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
太医给连麒把脉后,确定连麒只是感染风寒,喝几副退热驱寒的药便没有大碍了,倒是南宫凛紧皱着眉头望着躺在床上还没清醒过来的连麒,他感染了风寒为何不说,他要是说了,清月一定会把他带去隔壁的房间休息,他无需在书房门口等着自己出来的。
南宫凛伸出手去在连麒的额头上摸了摸,还是很烫,已经换过好几块用冷水打湿的布巾,他的烧热实在是严重,过去了那么久也都还没退去,太医命人煎好的汤药已经端了上来,有些烫,他亲自舀起吹凉,结果连麒的嘴唇却是紧紧闭着的,递到他嘴边想要让他喝下去的汤药顺着嘴角滑落,半滴都没喝下去。
连麒的嘴唇不张开,这汤药他是没法喝下去的。
南宫凛不由得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碗放下,站了起来,思考了一会儿后让房间里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并且关上了房间的门,之后又重新将汤药端了起来,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按照着之前的步骤,舀起,吹凉,只不过这次并不是送到连麒的嘴边,而是他自己喝下,然后俯身下去吻住了连麒的唇,撬开他的唇齿,强行让他张开了嘴唇,将那些苦涩的汤药送到了他的嘴里,让他咽下去。
这并不是个喂药的好办法,但却是目前南宫凛唯一可以想到的最快速的让连麒喝药的方法。
之后,又重复了几次,直到将碗里的汤药全部喂给了连麒,南宫凛才算是作罢,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将碗放下。
门外的清川轻轻的敲了几下门:“殿下,属下有事找您,您现在方便出来一下吗?”
南宫凛看了眼眉毛拧在一块儿睡着的连麒,他现在是做着什么噩梦吗?为什么睡觉连眉毛都是这样纠结在一块儿的?
他不由得伸出手去在连麒的眉毛上摸了摸,想要将连麒拧在一块儿的眉毛给舒展开的时候,清川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了:“殿下,是裴萱小姐。”
“……”
南宫凛的眉头也瞬间皱在了一起,裴萱?呵,来的还真是时候,皇后和裴简刚走不久,她这个被赐婚的主角居然亲自上门了,她身上仅剩下的那点姑娘家的矜持倒是被她自己给丢的干干净净的。
他走出房间,将房门仔细关上,吩咐清月在门口守着,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看连麒,之后才去见的等在前大堂里的裴萱。
裴萱见到南宫凛来了,连忙笑着行礼:“殿下。”
赐婚的意思是皇后提起的,皇帝没有意见,想必赐婚的圣旨早就已经发去了裴府,如今这裴萱是来谢恩的。或许是。
“你有何事?”南宫凛站在离她有三步远的地方,冷冷问她:“你该知道,东宫不是你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若是没事,别来这里。”
“殿下,”裴萱笑着:“赐婚的圣旨已经送到裴府了,爹爹是让我来谢恩的,还有,我们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半月之后,皇后娘娘说她会帮助打理所有的事情,让我们尽管放心的成亲。”
说着,裴萱的脸上便是掩盖不住的笑容和欢喜。
南宫凛的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半月后就要成亲?这事,皇后和裴简可没在他这里说起,他们两个倒是下得一手好棋,居然把自己这么轻易的就给算计了。呵,早就知道不应该轻信他们的话,跟他们妥协要娶裴萱的事情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这个女人,不管怎么样,都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连顺眼都算不上。还不如……
南宫凛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还不如连麒这个小太监,看着他,自己的心里最起码是舒服的。
南宫凛的心情不佳,很明显,裴萱自然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她也知道南宫凛娶她的事情是皇后娘娘和哥哥帮忙的,可以说是逼着他娶自己,他觉得不开心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啊,她是真的很想很想嫁给他的,所以哪怕是知道他不乐意娶自己也是无所谓的。只要嫁给了他,他们在这东宫里朝夕相处,以后他对自己的看法改变是早晚的事情,她不用那么着急的。
裴萱笑着,她的爹爹是当朝丞相,哥哥是礼部尚书,她有足够的资格成为南宫凛的妃子,哪怕不是太子妃,只是个侧妃,她也是心满意足的。只要爹爹和哥哥在,南宫凛就算不喜欢自己,也一定会娶自己。裴萱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殿下,”裴萱说:“臣女方才已经谢恩了,已别无他事,若是殿下没有吩咐的事情,臣女便告退了。”
南宫凛没有理她。
裴萱又说:“臣女知道太子殿下不喜欢臣女,但事已至此,还请太子殿下放宽心,臣女从小便爱慕着殿下您,对殿下您绝对是一心一意,他日殿下将臣女娶进这东宫,臣女已经尽心竭力的照顾好殿下,帮助殿下。”
南宫凛依旧没有搭理她。
裴萱也不觉得哪里奇怪,她所喜欢的太子殿下本就是这样的脾气,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后,裴萱对着南宫凛的背影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而紧握着拳头的南宫凛这才稍微的放松了一些,只差一点,只要刚刚裴萱在他的面前再稍微得意一些,他很有可能就会控制不住伸出手去扼住她的喉咙,在这里就结束她的性命。
清川走了过来,拱手道:“殿下,现在您半月后要迎娶裴萱小姐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裴简大人故意将此事大肆宣扬,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此事,皇宫中的人更不用说。”
南宫凛紧皱着眉头,没接着清川的话说下去,而是问:“连麒醒了吗?”
