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会不会就是皇帝的那位私生子。”李怀言摸着下巴猜测。
沈安安,“年岁对不上,若是私生子,应该比萧渊年岁要小。”
“那就是皇帝的棋子,估摸是看同伙都死了,才跑路的。”
沈安安没有说话,问,“陈天呢?他在哪?”
“柴房里关着呢。”
如今他们依旧住在申家的宅子里。
“肯交代了吗?”
李怀言摇摇头,“庆丰用了刑,他咬死自已就是陈天,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正在这时,庆丰快步走了进来,“皇子妃,主子来信了。”
沈安安愣了一下,微微偏过头没有接,最终李怀言伸手把信接了过来打开。
“昨日早朝,皇上为天水城的事大动肝火,派了新的官员和使节前来查办此案,并且让我们尽快回京。”
“剩下一页,就给你了,我就不念了。”李怀言把书信递给沈安安。
她犹疑了一瞬,才伸手接过,却没有看,而是折起放进了袖中。
“皇帝如此着急让我们回去,应是等着给我定罪的。”
新的官员接手,罪证人证还不是随意伪造。
也不能说伪造,毕竟人确实是她杀的。
“可我们总也不能一直不回去,皇帝派来的官员估计半个月后就该到了。”
“再等等吧,等京中局势平稳,若是这个时候回去,只会给他添加负担。”
府衙的屠杀让整座城再次陷入了沉寂中,即便是青天白日街道上也极少有人走动,那些做生意的家家都关门闭户。
民生一度陷入了恐慌中,这样的日子维持三五日,就慢慢出了乱子,有人因为吃不饱饭而开始烧杀抢掠。
最受欺负的,自然就是孤儿寡母。
沈安安日日都去街上游逛,但凡发现有这种情况发生,第一时间镇压严处,才堪堪压制住一些。
“你还给我,我给你磕头,求求你了,我家就那一口吃的了,还有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要养,求你还给我。”
“滚开,死老婆子。”大汉恶狠狠的把老妇人踹倒在地,拿着妇人刚买来的一个馒头扬长而去。
不用沈安安开口,庆丰一个箭步冲上去扣住了男子肩膀,把人推了回来。
“押去大牢。”
沈安安冷声开口,对这种人不加以惩治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那大汉白着脸,也没有挣扎。
“您的馒头。”墨香把那个馒头还给老妇人,又添了一小锭银子,“快回家去吧,孩子不是还等着你吗。”
“谢谢,谢谢,你们就是活菩萨,谢谢。”
她用力磕了几个响头,旋即抱着馒头往小巷子里跑去。
李怀言眉头紧蹙,“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要说服当地百姓继续劳作,恢复经济才行。”
没有银子和吃食时,就是真正的弱肉强食,再太平的盛世也会彻底动乱。
沈安安一一扫过那些紧闭着门的商铺,“明日你下条政令,让他们开门营业,不从者,就说明年加收双倍税银。”
李怀言点头答应。
正在此时,小巷子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
几人对视一眼,立即朝小巷子走去,在长长的窄路拐角,发现了一具尸体。
她倒在一地血泊中,鲜红的血像是染料一般把滚落地上的馒头浸染成了深红,那一小锭银子还被妇人紧紧攥在手中。
庆丰上去摸了摸她的脖颈,冲沈安安摇了摇头,“死了。”
方才被人抢走最后一点食物的绝望,到被沈安安救下,充满希望的眼睛,如今大睁着,里面已经没了一丝生气。
“馒头和银子都还在,对方不是为了东西。”
沈安安目光定格在老妇人被利刃豁开了一个大口子的脖颈上,“如此锋锐的杀人手段,显然是惯手。”
不待吩咐,庆丰就带着人朝前追去。
“曹郡守和李县令都死了,还有什么人在城中作恶?莫不是那些山匪?”
可如今有齐家军镇守着,他们应该有所忌惮才是。
“来人这是在恐吓威胁我。”沈安安盯着老妇人的尸体,冷声说。
顾沉死后,那些山匪再没有任何动静,沈安安也就暂时没有腾出手收拾他们。
“领头的和给他们撑腰官员都死了,那些人若是聪明些就该缩在山上才是,怎会做此等恶事,莫不是因为我们把脏水泼他们身上,心里不服气?”
