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城的驼队曾用同样的节奏踏过沙漠,忽然明白:所谓“求道”,不过是用双膝丈量天地的第一步。
第三夜戌初,雪粒子砸在斗笠上沙沙作响,忽然听见竹枝点地的“笃笃”声自头顶传来。
抬头瞬间,雪光映得鹤氅如松枝负雪,腰间木剑未出鞘,剑穗却凝着冰棱,像悬着串碎叶城的星子。
“少年为何学道?”
赵蕤的声音比雪更冷,却让李太白想起父亲校勘典籍时的专注——原来真正的隐者,目光里藏着比雪山更深远的沟壑。
“学道非为求仙,为求天地宽。”
他叩首时,花绳上的沙粒簌簌落进雪缝,“昔在碎叶城,见胡商驼队踏月西行,知天地之外有天地;今居蜀地,闻先生注《长短经》合纵横之道,方知学问之外有学问。”
话音未落,竹杖突然点在他肩头,刺骨的凉意在经脉里游走,却听见赵蕤轻笑:“倒是个能见微知著的。”
道观的烛火在雪夜亮起时,李白跪在暖阁里,看先生解下木剑。
剑鞘刻着蝌蚪文,细看竟是《周易》卦象,剑柄缠着褪色的木樨花绳——与他腰间这根,竟有七分相似。
“三十年前,有个蜀地少女送我这花绳,说带着青城山的露水,可碎心魔。”
赵蕤指尖抚过绳结,目光忽然飘向窗外,“后来她嫁去长安,我才知道,冻住心魔更难的,是人心。”
少年望着先生鬓角的霜雪,忽然想起阿月说的“冻住人的心”。
原来每个踏上青城山的人,都带着未尽的执念,而他的执念,是剑穗上的双蝶结,是琉璃瓶里的沙粒,是那句“天地宽”的狂言。
雪在窗外簌簌而落,暖阁里的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将他道袍上的冰棱烤成水珠,一滴滴落在青砖上,像碎叶城的月光,终于融进了蜀地的雪。
赵蕤忽然抽出木剑,刃口未开却泛着冷光:“明日随我练剑,先忘了你读过的《诗经》。”
说罢将剑横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