“还没有,”清川说:“太医说小连子公公可能是因为神思郁结,再加上感染了风寒才这么长时间没有苏醒过来,得让他好好休息,恢复精神,他才能醒过来。现在清月就在门口守着,请殿下放心。”
南宫凛最为担心的都不是连麒何时苏醒的事情,他不过是感染风寒,迟早都会醒过来的,南宫凛真正担心的事情是连麒醒过来之后得知自己即将要迎娶裴萱的事情,那个时候连麒会是怎样的反应?他会生气吗?会闹脾气吗?
南宫凛不知道。他很难想象那个时候的画面是怎样的。
南宫凛第一次开始厌恶自己这个东宫太子的身份,若他不是太子的话,便没有人会逼着他去娶任何他不喜欢的人,也不会有人在意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清川说:“殿下,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南疆‘暗幕’的,之前您吩咐要调查他们的事情,但他们进入京城后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哪里都寻不着他们的踪迹,就连之前放烟花的地方找到的人,也不过是他们花钱雇来的,只是个市井混混,并非‘暗幕’的人。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说完,清川便跪在了南宫凛的面前。
南宫凛觉得自己的头也有些疼了,不过不是因为风寒,而是因为现在几乎算是同一时间发生的这些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而此时连麒的房间里,系统666的声音在连麒的脑子里想着,催促着连麒快些醒过来,意识渐渐清晰的连麒意识到了系统的存在,可眼睛都还没有来得及完全睁开便从系统那里得知了南宫凛半月之后要迎娶裴萱的事情,他几乎是一瞬间睁开眼睛然后从床上坐起来的。
他扶着脑袋,紧皱着眉头,脑子里还在隐隐的疼着。
连麒支撑着脑袋,很是无语,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想一想怎么把自己这该死的脑袋疼给解决好吗?南宫凛要娶裴萱的事情,连麒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虽然当时说的只是“容后再议”,可是他很清楚那件事情必定会发生的事实。他只是东宫里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太监,他哪里有什么身份和资格还有能力去阻拦这门婚事?
不可能的,他没有办法拦住他们的。
连麒想,自己到时候能够躲得多远就躲得多远,才不要看着他们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在这里拜堂成亲,他才不想看见那样的画面!
连麒揉着脑袋,一脸无奈:“666,你是不是疯了?我没说我要接这个任务!”
“……”我信了你的邪!
☆、身不由己
连麒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去抢婚,就他这随便一个侍卫就能把他给打趴下的体格,还是不要做那些徒劳无功的事情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想一下如何在南宫凛和裴萱的新婚之夜把他给骗出来吧。
一想到南宫凛马上就要和裴萱成亲的事情,连麒就觉得脑袋疼。说是一点都不在意这样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昧着良心说假话不是连麒擅长的事情,但,目前而言,他并没有可以阻止此事的能力。
他想要离开东宫的时候,清月拦在他的面前不愿意让他离开,说那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希望他留在东宫养病,但连麒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并不想留在这里,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南宫凛,也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随时都能出现在这里的裴简和裴萱,万一到时候自己没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该如何?不和他们见面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就连现在,连麒也是不愿意见到南宫凛的。所以,他伸出手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清月,头也没回的大步的离开了那里。他知道清月指数象征性的挡在他的面前,并不会真的出手粗鲁的将他留在这里,所以,他很轻易的就离开了,只是清月一直都在他的身后跟着,直到看见连麒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他住的地方。
陈寻过来的时候,连麒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着事情,他伸出手在连麒的额头上摸了摸,发现烧退了才稍微松了口气,连麒缓缓的睁开眼睛:“义父?”
