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宋谨宋星阑 本章:第31章

    宋谨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手肘失力,他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抬手捂住不断流泪的双眼,他比谁都清楚这个答案,从宋星阑在医院里睁开眼睛的那一秒,有个人确实在同一时刻就已经死去了。

    “别躲了。”

    脆弱的抽泣近在眼前,宋星阑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宋谨的手背,好像有热泪漫过宋谨的指缝,濡湿了宋星阑的掌心,他说,“我来做。”

    “他承诺给你的,我来做。”

    将玻璃珠踩碎后,宋星阑又做了那个把它们捧起来的人,宋谨闻言一时恍惚,竟哭着失笑起来:“怎么可能……”他放开手,满是泪水的脸上有种如梦的错乱感,他荒唐地笑着,眼泪不停地往下落:“宋星阑,你别再发疯了……”“我就是他。”

    宋星阑面色平静地又一次戳穿宋谨的执念,“不管你怎么骗自己,宋谨,我就是他,发疯的是你。”

    “你喜欢他,就意味着你喜欢你弟弟。”

    宋星阑托着宋谨的后颈将他的头抬起来一些,凑近了,一字一句道,“你弟弟就是我。”

    “那我问你……”宋谨不愿在这个他无法面对的问题上无尽纠缠,他半阖着湿红的双眼,好像在看宋星阑,又好像在透过宋星阑看别的人,他问,“你答应过我会删了那个视频,你删掉了吗?”宋星阑看着他,语气沉静:“三年前就删掉了。”

    听到这个答案,宋谨的心里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轻松。

    他不明白为什么,始终想不明白,宋星阑那年当着他的面将那个视频完整地播放出来,威胁他如果谈了恋爱就将视频发给他的男友,以至于让他战战兢兢了三年,像长在心里的一根早就发黑变烂却怎么也拔不掉的钝刺,而如今宋星阑却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视频早在三年前就被删掉了。

    自己这一千多个日夜的忡忧与惊惧,到头了原来只是一场可笑的自我折磨。

    烂刺在血肉里狠狠搅了搅,没能被拔出来,反而扎得更深,更痛。

    “你为什么……为什么……”宋谨突然呼吸不过来,整个人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已经濒临某种边缘。

    他好像从没觉得这样绝望,宋星阑的每一步都走得漫不经心,而他却谨小慎微如履薄冰,被对方随意的举动牵引操纵,给自己套上一层又一层的枷锁,画下一个又一个原地的囚牢。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倘若之前还可以流出泪,到了现在,宋谨只能睁着眼,泪水凝聚在眼眶里,一滴都落不下来,反而有渐渐干涸的迹象。

    他觉得自己的神志已经趋于不正常,精神错乱,无数想得清的想不明的,想要问的想对质的,都汹涌地堆积在脑海里,他好像要死了。

    “因为我要你恨我。”

    宋星阑忽然低头,嘴唇划过宋谨的侧脸,他贴近宋谨的耳畔,低声说,“还要你爱我。”

    这一刻,耳边好像有暴雨跌下,思绪回溯到一个多月前的雨夜,那时的宋星阑也用这样的语气,冷静且直白地说:我要你爱我。

    外面阳光明媚,宋谨却觉得周身落满大雨。

    紧接着宋星阑突然起了身站在沙发边,伸手握住宋谨的肩带着他坐起来,碰巧下一秒,大门被打开,唐闵和何浩边聊着天边进了门。

    宋谨在恍惚时根本没有听见门外解密码锁的滴滴声,而宋星阑却听得清楚,并且反应得严丝合缝,一秒不差。

    唐闵和何浩猛然见一个陌生人站在客厅里,而宋谨坐在沙发上,脸上明显是刚哭过的表情。

    何浩一无所知,但唐闵记得宋星阑,那个当初在甜品店给宋谨难堪,后来又在酒吧的通道里和宋谨接吻的人,那张脸有足够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

