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生一双凤眸阴郁至极,牙齿啃了啃拇指,心一横,迈开腿走进隧道,以撒的直觉告诉他里面很危险,但看着渐渐被黑暗吞没的男人,只能硬着头皮跟上,要是对方死了,他也得死。
滴答…滴答……
随着深入,周围开始逐渐变黑,唯一能证明空间的只有不断掉落的水声。
小路非常狭窄,两人只能一前一后地走着,朴生走前面,一手拿着小火器勉强照明,一手紧攥手轮,不知为什么,鱼腥味好像越来越重了。
朴生身后的脚步声暮然停止,朴生愣了愣,回头"怎么?"
"别走了,现在返回,我感觉到了,有很多……"
朴生皱眉"什…
"
哗———!!破水声淹没了以撒的后半段话,扑生迅速回头,不等他看清怪物的踪影,水面上就开始接二连三的跃出黑影,一双双幽绿的眼睛渐渐出现,水中有,前面有,后面也有……
朴生暗骂该死,对着一双扑来的眼睛扣动扳机"砰!"
巨大的枪声回荡在隧道,怪物发出尖锐的哀嚎,这无疑是惹怒了怪物群,随着越来越多的怪物扑上来,左轮的六发子弹很快就用完了。
装弹期间,朴生的手臂被人鱼的利爪挠了个大口,鲜血喷涌而出,是猎人的血……
"哈嘶!!"
成堆的人鱼在水面翻滚,争先恐后地爬上狭窄的路道,朴生心头大震,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鱼?
不等他有所头绪,一条人鱼飞扑而来,朴生迅速后退,直接撞入一个结实胸膛中,对方连呼吸都是冰冷的,以撒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抱着我的脖子,我带你跑。"
朴生一秒权衡利弊,果断缠住以撒的脖子。
在一片怪物的嘶吼声中,朴生猝不及防地被以撒带入湍急的水流中,刚入水,以撒就如同一个蓄势待发的箭,瞬间窜出了几十米,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朴生心惊,这速度可以说是快到惊人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大量冷水灌入鼻腔,窒息感扑面而来。
朴生更加用力的缠住以撒的脖子,力度大的以撒觉得对方想掐死他。
但没坚持多久,在游到一片静水区域时,朴生就因缺氧失去了意识,以撒的脖子顿时一松,回头发现男人已经从他身上脱落,正渐渐沉入水底。
此时人魚群早已不见,但没了湍急的水流冲刷,朴生伤口涌出的血液瞬间将大片水染红。
以撒瞳孔一缩,血丝钻入鼻腔,猎人的血……
強烈的饥饿感涌上腹部"咕~"
"我想吃了你…
"
以撒张开血盆直冲而下,大量血液流入胃中,胃部一阵刺痛,以撒猛然停下,失去的理智逐渐回笼。
不能,吃……
吃了,会死
合上僵硬的嘴角后,以撒死死盯着下沉的朴生,游过去将男人拉上水面,丢在隧道那狭窄的小道上。
以撒眨了眨眼,附着的透明膜收起,盯着男人苍白的脸庞,怎么看怎么新奇,忍不住用手指捏了下那长长的眼睫毛。
随着距离的靠近,血腥味袭来,以撒再度沦陷,又忍不住想将猎人吞食,理智和本能来回拉扯。
以撒在崩溃的边缘中,脑海闪过一个片段,是男人劲瘦有力的腰,他身下的女人像快死掉了一样,一直叫。
以撒浑身血液沸腾,忍不住好奇的想,他们在做什么?
以撒不知道,但看向男人的眼神却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似乎不再只有对食物的渴望。
取而代之是一种蓬勃,焚烧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跃跃欲试。
伸手去碰男人皮带,冰凉的金属扣让他指尖一缩,想起猎手的金色手枪,以撒忌惮的扒掉朴生的大衣,扭头潜入水中飞速离开。
离开时以撒还在沾沾自喜,因为这样猎手就威胁不到他了。
Chapter·11
奇耻大辱
"咳咳咳!…
"
狭窄的路面上,朴生猛然坐起身,咳出一大口水,睁眼看着周围的漆黑,心中一惊。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还在隧道里?他的奴隶呢?
朴生一抬手发现手臂刺痛无比,上手一摸,竟然全是血!
这该死的贱奴!竟然把他扔在这种鬼地方!等他出去一定叫这贱人好看!
朴生爬起身想离开,却发现周围乌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见,连方向都分不清,更别提哪边才是排水口。
沉思片刻,他目光一顿,对了,火器,不知道泡了水还能不能用…朴生迅速掏口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啧。"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鼻尖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然而味道越来越浓,朴生猛然意识到,有条人鱼正朝着他迅速靠拢。
朴生伸手去摸枪,结果摸了个空。
不会吧……
他不甘地摸遍全身,但别说枪了,大衣,火器,……全都没了!