“听说你在东宫晕倒了,不过看你回来了,想必是没有什么大碍。”
陈寻叹了口气,犹豫了下,又说:“陛下和皇后娘娘为太子殿下赐婚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连麒点了点头:“嗯。”
陈寻说:“陛下的意思是希望你现在开始就留在东宫里随时注意着太子殿下的一举一动,看看他是否有什么出格的行为,若是有的话,务必要禀告过来。另外,裴萱小姐嫁入东宫后,你得照顾着她,她是陛下的好友,也是当朝丞相裴沆的女儿,身份尊贵,一定不能怠慢了她。”
“……”
连麒沉默了。
回去东宫照顾裴萱?连麒的心里忍不住自嘲般的笑了一声,这样的话听起来为何那样的可笑呢?自己一直不愿意住到东宫去就是因为不想看见南宫凛和裴萱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一副恩爱的模样来,可现在义父居然让自己过去监视南宫凛、照顾裴萱?
那样的事情怕是不现实。而连麒本人也不愿意。
或者说,是非常的不愿意。
“义父,”连麒淡淡的开口:“我必须要去东宫吗?我其实并不愿意去那里。”
“那是陛下的意思,你若是不去,那就是抗旨不尊。抗旨不尊的结果是怎样的不用咱家和你多说了你应该也知道,你有选择吗?”陈寻叹了口气:“我们在皇宫里当奴才的,哪里会有选择?”
为什么没有选择?只要愿意,就会有选择的。
连麒重新闭上了眼睛,他不愿意去做那样的事情,只是现在还不能在明面上违抗皇帝的意思,否则会连累到义父。
“我知道了,”连麒说:“我会过去东宫的,请您转告给陛下,请他放心。”
“你知道就好,”陈寻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你啊,就是太倔了,不知道该如何变通,你要是稍微学着灵活点,你现在可不会还只是个普通的小太监,你看看副总管他义子,现在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得力助手了,皇后娘娘可看重他了。你啊……唉。”
陈寻也没有勉强连麒做什么,只是无奈的、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了连麒的房间。在他离开后,连麒再次睁开眼睛表情呆呆的看着房梁,眼神微微闪烁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第二天连麒的东西就被陈寻派来的人,实际上是皇帝派来的人搬进去了东宫,他就住在之前南宫凛让他住着的那个房间里,那块大的玉石仍旧摆放在房间的中央,其中的摆设都未曾动过,保持着连麒喜欢的位置。
连麒走了进去,摸了摸那块散发着凉意的玉石,紧紧的抿着嘴唇,没一会儿,得知了连麒从今天开始就要住在东宫的小蘋和罗衣跑了过来找他,他们是开心的,他们在这里闷得很,大部分的时候都只有他们互相说着话,偶尔可以和清川说上那么几句话,但他们没法离开东宫,只能闷着,好玩儿的东西也是没有的,只能整日的待在院子里无所事事。
可现在不同了,连麒过来了,那就有陪他们说话聊天的人了,而且连麒到了这里之后,太子一定会给连麒很多好玩的东西逗他开心的,到时候他们也能沾着光稍微拿上那么两件玩着打发打发着在这东宫里沉闷的时间。
连麒见到他们,脸上露出笑容来。因着他们是小孩般的模样,但年纪又的的确确是比自己要大上那么一两岁的,连麒忽然在如何称呼他们这事上面犯愁了,后来想了想,还是直接称呼他们的名字比较好。更何况,自己似乎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名是什么。
小蘋和罗衣倒是直接,大大方方的抱住了连麒的手臂,让他陪着他们玩儿,就像他们真的是孩童一般。
===第30章===
连麒摇了摇头,看样子身体没有长大,心智怕是也保留着孩童一般的心智,即便是在这东宫里待着,想着的居然还是玩。
小蘋说:“清川说了,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我们在东宫里要称呼你为‘连麒哥哥’,或者是‘小连子公公’,但我们想了想,叫你‘公公’感觉有点怪怪的,还是打算叫你‘连麒哥哥’,我们以前也是这样称呼你的,你觉得可以吗?”