    “这是……”何浩刚要开口,唐闵就按住他的肩暗示他别说话,然后他看向宋谨,问:“宋谨,没事吧?”宋谨拿手背擦了一下脸,哑着嗓子道:“没事。”

    整个屋子陷入沉寂,一直坐在茶几脚边的葡萄柚忽然喵了一声,宋星阑侧头看了它一眼,目光又掠过失神的宋谨,然后迈步往门口走。

    他和唐闵迎面相对,宋星阑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可唐闵看着他的眼神,总觉得有些无法言明的压抑。

    双方擦肩而过,身后传来关门声,何浩犹犹豫豫地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宋谨只是起了身,说:“汤圆还没有开始做。”

    “我们帮你!”何浩仿佛终于找到理由出声,他积极地举起手,“我帮你洗菜。”

    “我帮你和面。”

    唐闵说。

    宋谨红着眼眶笑了一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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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腿老阿姨整理?,gzh婆婆-推文2020-04-25

    19:58:41更

    ,41-42

    41.那天宋星阑走后,唐闵和何浩都没有多问什么,宋谨不开口说的事,他们从来不会刨根问底,宋谨又在唐闵家住了一个多星期,准备回乡下。

    除夕那晚宋星阑无征兆地出现,对宋谨而言冲击实在太大,他一时接受无能,正好和唐闵他们许久没聚,所以才提出要来唐闵家住一段时间,如今元宵都已经过去,大家上班的上班,工作的工作,再待下去就有过度打扰的嫌疑。

    宋谨回乡下前去超市买了些东西,在唐闵家吃顿晚饭,之后唐闵和何浩一起送他回去。

    买的东西有些多,坐地铁不方便,宋谨于是打了个快车。

    没过两分钟,有车子在面前停下,宋谨看了眼车牌,确定是自己叫的车。

    可还没等他走下人行道,驾驶座的车门就打开了,司机竟然是赵海。

    “叔叔?”宋谨有些诧异,“您怎么……”“特别巧吧?”赵海笑着说,“我打前边儿开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了,还在想会不会是你叫的车,没想到还真是。”

    他拿过宋谨手里的购物袋,打开后座车门放进去:“来来来,先上车吧。”

    车子开动,宋谨坐在后座,他将购物袋束紧了一些,然后问:“叔叔,您现在是专门开快车吗?”他记得赵海几个月前将失忆的宋星阑带到自己面前时,说宋星阑原本要给他安排工作的,不知道怎么他现在还是在开滴滴,今天并不是休息日,赵海应该不是出来赚外快的。

    “是啊,开了几个月了。”

    赵海打着方向盘,“趁正式上班前,再开一段时间,赚点菜钱。”

    听起来应该是找到新工作了,宋谨笑了一下:“那挺好的,叔叔您之后在哪上班?”赵海好像是很惊讶,从后视镜里望了宋谨一眼,问:“星阑没跟你说啊?”宋谨一怔:“什么?”“他要回国开公司的事啊。”

    赵海仿佛比宋谨还不解,“我以为你们两兄弟之间,这种事早就谈过了呢。”

    “星阑在多伦多的公司不是准备上市了嘛,那边稳定之后他打算回来,好像是找了以前集团名下的一家公司,算是借个壳吧,说是回国发展,之后让我去他那工作。”

    赵海说着,笑叹了口气:“他之前还说要给我安排去别的公司工作呢,结果这回突然跟我说他之后要回国了,还说让我别出来开车了,挺辛苦的。

    这不,我还没上岗他就已经开始给我发工资了,可我闲不住啊,就出来跑跑单子。”

    他趁着路况轻松,回头看了宋谨一眼,问他:“你不知道啊?星阑没跟你说要回国的事?”宋谨的十指紧紧绞缠在一起,他低声说:“不知道。”