朴生瞬间如坠冰窟,而鱼腥味还在飞快靠近,朴生感觉到心脏的疯狂打鼓,他可不想成为人鱼的食物。
踉跄几步后,朴生朝着反方向全力奔跑,然而还没跑几步,只听身后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哗啦!"
浓郁的鱼腥味扑面而来,朴生躲闪不及,被巨物重重扑倒的地,黏糊糊的怪物压在他身上乱窜,一抹绿色的鳞片从眼前掠过。
朴生一愣"贱民?"
"嘶……
"怪物像是回应般发出声音,朴生更加确认了这就是贱民,开口剛想训斥,小腿就被一条冰凉缠上。
是人鱼的尾巴……
"你做什么!"
怪物充耳不闻,灵活的尾巴依旧在他大腿上游走,朴生吓一激灵。
用力揪住以撒扇子一样的耳朵,大喊"放开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刺耳的声音激怒了怪物,怪物对着身下的男人张开血盆"哈嘶!!"
一片漆黑中,朴生触目到怪物饥饿的目光,那是看食物的眼神,仿佛他就是一块肥美的鲜肉,恨不得立刻将之吞噬殆尽。
朴生心中一阵寒颤,他大骂该死,双手死死揪住怪物的后脑勺,一个用力,狠狠往墙上砸。
"你给我!
又是一下"碰!"
"清醒一点!"
怪物被砸得头破血流,不但没清醒,反而愤怒的大吼,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在朴生心中蔓延。
接下来的一切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朴生仰头,喉咙仿佛被恐惧扼住,唇齿间只能溢出痛苦的呻吟"啊…"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墙壁,不知道是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让时光变得漫长,还是痛苦的事情总会令人印象深刻,朴生觉得自己好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
"啪嗒…
"
一滴水打在隧道的地面,这是第几声?他已经数不清了……
好像能证明时间的,只剩隧道上那些摇摇欲坠后,落下的水滴了。
"啪嗒…"
怪物低咆一声,终于渐渐恢复理智,风暴也随之结束,朴生像死鱼一样躺在地上,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看起来有点可怜,又有点性感。
以撒凑过去感受着男人的心跳,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后,才松口气,还好,是活的,都怪这猎人的血一直勾引着他的食欲。
不过人类皮肤的触感很柔软,身体也非常温暖,以撒的视线不禁落在男人的骨戒上,这人类之前就总挑衅他,他早该这么做了。
以撒高兴的用尾巴尖快速拍打地面,将男人从地上抱起。
"我带你出去。"
无人回应
以撒疑惑看去,只见黑暗中,男人的目光毫无温度,以撒不明所以,试探的凑过去用腥红的舌头在男人脸上舔了一口。
"吸溜…"
朴生目眦欲裂,垂在空中的手指卷了卷,却连抬手甩他一巴掌都做不到,朴生气得浑身发抖,沙哑地吐出一个字"滚…"
以撒歪头"你在生气?为什么?"
朴生气笑了"应该让你也尝尝被畜生侵犯的滋味。"
以撒听不懂男人的意思,但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愤怒,不知道为什么,他潜意识希望这人类可以高兴一点。
"不要生气,我带你出去。"
朴生想起什么,语气冷冰的试探道"我枪呢?"
"你不生气,我就还你。"
朴生冷笑一声,果然……"我最后问你一遍,我枪呢"
以撒两侧的小扇子"刷!"闭合成两根触须,耷拉着,假装听不到,见男人还要说话,他直接熊抱着男人,噗通一下跳入水中。
朴生在水中破口大骂"咕噜咕噜咕!"再次被迫灌了一肚子水,好不容易被拖上了岸,朴生伏在地面,就如同一条干旱的鱼渴望水般贪婪的吸食着周围的空气。
等缺氧感缓和后,朴生抬头发现天已经黑了,排水口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总算有那么一点不太糟糕的事了,他这狼狈的样子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如果失去名誉,那还不如杀了他。
深夜的寒风瑟瑟,吹在朴生身上,只觉得透骨寒凉。
他低头发现,全身上下只剩一件湿透的白衬衫贴在身上,回想起刚才的事,朴生的身躯就不听使唤地颤抖,他没疯掉简直是奇迹,要换成个正常男人,早跳河寻死了。
朴生手肘撑地想爬起身,结果双腿抖得像筛子,刚直起的身板,一下摔回地面,朴生愤恨的咬住指甲,身体的异样让他无比屈辱,余光瞥见一旁的赤脚,以撒已经变回人型,正饶有兴致的俯视着他。
粘稠的视线细细扫过,最后定格在男人那双苍白的大腿上,斑驳的淤青与红晕是如此的清晰。
以撒喉结微动
朴生清晰地听到对方唾沫吞咽的声音,那双腿突然朝他走来,朴生心生恐惧"别过来!别靠近我!你个恶心的怪物!"