连麒点着头:“可以啊,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还是那个占便宜的,怎么可能会觉得不可以?而且之前他们的确也是称呼自己为“连麒哥哥”的,也不觉得哪里奇怪,反而更觉得自然。
南宫凛过来的时候,连麒正陪着小蘋和罗衣坐在门前的院子里用草绳编着蟋蟀,他们的房间相邻,他们随时都能找他。因此在南宫凛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小蘋和罗衣很识趣的跑回去了他们自己的房间,把连麒留在了那里。
连麒站起来刚要行礼,南宫凛便开口了:“本宫说了,只有我们在的时候,你无需行礼,更不用自称‘奴才’,不记得了吗?”
连麒抿了下嘴唇,没说话,却也没有继续行礼的动作。
南宫凛又说:“本宫知道你是因为本宫即将要迎娶裴萱的事情而生着气,但你也应该知道本宫娶裴萱并非本宫的意愿,但父皇已经亲自下旨,母后更是因为此事来东宫找本宫亲自劝说,以及威胁,本宫身在东宫,有些事情着实是身不由己,希望你可以理解。”
连麒莫名的笑了下,说:“太子殿下言重了,连麒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说什么理解不理解的,您的事情,您要做什么,那都是您的自由,不需要经过奴才的同意,更不会需要奴才的理解,您只管去做您想要去做的事情就是了。”
“……”南宫凛蹙眉:“连麒,你知道本宫的本意是希望你可以理解本宫迎娶裴萱的事情并非本宫自愿,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你觉得本宫根本不在意你的感受吗?”
“殿下为何要在意奴才的感受?”
“因为本宫……”
南宫凛的话戛然而止,要说出口的话忽然停顿,他微微侧过身,不让连麒看到他此时脸上有些慌张的表情。
“因为什么?”连麒问:“殿下为何不接着说完?”
“……没有,”南宫凛衣袖中的手不由的握成拳头:“什么都没有。”
连麒的表情一瞬间失落,眼神中好不容易燃起的那点星光也被南宫凛的欲言又止给熄灭,他露出笑容来,但却是自嘲的笑容,他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那模样仿佛是在说着“我为什么那么愚蠢”,然后捡起被他不小心甩在一边的草蟋蟀,不等南宫凛再继续说着什么,便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南宫凛看着连麒的背影,紧皱着眉头,有些话,不是不敢说,只是不能说。连麒,你为何不愿意理解本宫一些?只要,稍稍的一些就好了。
而此时躲在房间里偷看着他们对话的小蘋和罗衣,对于他们俩这样的发展表示十分的无奈,原本事情还是朝着期待中的画面展开的,可那太子是怎么回事?要说的话直接说出口不就好了?扭扭捏捏的哪里还有半个太子的模样?
小蘋愤愤的拍了下身边的罗衣,道:“这太子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得看着连麒哥哥难过他才想起来要去解释吗?他之前都亲过人家了,现在为何几句话都说不出来!”
“……”罗衣无奈:“姐姐,你小声点儿,你偷看太子殿下给连麒哥哥喂药的事情要是被殿下知道了,我们可就惨了。”
“偷看怎么了?”小蘋说的理直气壮的:“偷看的又不止我们两个,清川和清月不都偷看了吗?”