    赵海愣了愣,似乎是回忆起当时他带宋星阑去宋谨家时,宋谨极度恐惧崩溃的情绪,他至今想起来仍是无解,他还以为宋星阑在宋谨那儿待了两个多月,兄弟俩之间的关系会缓和些,没想到看起来还是很疏离,宋谨竟然连这些事都一概不知。

    “可能是星阑他……他忙吧。”

    赵海安慰似的笑笑,“他年三十那天还飞回来一趟,你也知道,多伦多那边又不放假,他刚回去半个多月,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重新接手。

    他说是回来查新公司的账,但大年初一早上又飞回去了,来来回回快三十个小时的路程,就待了一天不到,我都替他觉得累。”

    宋谨没说话,宋星阑不远千里飞回国,也只是专程在除夕夜来侮辱嘲讽自己而已,旁人看来也许辛苦,可他只觉得荒诞。

    “星阑的脾气确实挺不好的。”

    赵海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宋谨,见他表情淡漠,便换了个话题,“跟宋总……也有很大关系吧,星阑小时候妈妈不在身边,难免受点罪。”

    他有些干巴地笑了笑:“不是我说宋总的不好,他确实……没当好一个爸爸。”

    “星阑小时候,有段时间,我真想把他接我家住去。”

    赵海叹了口气,“宋总训他训得过火,有几回我去你们家,就看见星阑被宋总……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算是虐待吧。”

    宋谨看着窗外,纠缠的十指松开又攥紧,血液在皮肤下流动又停滞,他知道宋星阑小时候遭受过宋向平的家暴,那个打雷的雨夜,是宋星阑亲口哭着说的,宋谨知道。

    他也依旧是那个观点:无论宋星阑受过什么苦,遭过什么罪,都不是他向自己施暴的理由,永远不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样的报复。

    “有一次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拦着宋总把星阑抱了出去,给他买了个冰激凌。

    他一边掉眼泪一边跟我说谢谢,我问他哪里痛,他只是摇头,我问他要不要回家,他说不要,我又问他想去哪里玩,他说想去游乐园。”

    “我就带他去了,他说要坐旋转木马,我问他之前坐过那个吗,他说坐过,跟妈妈和哥哥一起坐的。”

    “他那会儿肯定是很想你们的,还那么小,宋总对他又狠,星阑心里肯定最想妈妈和哥哥……后来长大了,脾气变得不太好,性子冷,但对我一直很客气,有礼貌,大概是记着我在他小时候对他好。”

    赵海说完,握了握方向盘,感慨道:“幸好他现在长大了,公司开得那么好,我以为他以后都要待在多伦多了呢,没想到他还是要回国来,还想着帮我安排工作。”

    宋谨沉默了半晌,才道:“您人这么好,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赵海大概是没听清宋谨嗓音里的那几分喑哑,他笑了一下:“哪有什么应不应该的,有人记着你,那是情分。

    你们俩兄弟现在算是都过上好日子了,论起亲人来,宋家真的也就只你俩了,有什么事大家好好想办法解决,亲兄弟,哪有过不去的坎,你们也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我说的对吧?”宋谨看着他的侧脸,世人多世故,但在某些方面,他们又极度单纯,任凭谁也不会想到自己和宋星阑这对兄弟间阴暗疯狂的纠葛。

    赵海并不是站在道德高地来做点评,他是真的一无所知,所以劝得诚恳,宋谨不知道,如果赵海听闻了他和宋星阑之间的事,会是什么态度。

    他每一句善意的劝慰,对宋谨来说,都是一根针,细密地刺进皮肤里,痛,却不堪言。

    时至今日,宋谨真的已经无法分清宋星阑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在看待自己,他知道宋星阑小时候肯定很想念自己和母亲,也知道宋星阑少年时期恨透了讨厌透了自己,可为什么当他失忆后,唯一记得人还是自己?那些失忆时所表现出来的依赖、坦率、赤诚,到底是宋星阑内心最深处的隐衷,还是只是单纯的因为脑袋受伤而产生的孩子气的纯粹?其实答案很清晰,是后者,当宋星阑恢复记忆后站在面前,那些冷漠刻薄的话语,早就让一切都有了定论,可宋谨来来回回无法想通的,永远是那句“我要你爱我”。

