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自医49

    苏逾白这才满意。只是心念一转，又想：“他这么轻易便允了不给别人碰。又怎么会乖乖地趴在这儿，任我处置？说到底，我不过是他暂时的主子，怎么就这样听话？”

    “除非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口头答应着骗我，又或是……”他忽然恍然大悟，“啊哈！我明白了，因为我一开始便将那血丸拿在手里，他有没有的吃，全看我高不高兴，所以心里忌惮，才待我格外不同些。”

    这样想着，不免就有些气闷。只是又确实在情理之中的，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苏逾白有心把那瓶子掏出来，直砸在他脸上，再瞧瞧他如何反应。

    手都伸进去了，摸着那光滑细润的瓶身，却踌躇起来，总觉得不是时候，空落落的没底。

    那轻飘飘的东西忽然便重若千钧，他犹豫了两三次，拿出来喂给伏肆一粒，最终还是小气地塞回去了，紧紧地贴在胸口。

    管他为的是什么呢，这左右是个桎梏。既然能达到目的，就轻易不能还出去。

    苏逾白把伏肆衣服给拉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嘱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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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肆合拢衣领，跳上树杈，向苏逾白行了一个礼。他那黑色的身影很快就融在夜里，化作一块坚硬顽固的轮廓。苏逾白觉得冷来，他抬头打量着伏肆，莫名其妙地产生点变态而固执的好奇，想要知道，他对于在外头站着好好的，突然被拉进去脱了裤子，草草地插了一番，是什么感受。

    但伏肆脸上没有表情，他带着面具，苏逾白费劲地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出来。

    啧。

    戴着面具。

    啊。

    原来他一直带着面具。

    刚刚那样地缠绵不休，礼崩乐坏，失智一样地发情，可伏肆居然一直带着面具。

    苏逾白头脑一瞬间好像冻硬了，大锤砰地一敲，思绪的冰块便争先恐后地碎裂飞溅。仿佛在遥远的天涯海角，世界尽头，出现了什么极恐怖的事情，无人写书报与他，可冥冥之中却感应到，有什么已经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他毛骨悚然，不敢深想，如同看见香灰上浮现出鬼怪的脚印，不愿深究。

    “别守在这儿了，”苏逾白心慌意乱地喊了一句，“萧大人武功高强，我在他旁边绝对安全。你找个地方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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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觉得自己还挺虚伪的。一如既往地虚伪，倒让他安心不少。伏肆哪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睡，难道真要挖个坑埋进去么。

    这小尸体。

    伏肆……伏肆点点头。

    苏逾白顿感不对：“你去哪里睡？”

    伏肆道：“我去找苗邈。”

    苏逾白话到嘴边给堵住了。

    不是。

    还真交到朋友了喂。

    夜不归宿，这算不算翅膀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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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严格地思考起来，油然生出一种老父亲的悲凉。

    这点悲凉还不足以冲淡刚才的恐惧，但好歹让他找到一个转移情绪的出口。苏逾白一把抓住救命稻草，挥挥手，心里五味杂陈，嘴上赶紧地道：“去吧去吧。”

    伏肆在聚堂底下找到苗邈，先给他行了个大礼。

    夜深了，苗邈凑着火塘里那点余烬，正在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做些什么。陡然看见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冒出来，惊得一跳。差点就把那东西脱手扔进火里去了：“我什么也没干！”

    伏肆拖了条凳子坐下：“你想做什么。”

    他坐了一会儿，嘴唇抿紧了，起身来，就靠在火塘旁边，两条腿分开站着。

    苗邈扭捏着，手就一直背在后头，见伏肆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破罐破摔一般地将东西拿出来：“告诉你也不打紧，喏，就这玩意，我总是拉不好。”

    他拿出来一把怪模怪样的乐器来，琴身细长，绷着两根弦。苗邈颇得意地介绍道：“这是我们侗族的牛腿琴，很难学的！”

    他拾起一旁的琴弓，放在弦上，姿势别扭地拉了两下，发出粗噶刺耳的响声，不好意思地放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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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看到了，”苗邈难得灰心丧气道，“我在练呢。咄，你来做什么？学那两兄弟过来笑我？”

    如他所想，伏肆没发表半句评论。暗卫在这个时候总显得格外贴心。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说：“弦不对。”

    “哈？”

    伏肆很不客气地拿过那柄琴。细瘦的手指在固定节点拧了两下，又伸手，平平向上的。苗邈将信将疑地把弓放在他手中。

    他接过弓去，拿的手势都是错的。但把琴弓放在弦上，学着苗邈的样儿，试着拉了两下。悦耳的音调很快就流出来了，如水银泻地。

    苗邈惊讶地瞧着他：“你竟然也学过？”

    伏肆摇摇头。

    “很难么？”他平静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