罗衣:“……”
☆、裴萱的挑衅
在东宫的这几天,连麒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想着法子躲避着和南宫凛见面,皇帝那边问起来的时候他也只是说“太子殿下整日都在书房里忙着,奴才并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事情”给应付了过去,但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起来了之后,皇帝便觉得连麒是在敷衍他,私下里找到他,直接将他大骂了一顿,但碍于他就在东宫里,南宫凛随时都能见着他,不便直接动刑,因此只是威胁了他一番,便将他给放了回去。
回到东宫的连麒心情有些不太好,一直周旋在皇帝和南宫凛之间,还得随时注意着他们可能会有杀掉自己的想法,另外一边,穆长郢也给他传来消息,说是南疆“暗幕”的人已经开始行动,让他注意着皇宫里的一举一动,别丢了自己的性命。
连麒是真的觉得自己很累,累的他现在就想跳进面前的池塘里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稍微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不会游泳,要是真的跳下去了,会溺死的,那种被水给活活呛死的感觉想一想都觉得难受,别说是将那事实践起来。
好烦。
非常的烦。
连麒扯着自己的头发,想要将心里的难受转移一些的时候,小蘋走到了他的面前,将手里拿着的桂花糕递到他的面前,然后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笑着说:“连麒哥哥,别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烦心了,吃点桂花糕吧,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我和东宫的厨子学了好几天才学会的,我每天都得给他捶背他才答应教我的,你尝尝看吧,罗衣也说这桂花糕的味道很不错的。”
连麒笑了下,在小蘋的面前很快就将自己那副想死的表情给收了回去,然后接过了小蘋递给他的桂花糕,直接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口感松软,入口即化。
“很好吃,”连麒有些惊喜的看着旁边个子小小的小蘋:“你是怎么做到的?”
“哼哼,有志者,事竟成嘛~我想学我就学会啦,”小蘋得意的笑着:“之前我只给罗衣做着吃的,现在还能做给你吃。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每天都可以给你做,东宫的厨子可喜欢我了,厨房随便我用的。”
连麒脸上的笑意稍微明显了一些,他此时的心情的确是好转了的,是因为小蘋做的味道很好的桂花糕,也因为小蘋和自己说的这些其实就是日常聊天的话。
他说:“小蘋,谢谢你。”
“谢我什么?”小蘋笑着:“是谢我给你做的这些桂花糕呢,还是谢我陪你在这里说话?不过后者还是不要了,我怕太子殿下会因为这个责罚我,我这瘦弱的体格,可经不起责罚。”
连麒愣了下,有些疑惑的看着小蘋。
小蘋无奈,叹了口气,说:“你是真的不知道呢,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连麒更加茫然了:“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你应该知道太子殿下对你是真的很好的这件事情啊,”小蘋说:“喂,你可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或者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那肯定是假话!”
连麒:“……”
南宫凛对自己好,自己的确是看得见,但那真的就是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全部吗?千雅夫人告诉过自己,南宫凛是早就知道自己是南疆太子遗孤的身份,所以才会接近自己,所以才会对自己好,否则,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连麒抿了下嘴唇,不由得握紧了双手,如果真的是千雅夫人说的那样,自己该如何选择?是选择放弃南宫凛,然后乖乖的听皇帝的话帮他监视南宫凛?还是想办法离开皇宫回到千雅夫人的身边成为她那名义上的义子?
似乎,都不是那么愿意。
小蘋看他表情纠结的模样,伸出手在他肩膀使劲的拍了两下,笑着问:“连麒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是在想着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情吗?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很有道理啊?”
连麒笑了下,伸出手摸了摸小蘋的头发,说:“不是。好了,小蘋,谢谢你的桂花糕,我现在的心情好了不少了,得去太子殿下那边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回去房间休息吧,我晚点再去找你们。”
“好,”小蘋笑着站了起来:“那你可要快些来,我和罗衣还等着你教我们编那个草绳蟋蟀呢!”
“好。”
看着小蘋蹦蹦跳跳的跑开了,连麒笑了,所以说他们其实真的还只是个孩子,即便是实际上他们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了,但,有着那样的外形,很难想象的出来他们原本是比自己年纪还要大的人。
他缓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皇帝那边已经没法再继续敷衍了,为了保命,且不连累义父受罚,还是得从南宫凛那里找到一点有用的消息,不用太严重的,能够让皇帝满意就可以了。
他刚走到南宫凛的书房,便看见了刚好来到那里的南宫檀,还有跟在她身后走着的裴萱。
连麒:“……”
连麒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裴萱也看见了他,神情稍微愣了愣,和南宫檀说了几句什么后便转身朝着连麒的方向走了过去,清月还没来得及去阻拦,就被南宫檀给拦住了,淡淡问道:“皇兄现在可在书房里?”