他迅速翻身,朝着反方向磕磕碰碰的爬去,结果还没爬出两步。
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的身体很温暖,我很喜欢。"
"放肆!你个贱民也敢碰我!我要杀了你!我要…"
以撒的脸近在咫尺,朴生凤眸大睁。
"不…我不要!你滚开!"
朴生的谩骂声戛然而止,僵硬在原地,时间的流逝再次停止。
Chapter·12
世俗
朴生紧咬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于他而言,名声和形象远比此刻的屈辱更加重要。
朴生侧摔在地,膝盖和手臂都被磨破了。
以撒爬过去,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男人流血的膝盖,舌头瞬间像被水母蜇了一样,痛痛麻麻的,猎人的血,不能吃。
男人无伏的声音响起"我枪呢"
以撒没回答,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仿佛在表达他的不满,以撒盯着他半晌,扭动着尾巴爬进一旁的灌木,出来时爪子上捞着件大衣。
朴生不等对方走近,忍着疼痛猛地坐起身,一把夺过大衣,他急躁地将大衣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在掏出枪的瞬间,朴生肩膀明显一松,但也只有一把枪和钱袋了,子弹,火器,叠刀,全消失的无影无踪,毫无疑问这头怪物在防备他。
朴生报复似的狠狠掐住骨戒。
对方缓缓开口"你再这样挑衅我,我会忍不住吃掉你的…"
"什么意思"朴生脸色一沉。
以撒"你这样做,我的尾巴会很痛。"
朴生垂着头,一缕缕的湿发竖于眼帘,让人看不出情绪,气氛僵持许久后,男人哑声吐出一个字
"滚"
以撒耳朵动了动,只见男人颤颤巍巍地爬起身,将黑大衣套在身上埋紧,径直从他身边掠过,以撒扭头看向那道背影,男人即便步履抖擞,也要高傲的把每一脚踏实。
以撒"你要去哪"
朴生充耳不闻地继续向前,以撒只好变回人形光着腚跟在后面。
一路无言
深夜的街道上只剩几个零丁睡在路旁的酒鬼,朴生将大半张脸埋入大衣,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单凤眼,好像生怕有人将他认出。
以撒心中不解,但男人不说话,他也只好默默跟朴生身后,两人拐进一处暗巷,站在了间破酒馆门前,整条暗巷中唯有这间店还亮着油灯。
进去前,朴生拉高衣领,将脸整张盖住,推门而入后,一句话不说直接将2枚银币扔到门前的桌上。
老板收起银币,抽了口烟,撩开眼皮,看了朴生一眼,又看向后面赤裸的以撒,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朴生一顿,又丢出2枚银币,老板才悠悠开口"三楼,第二间。"
他仓促转身,刚迈上一台阶,背后就传来了老板的讽刺"你们这种人就应该绑在刑架上烧死。"
朴生攥起爆满青筋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忍辱负重地沉默离开。
比起被怪物强迫,朴生更害怕被当成精神病关进笼子,如果真是这样,他这辈子就完蛋了……
冰冷的病床,复杂的器具,一辈子出不来的笼子,洗不清的骂名,每一样单独拿出来,就让他害怕的肝胆俱裂,浑身发抖。
以撒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已经上楼的男人,果断跟着上去,跟着男人走进一间又小又破的房间内,以撒小心翼翼地关上身后摇摇欲坠的木门,没办法,谁叫这门破的仿佛随时都会结束使命。
朴生将钱袋丢到以撒脚边"上面是妓院,找老鸨买两套衣服,再借个大木桶,打满水提回來。"
男人语气平静,没有以往的刁钻与强硬,以撒有些忐忑,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钱袋。
"你还在生气?为什么?"
朴生目光逐渐愤恨"因为你是个肮脏的贱民,底层的奴隶,恶心的畜生,你碰我一下,都让我恶心!想吐!"
以撒面无表情"你不要说话了,我不喜欢听。"
"怎么?我就说怎么了?你个令人作呕的怪物!以下犯上的贱奴!总有一天我会扒了你的鱼皮串在架子上烧!让你为今天做的事付出代价!"
男人一脸厌恶地咒骂着。
以撒瞳孔骤,决定故技重施。
脑袋挤入朴生的肩窝处,鼻子贴着那修长的脖颈,感受着那苍白皮肤下,蓬勃流淌的鲜血,每一次脉搏跳动,都像是在挑逗着以撒的味蕾,让他痴狂不已,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将这股冲动压下。
以撒低吼一声,毛细血管飞速扩张,他裂开血盆,细细密密地在男人后颈流连。
有一种食物,闻着香,却不能吃,想咬一口解解馋,都得考虑会不会被麻死,真是倍感煎熬。
朴生瞪着天花板,死死啃着指甲盖,唇齿间不敢泄出半点糜糜之音,肌肉紧绷的如同一条随时会断开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