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师弟,我怎么躺在哪棵树上,你都能寻到我……”
陶眠纳闷,这个师弟是不是在他身上放了什么追踪定位的法器。
程越微微一笑,显出几分少年人的俊逸。
他没有回答陶眠的问题,而是问他吃没吃饭。
“吃了的。师弟你也是,师兄师姐他们也是,每天只关心我吃了没睡了没……”
陶眠越听越觉得他不是被收进青渺宗的徒弟,他是被养在这里的猪。
“你们该不会密谋着什么计划,要把我养肥之后宰了吧?”
“……”
陶眠的奇思妙想每次都能惊到程越,他沉默片刻,主动换了话题。
“这是从哪里摘来的桃子,甜吗?”
“还行,我给你摘一个去。”
“先不着急,师兄,我们在山中随意走走吧。”
“哦,好。”
程越每次找陶眠,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就是和他闲聊,听他说八卦。
说着说着,就提到了薛瀚。
薛瀚是隔壁宗门的宗主,但他这个宗主不务正业,整日往青渺宗跑。
“我感觉薛瀚肯定是暗恋咱们宗主。”
青渺宗现在的宗主是顾园。
“……”
程越听到陶眠这炸裂的言论后,沉默片刻,才问。
“何以见得?”
“啧,要不然他总来青渺宗做什么呢!还老是折磨我。”
“你就没想过,他是专程为了折磨你而来么?”
“什么?他竟然有这种想法?”
陶眠震惊,又严厉谴责这种行为。
“变态,太变态了。薛瀚这老折磨怪!”
说曹操曹操到,陶眠刚提起两句薛瀚,人就找到山里了。
和薛瀚一起来的,还有一位貌美的姑娘。这姑娘手中抱着一只锦盒,盒内装着她刚刚锻造出来的宝剑。
陶眠一见到薛瀚,就“咿”了一声。
换做平时他就当作自己没看见了,但这次他竟然抓住阿九来山的机会,一同混了进来。
“陶郎,你来。”
阿九招招手,陶眠不怎么情愿地过去。
过去之后,也是站得远远的。
薛瀚冷哼。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我们又不咬人。”
“阿九当然不咬人,你有待商榷。”
“……”
阿九笑吟吟地等着他们每日斗嘴完毕,把锦盒打开。
“陶郎,这是送你的礼物。”
盒子中的不是陶眠预想的剑,而是一截桃枝。
桃枝有三五处分枝,上面还点缀着若干桃花。
它看上去更像一件观赏品,不像一件武器。但当陶眠将它拿在手中时,却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这是你折来的桃枝么?谢谢。”
陶眠欣然接受。
阿九、薛瀚、程越三人互相交换了眼神,最后薛瀚轻轻摇头。
阿九在心中无声地叹息,可表面仍然是一副笑颜。
“陶郎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我会把它放在床头。”
陶眠如自己所承诺的,真的把桃枝放在了枕头旁边。
当晚入睡时,他就做了一个梦。
也不是什么完整的梦境,他只是梦见了一座山,山上盛放着无数桃花。
那样绚烂的桃花,瞬间迷了他的双眼。
风静静吹过。
只是这样的一幕。
陶眠睁开眼睛时,还没有从那幻梦中回神。
他打着哈欠走出屋子,只见对面的房顶有人。
那人是躺着的姿势,躺得太平了,像死了一样。
陶眠一惊,丢下手中的脸盆,飞上房顶救人。
等他到了房顶,发现这“尸体”不是别人,正是他哪个神神叨叨的小师妹蓝枳。
据说小师妹自幼通灵能力就很强,所以她每天只需要吸取天地日月精华,翻译成人话就是晒太阳晒月亮。
她这样明目张胆地偷懒,堂主和宗主竟然也不训斥她。
小师妹不但自己偷懒,还拉着陶眠一起。
“陶眠师兄,坐这儿。”
她拍拍旁边的位置。
陶眠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也从来没人催促他。他们青渺宗养徒弟主打一个散养随性。
睡醒之后,正是晒太阳的好时候。
陶眠晒晒后背,感觉体内阳气上升,暖烘烘的,很惬意。
蓝枳也坐了起来,后背拱起,两手抱着膝盖,像一只懒洋洋的猫。
“小师妹,你会解梦么?”
陶眠回忆起做完梦见的那座山,忽而问了一句。
“解梦……元鹤师兄要比我擅长许多。”
元鹤就是经过陶眠认证的正常人之一。
“但元鹤师兄不是出门了?也不是很复杂的梦。我就是梦见了……一座桃花开满的山。”
蓝枳久久没有回应。
“小师妹,你是不是睡着了?”