“皇帝派来接手的官员到来之前,务必把那些山匪先解决掉。”沈安安冷声说。
她该给皇帝来一个死无对证。
她目光移动,落在了地上的妇人身上,“恃强凌弱,只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动手,死不足惜!!”
与此同时,几十匹快马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天水城,越是往前,为首黑衣人脸色越是难看。
“该死,怎么还没有五皇子的消息。”
“头儿,你说五皇子会不会是……也死在那场屠杀中了。”
“不可能,”为首那人眉头紧锁,“我们的人再三搜寻,确定五皇子并不在其中。”
“那怎么会没人呢,按照计划,他早该脱身往京城方向走了才是,除非是…遇上了麻烦。”
黑衣人双眸微眯,“莫非是…还在天水城中?”
“必须要寻到五皇子,否则我们都不用回去了。”
“可…如今天水城情况不明,想要潜进去怕是不容易…”
“皇上有令,必要时刻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护五皇子平安。”黑衣人冷声说道。
一行人只是停歇片刻,就又即刻赶路往天水城方向而去。
第188章失踪
“主子,宫里有动静了。”庆安推开书房门禀报说。
“皇上派了几队人秘密出京,往南边的方向去了,属下带人拦截了一部分,但还是有几十人离开了京城。”
烛火昏暗,萧渊从书案中抬起头,墨眸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宫里什么反应?”
“暂时……没有任何动静,想是皇上还不曾收到消息。”
“嗯。”萧渊垂眸轻应一声,又吩咐道,“传信给齐锦平,让他这几日赶往天水城,务必护皇子妃安全。”
庆安领命退了出去,同急匆匆进来的管家擦肩而过。
“主子。”
“说。”
“奴才去永宁侯府送添妆礼,听说…华笙郡主失踪,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管家摇摇头,他哪知晓,这眼瞅着成婚之礼就在眼前,新娘子跑了。
“走。”萧渊推开文书起身往外走去。
永宁侯府中乱作一团,丫鬟小厮脚步匆忙喘气都不敢大声,格外小心翼翼。
“人呢。”凌辰逸站在大厅,眉眼冷凝的询问出去寻人刚回来的侍卫。
“还不曾…寻到郡主。”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
“怎么会这样。”长公主眼圈红红,“华笙她一向听话,怎么会突然跑了呢,逸儿,你说她会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
“该不会是被什么人给掳走了吧。”
“应该不会。”凌辰逸蹙着眉摇头,“永宁侯府中戒备深严,一般人进不来,若是掳走,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况且通过华笙丫鬟所叙述,她分明就是自已离开的。
“她为什么啊。”长公主想不明白,“若是对婚事不满意,她可以告诉我啊,为什么不吭一声就走了呢。”
凌辰逸脸色难看。
他也再三询问过华笙意思,她都没有说过另有心仪之人,如今突然失踪,着实让人诧异。
“人什么时候离开的。”低沉声音伴随着萧渊的身影走进屋子,长公主瞧见他,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渊儿。”
“姑母不必着急,华笙一个姑娘家,若是自已离开,要追上很容易。”
“应该是今日一早走的,昨夜里丫鬟还守着她,谁知今日一早屋里就没人了。”凌辰逸说。
“屋里搜查了没有,有没有什么人入室的痕迹?”
“没有。”
“若是为婚事,想来她不会待在城里,你我兵分两路往城外追,应是可以追得上。”
凌辰逸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出城的路有两条,他一人实在是分身乏术。
“对了,奴婢突然想起来,郡主曾说过一句话。”一旁地上跪着的丫鬟突然说道。
“前些日子四皇子妃离京时,郡主很是羡慕,说若是可以,也想在成婚之前出去闯闯,能一观边关盛景也算不枉此生。”
凌辰逸和萧渊对视一眼,立即往外走去。
二人策马出城,于东西两路分开去追。
与此同时,城外一家不起眼的露天茶馆中,一个瘦弱的书生埋头坐在最靠边的位置歇脚。
她不时东张西望着,脸上满是紧张。
“小哥这是准备去哪啊。”
“喂,和你说话呢。”肩膀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华笙猛然回神。
嫩白娇俏的小脸让和她搭讪的大汉一愣。
“一个爷们,怎么长的娘们唧唧的。”
“哦~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不然呢,难不成我在和鬼说?”大汉喝了一大口茶,“问你去哪呢?”