    那几乎是唯一一句宋星阑在失忆时和恢复后口径一致的措辞,区别是一个让宋谨心头震颤恍然如梦,而一个却让他惊惶万状溃不成军。

    -光是喜欢还不够,一点都不够,我要你爱我。

    -因为我要你恨我,还要你爱我。

    哪个是疯子,真是一目了然。

    -42.乡下的日子一如既往,冬天还没过去,宋谨在回家不久后把屋子彻底打扫了一番,无意中在厨房的柜子里翻到一小袋的笋干。

    那是他去年和宋星阑上山挖的笋,因为挖了不少,两个人吃不完,宋谨就把它们晒成干,到时候也能炒成一盘简单的菜。

    笋煮好后,是宋星阑一片片撕下来晒的,因为冷了就不容易撕开,所以要趁热,宋星阑怕宋谨烫着,就把他拦在一边不让他动,自己埋头撕,烫的十指指尖都发红,完事了还哭丧着脸凑过来,要宋谨给他吹吹手指。

    真糟糕。

    这个家里似乎到处都藏着另一个人的痕迹和记忆,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发现了的未发现的,短短两个多月,真的至于这样深刻吗?如果是,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宋星阑?如果不是,为什么宋星阑能做到?宋谨心里清楚答案,只是当初那个问他要答案的人已经不在了。

    算起来今天是回乡下的第二个星期了,一切都平静如常,可宋谨难免提心吊胆,因为宋星阑每次出现都毫无征兆,宋谨真害怕哪天打开家门,就会看到他站在面前。

    宋谨无法考究那次在唐闵家时宋星阑说的那些话,他也不愿去深想,因为没有意义,他只想一刀两断,其他的无论是什么,他都不要。

    毕竟宋星阑永远不会给他什么好东西,只有痛和折磨而已。

    宋谨将笋干拿出来泡在水里,看分量也只够做一盘,只要把它吃干净,关于过去的回忆,又能少一点了。

    手机响了,宋谨擦了擦手将它从口袋里拿出来,是袁雅打来的。

    “阿姨?”宋谨问,“有什么事吗?”“小谨……”袁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的涣散感,“我……你爸他,他联系我了。”

    心猛地一沉,宋谨握紧了手机:“他回国了?”“应该没有,看号码,应该不是在国内。”

    袁雅好像喘了一声,呼吸都急促了些,“他……他说我跟你们兄弟俩联合起来把他弄垮,逼得他现在没个人样,东躲西藏……”“小谨,我……我担心他哪天会偷偷回国,我怕他找我……”“什么叫你跟我们联合起来把他弄垮?”宋谨心里不知是气还是莫名其妙,脸色都冷了,“他自己做了那些事,为什么会赖到我们头上?”“因为他说,当初那笔汇进国内公司里用来偿还债务的钱,是星阑逼着他交出来的。”

    “什么……”宋谨微微怔了怔,“是宋星阑逼他汇的钱?”“是,他说他当时去多伦多找星阑,结果星阑让他把钱拿出来,用来填补公司的债务。

    他说难怪星阑还在读大学就要跟他分家划清界限,原来我们几个人都是早有预谋。”

    袁雅咳嗽了几声,“我也不知道他打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我很怕……”“换只手拿电话吧,右手还挂着点滴呢。”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然后宋谨听见袁雅说:“好,谢谢护士啊。”

    “阿姨你在医院?”宋谨皱着眉,“怎么了?”“宋向平前几天给我打完电话之后我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两天又忙着批开学考的卷子,没休息好,胃溃疡犯了。”

    袁雅好像是喝了口水,说,“老毛病了,这次特别严重些,所以请假来做了个微创,昨天晚上刚手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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