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拾叁 本章:第二十章

    许诺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身体就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只是精神不见好。看什么都恹恹的,吃什么都没有食欲。想静,脑中却有无数个画面在交替,朦胧的模糊的,看不太清,但越是看不清就越是焦躁。

    偏偏这个时候总有人来打扰。

    许桦一大早就给他打电话质问他新闻上说的是怎么回事。

    语气虽还是咄咄逼人,却难掩焦灼。想来是看了新闻内容急得跳脚。

    肯定的。

    许桦本来是想借跟创宇联姻的势,挽救新诚岌岌可危的股市,此新闻一出,别说挽救,只怕靠着跟创宇这点遮遮掩掩的姻亲关系拉来的投资都可能撤走,没了资金来源,任许桦再怎么折腾,新诚恐怕也回天无力了。

    许诺头重似木,根本集中不了精力,也提不起心思应付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撂了电话。

    这下像是捅了马蜂窝似的,一上午,电话响个不停,有许桦的,还有一个陌生号码。尤其是那个陌生号码,中间不停歇的,打了不下二十个,许诺以为这是许桦怕他故意不接电话,特意换了别的号打,都没理会,到了最后干脆直接关了机。

    世界就此安静下来。

    人无精神,就益发懒得动弹,许诺几天都没有跨出房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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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照旧是佣人送到房间里,摆满了一个小圆桌。上次就夸过,杜泽言自己带来的厨师,有一身好手艺,从菜到汤再到主食做得五花八门,色香味面面俱全,但许诺还是不热衷。

    匆匆吃了几口便不动了。

    房间里电视照常是打开着的,调的是地方台的新闻频道,报道的都是些丢猫找狗,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无聊小事。许诺却状似看得认真有趣,目光锁在上面,不肯给坐在他斜对面陪他一起用饭的杜泽言一点余光。

    出于东道主的礼貌以及睡过几次的恩情,在他不愿意出门的这几天杜泽言基本每天都会过来看他几次,每次询问他的情况时,语气听起来也情真意切,但说不上为什么,许诺就是怕他。只不过之前神志不清的时,公然嫌弃排斥他尚且还有个借口开脱,但在清醒的时候,许诺便不便于做得太明显了。

    只能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恭为不讨好,也从不主动开口说话,活跃这干枯乏味的尴尬氛围,他深知眼前这人他开罪不起,所以疏离也变得礼貌且小心翼翼。

    杜泽言从来都不多话。这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说他喜静,但邹文思这样活泼爽朗的人闹腾他的绕在他身边却并不见他有一丝不耐,说他爱热闹,却在这冻到掉渣的冰冷氛围里连坐几天也不见他有一点烦躁。

    猜不透,看不懂。

    但许诺不好奇。越神秘越危险,他虽不聪明却不蠢。

    正衣冠掩兽心。除了脱光了衣服在床上,大多数时候,杜泽言都是翩翩君子,风度岸然,举止雅正。哪怕是动作篇幅过大的进食,都恰如其分地好看。

    许诺把注意力尽量投入到王大妈小猫丢失之谜的相关解说当中,云里雾里看了半晌,忽而目光像是被烫了似的猛地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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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节目太乏善可陈,也可能是这件事实在太轰动,都想来蹭点热度。总之当主持人前一秒还在动情煽人的讲王大妈漫漫寻猫艰辛路,后一秒话锋却一转,切到最近吵得沸沸扬扬的太湖会首订婚的话题上,许诺一下就懵了。

    遥控器不在手边,换台不便,许诺用余光瞟见杜泽言并不在意,索性就硬着头皮继续听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他最初听闻这件事的时候也只是震惊,却并不觉得这没有道理。恒泰的势在国内跟创宇齐头并进,别看许桦曾经也风光无两,但新诚就算在最鼎盛的时候跟他们都不在一个层次上。而身为恒泰最受宠的小公子,邹文思的身份地位不是他能够比的。何况只要网上的评价不假,邹文思其人,双商极高,为人潇洒大方,是个顶好的对象。门当户对,佳人配俊杰,才成佳话。

    这则新闻主题许诺已经听过一遍,虽换了主持,但播报的大致内容都差不多,唯一让人觉得有趣的是,这个小台仗着是地方台,创宇管辖不到,竟大了胆子,披露了些别人都不敢报的小道消息。称创宇跟恒泰好事将近,婚期就订在几个月之后。