不过是这么一句话的功夫,裴萱便已经走到了连麒的面前,她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十分和善,和之前连麒穿着女装出现在她面前时的眼神全然不同。连麒有些心虚,裴萱现在还不知道那个时候她看见的人就是自己,还以为是南宫柳带给南宫凛的美女呢。
裴萱笑着说:“你,就是连麒对吧?我听我哥哥提起过你,他还画了一副你的画像挂在房间里呢,我之前一直都很想见见你来着,但没有机会,没想到今天会在东宫见到你。”
连麒挤出笑容来:“裴萱小姐好。”
“不用这么客气,”裴萱拉着连麒的手朝着书房外的方向走去,她笑着又说:“我之前听说,你是被太子殿下从皇帝陛下那里要过来的,大家都说太子殿下对你很好,就连哥哥都说你在太子殿下的身边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特别的好奇,你这个小太监是个怎么样的人。”
连麒抬眼看着面带微笑的裴萱,她这可不是在和自己寒暄或者是问候什么的,分明就是在试探自己。都怪南宫凛这么直接的把自己从聚阳殿要到了东宫,搞得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在他的心里是特别的。不过别的人也就算了,现在就连裴萱都来掺和了,万一她那嫉妒心一发作,把自己给悄悄的干掉了该怎么办?
见连麒没有要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的意思,裴萱又笑了笑,说:“我想你是知道我的身份是什么的,我是太子殿下即将要迎娶的太子侧妃,是他第一个名正言顺的妃子,或许在不久的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成为太子殿下的太子妃,我想,凭我的身份,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连麒默默的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小太监,你应该很清楚,我的爹爹是皇帝陛下眼前最受信任的丞相,身份何等尊贵,皇帝陛下对我爹爹更是重用,我的哥哥是礼部尚书,同样是皇帝陛下信任的人之一,更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他已经得到可以任意出入东宫的允许,身份不说也知道是十分独特的,很快,我就会嫁入东宫,而且是太子殿下用八抬大轿将我娶入东宫,我会成为他在这东宫里最值得信任的妃子,我还会成为他最爱的女人。”
连麒:“……”
前面裴萱说的那些事情都是事实,连麒不能否认什么,她的身份尊贵,她的家人身份也是同样的尊贵,都是他这个太监身份的小太监得罪不起的人。但之后说的,她会成为南宫最信任的妃子,会成为南宫凛最爱的女人?这样的话是很可笑的。
非常的可笑。
或许是连麒脸上的笑容消失的太过明显,又或许是因为裴萱注意到了连麒紧握着的双手,再或许是因为他们周围都没有其他的人,她不需要再伪装什么。
她轻轻的笑了两声,之前那温柔的表情收敛了起来,她看向连麒时的眼神是带着一丝鄙夷的,她不屑的睨了连麒一眼,说:“连麒,你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吗?是个太监。是在这个皇宫里随处可见的、身份卑微的太监。但凡是你稍微做错了那么一丁点儿的事情,你就有可能被处死。”
连麒看向她。
裴萱仍然是笑着的:“连麒,太子殿下一定会娶我的,我很快就会成为这座东宫的女主人,到时候你见到我,就得跪着行礼,和我说话时也得是低着头、弯着腰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笔直的站在我的面前和我说话,奴才是不能直接看着主子的眼睛说话的,你记清楚了吗?”
“……”连麒紧握着拳头,指甲微微嵌入掌心的肉中,他低下头,恭敬道:“是,奴才知道了。”
“很好,”裴萱脸上的表情十分得意:“你若是继续这般恭敬,等我嫁入这东宫,我一定会大大的赏赐你的。”
“……多谢裴萱……小姐!”
☆、我在赌,赌你在意我
连麒很生气,很明显,但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他记得义父说过的那些话,也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身份,还知道这里是东宫,不是他可以任着脾气乱来的地方。所以,即便是裴萱在他的面前说着那些话,他还是得忍着。
只是,并不是一直都忍着。
裴萱回去的时候,连麒跟着一起回去了,清月见他回来了,神情平静,虽有些不解,却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站在那里。
裴萱笑着走过去,正要进去书房跟着南宫檀一起找着南宫凛商量婚事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伸出手将她挡在了门口,裴萱愣了下,看向他们,疑惑的话还没问出口,清月便率先开口了:“裴萱小姐,殿下和长安公主正在书房内讨论事情,小姐您还是在外面等着比较好,殿下一向都不喜欢有人打断他说话。”
“也是,”裴萱笑了下:“太子殿下的确是有这样的习惯。”
连麒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表情自然的走到清月旁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清月点了点头,便让侍卫把连麒给放了进去。裴萱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连麒没有任何阻拦的进去了书房,她指着连麒,问:“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可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