陶眠转过头,发现蓝枳真的眯缝着眼睛,要睡不睡的模样。
“……算了,我还是改日去找元鹤师兄。”
陶眠晒够了太阳,再晒他怕自己被烤熟。他翻身下了屋顶。
这时上面传来蓝枳悠然的声音。
“陶眠师兄,庄周梦蝶,似梦非幻。或许那座山,存在过呢……”
“真的?”
陶眠待要再问,转头,房顶空无一人。
这回别说山是不是真的,他连刚刚是否和蓝枳师妹说了话,都分不清了。
第469章
她是为你种的花
“小陶,别练了,陪我玩会呗!”
荣筝笑嘻嘻地在月门后探头,正在院中练剑的陶眠叹气。
“筝师姐,你就别打扰我了。”
荣筝的表情变得快,听陶眠说“打扰”,她不高兴,脸颊鼓起来。
“这么简单的剑法有什么好练的?再说你不是都会了?”
“……”
说起这件事,陶眠自己还有怨言呢。
他从拜入师门开始,就学这套最基础的剑法。
这都快一年了,他还在学这套。
这套剑法总共就两招,起势,和收势。
……
中间那些招式呢?!
被谁吃了?!
“哎呀,你这么勤奋做什么?又没有对手。”
“怎么没有?你、师兄、小师弟、小师妹……”
“我们都让你排第一,好不好?”
“……胜之不武,我不愿意。”
荣筝咕哝一句“怎么失忆了性子都变了上辈子可是懒得要命”,她说得快,陶眠没听清。
这位筝师姐每次来找他都没有正事,整天惦记着拐他出去玩。
陶眠虽然喜欢出去玩,但所剩无几的上进心在拷问他。
一个月出去玩三十天也太过分了。
陶眠都为自己的堕落感到痛心,荣筝还毫无察觉。
“别练了别练了,今天必须陪我出去玩!”
“怎么,今天还是你的生日么?”
“对啊!”
“……”
荣筝拐陶眠出去玩只有一个理由,她过生日,必须顺着她的心意。
可是从他认识她到现在,都快过两百个生日了。
荣筝也知道总找这一个借口不好。她嘿嘿笑着,央求陶眠。
“小陶你就陪我去吧,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难得今天的风刚刚好,错过了这种日子,等春天过去,可能都没有了。”
陶眠容易心软,荣筝哀求两声,他就答应了对方。
“好吧,那今天就休息一天……”
“太好了!走走,我们出去——”
荣筝带的是一只长长的蜈蚣风筝,这种风筝对于陶眠这个放风筝新手是个巨大考验。
这条丑兮兮的蜈蚣,还是荣筝自己做的,很有她的个人风格。
陶眠第一眼看见,只能用“看上去很辟邪”来形容它。
陶眠以为荣筝兴致勃勃地出来放风筝,是她有信心能把这长条玩意放飞。
结果他们两个鼓捣半天,陶眠还差点把自己缠住,也没能成功。
最后荣筝嘟囔一句“太麻烦了”,直接用灵力把风筝吹上天。
“……”
陶眠无言以对,不管怎么说,飞上去就好。
长长的蜈蚣风筝在天空悠哉地飞着,陶眠和荣筝坐在草坡上看。
有灵力就是好,放风筝连线都不用。
荣筝望着天空,突然对陶眠说。
“小陶,其实现在这样,我就挺开心的。”
“嗯?”
荣筝转头望着他,目光柔和。
“就算你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要能和你再一次一起放风筝,我就别无所求了。
我不贪心的。”
“筝师姐,我要……想起来什么?”
陶眠不由得问出这句,荣筝笑而不语,又惊叫。
“啊!我的蜈蚣要挂在树上了!”
陶眠转头,也是一惊。
“那是流雪堂主种的灵树!要开花的!”
“什么?快快快,要是把流雪的宝贝树弄坏了,咱俩就在她门口跪好吧!”
陶眠和荣筝手忙脚乱,赶在蜈蚣风筝落在树上之前,把它摘了下来。
即便如此,还是碰掉了不少树上的花。
这些花数十年才能开一次,楚流雪等着花开等了很长时间。
当陶眠站在树下,要把荣筝接下来的时候,楚流雪出现了。
“你们……对我的树做了什么?”
“……”
“……”
最后陶眠和荣筝一起,哭丧着脸,来到楚流雪所在的医堂。
两人被流雪堂主的飞针连扎三天。虽然是给他们疏通气血的良针,但其间遭遇的痛苦,也并非常人所能忍耐。
楚流雪的试针对象有三:陶眠、荣筝,还有她弟弟楚随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