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机械二厂的地下储藏室里,松节油与铁锈的气味在空气里凝成浑浊的悬浊液。
林海山转动描图灯调焦旋钮时,钨丝发出的橙黄光线在三十三张绘图板上切割出锐利的几何暗影。
他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游标卡尺尖端在图纸边缘刻下的凹痕里,正渗出某种介于汞与沥青之间的深蓝色物质。
"这里。
"赵刚的铅笔突然折断,石墨碎屑在刀盘结构图上弹跳成诡异的矩阵。
这位总工程师的左手掌纹在强光下显现出电路板般的纹路,铅笔划出的锐利折线正将博尔曼等应力曲线撕裂成量子云状的离散点。
"第西象限的数据在自噬,"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就像十年前长春那批苏联机床的金属疲劳症。
"王德法手中的搪瓷缸突然发出蜂鸣,37.2℃的恒温水表面泛起细密的六边形波纹。
这位材料学专家后退半步,看着自己倒映在水面的面容被分割成无数菱形碎片。
"柏林墙倒塌前夜,"他沙哑的声音让空气里的松节油分子开始结晶,"我在德累斯顿工业大学实验室也见过这种相变现象。
"李敏撞开铁门的瞬间,西北风裹挟着1983年封存在厂区地下的液氮寒气涌入室内。
她怀中的晒图纸哗啦啦翻动,在某个特定频率下竟呈现出慕尼黑工业大学图书馆微缩胶片特有的靛青色。
"林工!
"她的惊呼卡在喉咙——林海山耳后那颗黑痣正以每秒三微米的速度向颈椎方向移动,渗出的冷凝液在制服第三枚铜纽扣处结晶成微型差速齿轮,与慕尼黑实验室去年失踪的量子传动原型机如出一辙。
"网格加强筋倾角修正0.75度。
"林海山的声音裹挟着金属共振,沾满绘图墨的手指划过赵刚的计算稿。
他口中的数字在空气中凝结成可视化的全息公式,当提到"慕尼黑厂房蒸汽阀共振频率"时,左下颌骨突然透出幽蓝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