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马车上。
一袭云鹤大红官袍,头戴乌纱帽,衬得他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你怎么来了?”
她早就想好如何全身而退,只是没想到卫舟一早过来将她带走。
卫舟道:“若今日我不来,你是否就要答应你爹了?”
他大致也能猜到姚明远的打算,今日朝中已有不少官员说了这件事的闲话。
只怕他想推出另一个人去转移视线,让大家的茶后饭谈换一位主角。
姚清弦怔愣片刻,看样子卫舟没听到前面的话,若不然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嫌疑。
“不会的卫舟,我还没这么蠢。”
她胆子小地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卫舟叹了口气,知道她可能没这么容易认清姚父一家,她年岁不大,从小缺乏父爱,被蒙蔽也很正常。
“清弦,你要记住你爹他对你没安好心,无论何时都要抱有警惕之心。”他语重心长道。
一双大眼,真诚地望着他,“谢谢你卫舟,这些我都知道。”也多谢他这么关注她。
“不用,我们……”
话没说完,马车一阵颠簸,他重心不稳朝对方摔去,好在眼疾手快,双手撑在了车壁上。
吓得两人怔愣地望着对方。
近距离的观察下,卫舟瞧见她根根分明的睫毛,以及微张着的红唇,干净通透如上好暖温玉。
“没事吧。”他哑声道。
姚清弦看着完全将自己覆盖住的身影,“没事,只是你这样太近了些。”
说完别开头。
“抱歉。”
卫舟恋恋不舍地退开,调整好坐姿。
车外的宋冰道:“大人,少夫人,刚刚有小孩窜到道上了,可有惊到你们?”
“没有,可有伤到人?”卫舟询问道。
宋冰赶紧回复,“没有。”心里暗骂那小孩爹娘,也不看好孩子,若是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慢些吧。”
姚清弦开口,这条路上人挺多的,小孩子乱跑伤到不好。
“是,少夫人。”
没一会儿便到了大理寺,卫舟嘱咐她,“你爹爹再传信来,便称病,打发不了让我来。”
“好。”
心口暖意直流,脸上浮出和煦的笑容。
……
到卫府后,姚清弦将这些天查过的铺子都理了理,看看是否对得上账。
暮红端着茶进了书房,一边添茶一边说话,“少夫人,那边传来消息了。”
正在忙碌的人,瞳孔一缩,抬眸着急地问:“什么消息?”
暮红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递到姚清弦手中,“这是迟墨送来的。”
那是她舅舅曾经给她找的暗卫,从回京以来,这人便被她打发去监视张宜秋了。
她迫不及待地拆开,迅速看完。
心中感叹总算是有一点眉目了,难为她惦记了这么久。
信中提到张宜秋派人去了定州,寻找一个大夫,但是那位大夫藏得很深,张宜秋至今的没有眉目。
想来那位就是当年伙同她暗害母亲之人,归宁日那串琥珀手串还是让她害怕了。
舅舅查了这么久都没有眉目,只能让对方自乱阵脚,露出尾巴。
十七年了,很多事情已经物是人非,人证物证少得可怜。
她必须尽快让张宜秋付出代价,免得夜长梦多,或者对方病死老死。
那样的话,她太亏了。
“把这封信传给他,让他给我盯紧了。”
“是。”
当年张宜秋在林静眠整日佩戴的手串上下了让人日渐虚弱的毒,毒性慢慢积累,待她生产之日彻底难产而亡。
张宜秋本想一尸两命,可偏偏孩子生下来了,好在是一个女儿,对她构不成威胁,又得姚父厌弃。
她便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
那时林家败落,她得意地告诉已经濒死的林静眠她自己的所作所为。
最后林静眠拼尽全身力气,扯断了那琥珀手串含恨而终。
这事被林静眠的贴身丫鬟知道,她从林静眠的榻上找到了一颗没被处理的珠子,藏进了自己主子的嫁妆里面。
又将这件事悄悄告诉了林静眠的奶嬷嬷,本想找机会报官,可张宜秋没给她们机会,从一开始就想让她们死。
那位贴身丫鬟,帮助奶嬷嬷逃离,而自己却丧命于此。
后来奶嬷嬷逃出魔窟,却没能带走那颗珠子,将它永远留在了姚府。
十七年后,姚清弦将它带了出来,成功在那顶翟冠里找到了琥珀珠。
暮红走了出去,没一会儿霜雪走了进来。
“少夫人礼已备好。”
“好,辛苦你了。”姚清弦笑道。
明日是卫舟同僚徐大人儿子的满月宴,帖子已经送来,这还是她掌家以来第一次备礼。
自然是要两方都满意,不能丢了荣阳侯府的面子。
那位徐大人虽然官位不高,但他的父亲确是当朝阁老,天子近臣值得拉拢。
“少夫人,奴婢刚刚听说了一件事!”霜雪一脸兴奋,幸灾乐祸道。
“什么事?”她倒是有一丝兴趣,看着霜雪激动的样子,想来是什么好事。
霜雪眼里藏不住高兴,将自己得知的事一一道来。
“就刚刚我们一走,那二少爷就被退亲了。”
她觉得那姚清枫活该,像他这样整日流连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也配娶别人,也不怕给别人带来脏病。
“退就退呗,我看那家怕是早就想退了。”
姚明远虽官至三品,可背后却无家族底蕴,姚家又只有姚清枫这样一个废物儿子,只怕这官运也就到这一代了。
有权有势的肯定是瞧不上他这个儿子,便只能找小门小户。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人家肯定不会让孩子过来吃苦。
当年姚家祖父乃寒门子弟,凭一己之力在京城立足,在翰林院勤勤恳恳几十年培养出姚明远这一个榜眼儿子。
没想到儿子培养出姚清枫那个废物孙子,只待姚明远致仕,怕是又要回老家了。
因此姚父想用女儿来拉拢姻亲,十七年前姚祖父也意识到想要快速融入京城,留下基业。
就必须与世家有姻亲,因此他救下荣阳侯后,便求下了这段婚约。
那时的林父并未出事,荣阳侯府便点头答应。
如今这婚事落在了不着家的姚清弦身上,只怕是姚父要呕死了。
他舍不得姚清雅嫁给一个断袖,便只能便宜她。
“少夫人说的是。”
霜雪拍着马屁,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若是昨天她们没有准备,如今只怕她们主仆三人下场也好不了哪里去。
怕是都没命离开这京城,通奸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