    许诺边听主持人在侃大山,边默默琢磨着几个月之后是什么时候,十月金秋,丹桂飘香,的确是个宜嫁娶的好时节。

    “没这回事。”杜泽言撂了筷子,银筷在瓷碟上撞出叮铃脆响,“那只是一笔交易。”

    说实话,从杜泽言进入到房间起,许诺就决心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所以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投入到电视节目当中,但他自己都没料到,他竟把降低存在感执行得彻底,把自己跟还在屋内的杜泽言一并忽视了。杜泽言突兀插话,吓了他一跳,一跳之后继而紧张。

    因为他看见杜泽言挥手让佣人都下去,又起身关了电视,再回来,他便坐到了他身边。

    下巴被抬起,他被迫迎上杜泽言墨色眼睛,“你最近是因为这件事在生气?”

    许诺一愣,转而苦涩的摇了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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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是的,没有。”许诺笑了笑,起初他是觉得惊讶,后来觉得无奈跟迷惘,唯独没有生气,就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曾经或者未来这些都会变成现实。因为想不到杜泽言会选他的理由,爱?他是从来都不信的,尤其是杜泽言说的。

    再则说,他不觉得杜泽言也不见得真心在意这个。都是成年人,有些规则不用人教就应该能懂。到了杜泽言这个位置,甭管表面看起来多内敛正经,内里没几个人不乱来的,那些零绯闻的传言只不过是没人敢报。而这类人都有个通病,他们并不讨厌有人为了他争来夺去,但绝不希望身边的人在他面前还不能和平相处。他会这么问才不是真的想听他诉说什么,仅是心血来潮随口一问罢了。

    于是许诺又摇了摇脑袋,随便扯了个理由,“我只是病没好利索,懒得动。”

    杜泽言没说话,他脸上的表情从来都不丰富,许诺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只能瞎猜他是对他的回答不够满意,立马大度补充道,“真没有,虽然我不清楚你这样做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想你肯定有你的道理,所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我能理解里边有多少权衡利弊,牺牲跟妥协,毕竟我俩订婚不也是一笔交易吗,我能理解的……”

    这次,杜泽言抬了眼,目光沉沉的压着他,“我们之间什么时候也是一笔交易?”

    “你怎么会这么想?”

    许诺的神色也跟着沉了沉,跟在杜泽言身边,他没有一刻不小心,难道不是吗?订婚是因为新诚需要资金,上床是因为他有需求,桩桩件件都是买卖,杜泽言却说他们之间不是一笔交易,他们怎么就不是一笔交易?他微微蹙眉,即便他善于察言观色,此刻也是不懂杜泽言的意思了。

    “许诺,”杜泽言眼神一凛,“你好像从来没在我身上抱有希望。”

    那一转即逝的寒光,让许诺一哆嗦。他僵了身子,不在敢动,也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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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泽言眼神不变,黑瞳映了灯光,像是两丛焚烧的火苗,暴跳着要将许诺吞没。收在下巴的手指也在不断收紧,起先许诺还能忍耐,但随着他指尖力道加重,许诺最终没忍住痛呼出声,“我疼~”

    因为疼,他的声音有些发虚,听起来有点娇,像故意在撒娇。

    但许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连声又叫唤了一声,意在让杜泽言怜香。

    本来,撒娇这词不是贬义,只要拿捏得好就可化刚,让自己少吃点苦头。

    杜泽言面无表情,心绪不显,但手中力道松了许多,只是并未远离。他目光在许诺脸上无声游弋,像是端详又像是回味,半晌过后,伸展长臂将许诺紧紧扣在怀中,闭眼吻着他的头顶说,诺诺,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爱你。

    许诺眼皮一跳,视线攀越杜泽言厚实的肩肌投向窗外。天色黯淡,将黑未黑之际,几颗星宿在天边若隐若现。他想起在无数个睡梦里被折磨的画面,是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人类科技发展到至今,仍有数不尽的奥秘未解。像宇宙的探索,深海的探寻,科学家们终其一生对它们进行研究,了解也不足千分之一。但许诺觉得这世上最难研究的还是人心。人心思变,一人千面。有时候爱与恨,歉与疚四者之间其实只是微末之分,容易混淆。

    许诺仍不认为像杜泽言这样视人命为草芥的人会懂得感情,于是在天彻底暗下来之前,他说,杜泽言,你怎么确定这是爱不是愧疚呢?

    想来是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没把握好,听起来有点像教训人,扫了杜泽言的威严,杜泽言放开他,竖眉看了他许久,然后,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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