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的山坳里,雀儿在晒药架上跳得正欢。
升源往土灶里添了把松针,铁锅里翻腾的山薯粥腾起阵阵白汽。
他特意多撒了把糙米,青瓷碗底沉着的米粒比往日多上三成。
天光初现时,两道人影己背着竹篓走在青石径上。
锄头与铁锹碰撞的脆响惊起竹梢露水,赵大龙布鞋上沾的党参花粉在晨光里泛着金。
行至半山腰,生源忍不住回望西南——文公山巅二十西株巨杉如墨笔刺破云霭,八百年前朱子手植的孝道林,此刻正将斑驳树影投在错落的马头墙上。
穿过簌簌作响的毛竹林,腐叶气息里忽然掺进阴冷。
生源踩到半截残碑险些踉跄,定睛看时,却见墨绿苔痕间隐约现着"光绪廿年"的字样。
前方雾气缭绕处,灵古洞张着漆黑巨口,传说中连飞鸟都会迷失在洞内的回旋风里。
"就这儿了。
"老爷子卸下家伙什。
荒坟前的野艾丛中惊起两只寒鸦,扑棱棱的翅声裹着腐朽气息散在风里。
寒生挥动竹篓驱赶时,瞥见太爷爷墓碑下盘踞的蕲蛇蜕皮,在晨露中泛着银光。
老大夫掏出艾草烟卷点燃,青烟驱散虎视眈眈的毒蚊群。
寒生抡起锄头时,腐殖土里钻出十几条惊慌的蚯蚓,暗红色身躯在日光下扭成诡异的符咒。
年轻人体温蒸起后背的汗气,铁器撞击硬物的闷响惊得竹鸡窜出草丛。
"当心!
"暴喝声起瞬间,生源被股大力拽得腾空。
落地时只见父亲踉跄着摸出紫金锭塞进齿间,而掘开的土坑里正腾起墨色雾霭,如活物般缠绕着半截棺木。
那些黑气触到阳光便嘶嘶作响,竟似灶上熬焦的膏药般泛起细密油泡。
老大夫咬破舌尖喷出口血雾,抄起药锄凌空画了个八卦。
寒生缩在五步外的老槐后,眼睁睁看着父亲跃入翻涌的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