张院长虽然在华国医学界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但还没有强大到能请动他来的地步。
他接到张院长的请求后，原本是打算拒绝的，可是这时候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M应该很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他到底是谁？”霍御霆面色沉了下来，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无比。
M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他似乎对他很了解，对他的关心远远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可有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离他很遥远。
这种感觉他从来都没有在别人身上体会过。
今天在看到黄教授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确定了这人是M派来的人，可黄教授答应来给他看病是在他刚回S市的时候。
也就是说……其实M早就知道他回来了，可他为什么要隐瞒他？
第358章
黄教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M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的身份需要你自己去探究，我只负责给你看病。”
霍御霆抿了抿唇，心里无端生出一丝烦躁和愤怒。
他讨厌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不管M有没有恶意，都不该欺骗他。
黄教授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自顾自地说：“如果你没什么要问的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在开始治疗之前，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猜到黄教授不想继续说下去，霍御霆见好就收，“你问。”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自己被催眠的？”
“你此刻脑海中的记忆是什么样的？”
“这个治疗过程很危险，甚至稍有不慎就会让你的记忆产生混乱，你还要继续吗？”
霍御霆没有回答前两个，而是直接回答了最后一个，“要。”
他希望自己能快点恢复记忆，尽管现在不痛不痒，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而且以前的记忆对他和苏瓷来说都很珍贵，那是他们切切实实经历过的一切。
可是现在，他却把那部分最宝贵的记忆给忘了，留下她一个人承受痛苦。
黄教授又问了几个问题，才开始进行治疗。
之后他用常用的催眠手段，想要将霍御霆催眠，可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他望着霍御霆，眼底满是惊讶。
“想达到催眠的效果，就必须放松下来，可你的意识一直是紧绷的。”
他给不少人看过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防御心这么强的人。
他尝试了好几种催眠的方法，在霍御霆身上竟然都失效了。
最后，霍御霆有些不耐烦了，眉宇间满是郁气，“你真的是M找来的医生？”
这水平是不是有些令人堪忧了？
从来没有被人置疑过专业水平的黄教授：“……”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自己对外界没有放松警惕，本能在抗拒催眠这件事？
随后他又尝试了好几种方法。
毫无意外，这些用在别人身上百试百灵的催眠方法对霍御霆完全无效。
最后，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不够。
望着快被自己逼疯了的教授，霍御霆心里无端生出一丝心虚。
他清了清嗓子，试探地问：“要不您再试试？”
“霍先生，你是我遇到的最棘手的病人，没有之一。”黄教授心里生出一丝挫败感。
他从业四十多年，第一次受到了巨大的挑战。
门外，一群人围在书房门口，脸上如出一辙地焦灼。
“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沈老爷子拄着拐杖，心里紧张得不行。
上次他产生这种情绪，还是在苏瓷刚嫁进沈家，给阿衍诊治的时候。
可那次至少是开着门的，他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况，可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爷爷，您别担心，黄教授可是心理医学方面的专家，再等等吧。”沈之凛和苏瓷纷纷安抚。
沈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担心嘛，阿衍这孩子可真是命运多舛。”
正说着，面前的房门忽然开了，霍御霆和黄教授从里面走出来，他的助理提着箱子跟在后面。
“怎么样？有办法治疗吗？你现在……”沈老爷子担忧地望着霍御霆。
霍御霆和黄教授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前还没开始治疗，不过爷爷您别担心，这件事急不得。”
沈老爷子失落地点了点头，对黄教授道，“真是辛苦您了，时候不早了，我让人准备了晚餐，留下来一起用吧。”
黄教授摆摆手，“不了，我还有些事要忙，就先告辞了。”
等黄教授离开后，苏瓷走到霍御霆面前，压低了嗓音问：“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没有治疗？”
霍御霆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解释道：“不是不治，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
将人送走之后，沈老爷子和沈之凛回到客厅，恰好听到了这句话。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满是无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都饿了吧？快吃饭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
另一边，黄教授坐进车里，疲惫地揉着眉心，吩咐助理开车。
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黄教授看了眼来电显示，忍不住笑骂，“真是一刻都等不及。”
他点开接听，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深沉沙哑的嗓音，“怎么样？能治吗？”
“有些难度，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比你儿……”
话刚说到一半，电话对面传出一阵猛咳，打断了他的话。
“黄申！不会说话可以不说。”M冷声警告。
黄教授收敛了唇角的弧度，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你说你何必呢？好好的非要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藏起来也就算了，还隐藏身份。”
他实在搞不懂M在想些什么，明明很多事都还有其他解决办法，可他偏偏要一力承担。
最后，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以前多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啊，现在却毁容了，只能带着半张面具生活。
“你不懂。”M语气满时落寞，却一句话都不肯再多说。
黄教授知道他就是一头倔驴，索性也不再劝说了，匆忙转移话题。
“我今天和他聊了很久，发现他确实是被人催眠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能力绝对不在我之下。”
“那你有办法治好他吗？”M急切地问。
黄教授撑着额头思索了一瞬，最后实在憋不住，再次吐槽。
“他和你一样，都是倔驴，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我明确告诉过他，我的治疗方式存在风险，可能会导致记忆混乱，可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心里不禁感慨血脉关系的强大，爷俩一脉相承，不遑多让。
电话那端的M唇角微勾，按眼底闪过一丝骄傲之色。
“说正事，我既然请你来给他治疗，就是相信你的能力。你跟我说句准话，能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M心里清楚，霍御霆意志力这么强大的人都没能扛住，被修改了记忆，就说明对方一定用了很残忍的手段。
这个过程对他来说一定很艰难。
第359章
黄教授没有给出确切答案，只说：“我可以回去翻阅一下资料，不能保证，但尽量减小对他的伤害。”
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霍御霆决定往前看，不再追寻过去，或许身体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可他说自己一定要恢复记忆，态度很坚决。
所以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先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