“我~我~”去哪?她也不知晓,只是就如此接受命运,她不甘心。
脑中灵光一闪,她说道,“我去江南天水城,寻一个朋友。”
“天水城?”大汉上下打量了几眼她风一吹就倒的身子,摇了摇头,“你说笑呢吧,就凭你这身板,莫说是天水城,就是百里外的朗悦湖你走的到吗?”
华笙,“……”
怕被母亲兄长发现,她没有敢坐马车,只能徒步。
“那—”大汉手一指茶馆外的驴车,“看你这一身打扮也不像是穷的坐不起车的,我那车上有个位置,可以捎带你一程,你坐不坐?”
华笙顺着他手指的位置看去,瞧见了那辆他口中的车。
驴怕是还在幼年,小的很,破败不堪的车板上还到处都是洞,足以把人漏下去那种,莫说是坐,脏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还是不了吧。”华笙尴尬的拒绝。
“啧,你看不起我车?我可告诉你,我的驴跑的可快了,况且我收费还便宜,马车倒是豪华,你不是坐不起吗。”
“……”华笙垂头默默的喝完碗中的茶,拎着包袱打算继续赶路。
“哎,小白脸,你真不坐啊,我给你再便宜点,总归要跑一趟,赚点是点吗。”
“不,不用了。”
“好吧。”大汉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虽五大三粗的,但并不是坏人,听华笙不想坐,就没有再勉强,转而问起茶馆中其他的客人。
华笙紧攥着包袱往外走,一阵马蹄声突然由远及近,她面色倏然煞白,转身就跑回了茶馆中。
大汉正在和别人介绍他的驴车,华笙疾步过去直接攥住了他的袖子。
“不是拉客吗,现在走吗?”
大汉懵懵的,“走,走啊。”
“那现在就走吧,待会儿我给你银子。”
她催的急,大汉也等了好一会儿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坐,他不由分说起身,“走。”
他把馿车上放满了稻草,对华笙说,“等到了前面,我还要拉别的客人的。”
“知道了。”马蹄声在身后停住,华笙回头看了一眼,立即紧张的收回目光。
“快走吧。”
“好嘞。”大汉一甩缰绳,架着馿车缓缓往前行驶。
凌辰逸锐利的目光在茶馆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并没有他要找的熟悉面容。
“才几个时辰,她能跑这么远吗?”
他翻身下马,使银子寻茶馆老板打听,老板正忙着招呼客人,抽空往画像上扫了一眼,是个顶顶漂亮尊贵的人儿。
“没见过,我这小摊贩也就招待个路过的闲客,如此尊贵的姑娘怎么会看上我这促狭小店呢。”
凌辰逸蹙眉,收起画像翻身上马,再次往前行去。
“小哥去天水城寻朋友做工吗?”
“嗯。”华笙尽量往稻草上缩,敷衍的应对着大汉的询问。
“到天水城那边做的什么活计啊?有没有什么不错的活,给我介绍介绍。”
华笙顺口说,“有,你若是想做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保证你一个月挣个一二十两银子,肯定比你拉馿车要强。”
“一二十两?”大汉惊讶的回头看着华笙,“你不是吹牛呢吧?”
马蹄踩在地上发出震颤,华笙脸都白了,赶紧转个身子背对着奔来的马匹,捏着嗓子和大汉吹嘘。
“怎么可能,我家就是在那做生意的。有好几家铺子呢,你要是去,就给你开十五两月银,给我家当掌柜的。”
大汉半信半疑的看着华笙,“你确定没有说谎?”
“那当然,你看我这打扮,哪里像是穷光蛋。”
大汉打量着她,点头,“那好,正巧我也要去江南一带,就随你去瞧瞧,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要是真的,往后我就是你小弟,给你当牛做马都成。”
华笙笑的比哭还难看,直到那匹快马从身旁快速掠过,才大大松了口气。
大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往中间坐啊,我这车板是不结实,但承重你这个小白脸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华笙便往中间挪了挪,这才发现自已双腿不知何时都麻了,颤抖个不停。
大汉一路和华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危机解除,华笙脑子这才稍稍回了些理智,开始打量拉车的大汉,说是五大三粗,但其实也只是在她这种娇小的人面前,。
实际来说,他和凌辰逸,李怀言身形体格都差不了多少,只是声音给此人增添了几分粗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