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溪的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她这些年对家里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没有她,尤金鸣这会儿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要饭呢。
张雅春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茶几被照片砸到震颤:“不敢出门?你看看,这照片上的是不是你?”
尤金鸣表情一僵,拿起照片看了几眼,随即嗤笑:“关你屁事?你现在自身难保,还管我?”
“你欠了多少?”尤溪盯着他。
“怎么?你要替我还?”尤金鸣挑衅地扬起下巴,“行啊,给我两百万,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碰。”
尤溪闭了闭眼:“当初爸就是为了给你还赌债去世的,这个教训还不够吗?你要把妈也赔进去吗?”
“少他妈教训我!”尤金鸣突然暴怒,一把掀翻茶几,玻璃杯砸在地上碎成渣,“你以为你是谁?嫁了个有钱人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傅锦笙根本看不起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要不是张了一张好看的脸……”
“啪”的一声,巴掌声响起,尤金鸣被打偏了头。
尤溪的掌心传来灼痛,而心口却泛起刺骨的寒意。
她将那些照片撕得粉碎,一股脑扬去尤金鸣身上,
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怒骂:“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明天你可别求着我帮你!”
天色已暗,路灯忽明忽暗,尤溪失魂落魄地走在偏僻的小路上,眼泪模糊了视线。
很小的时候,尤金鸣性格属于内向听话那种,跟如今相比判若两人。
尤昌盛是一个极其注重成绩的人,她成绩好,父亲对她总会和颜悦色一点,尤金鸣成绩差,挨了不少打,而且被打得狠,基本上第二天总是瘸着走路。
每次成绩一下来,家里总会鸡飞狗跳。
没想到,尤金鸣竟然离家出走了。
报案后半个月才找到,回来的时候,尤金鸣已经捡垃圾吃了三天,那次,他被尤昌盛打到胳膊骨折。
张雅春求尤昌盛救命,他连带着张雅春骂了一顿,说让尤金鸣自生自灭。
是她用兼职攒的生活费才治好了尤金鸣。
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尤金鸣会恨她入骨,每次说两句话总能打起来。
地面突然窜出一个身影。
油腻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尤溪猛地回头,对上一张猥琐的脸。
那人穿着算是中规中矩,只是那双手塞进裤裆里,皮带耷拉在腿侧,声音又油又恶心:“美女,一个人走夜路不害怕吗?”
男人咧着嘴笑,眼神黏腻地在她身上扫视,手已经抽出裤裆朝她伸了过来。
“滚开!”尤溪猛地后退,可对方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
“哎哟,美女这张脸长得真漂亮,大晚上一个人跑这边晃荡,不安全,走,跟叔叔回家,叔叔家里安全。”
尤溪拼命挣扎,可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离得近了,她甚至能闻到男人身上令人作呕的酒臭味。
“放开我!”
挣扎的行为惹怒了对方,男人力道很大,一巴掌甩过来,直接把她震耳鸣了,好一阵,只能听到“嗡嗡”声。
她的身体被拖行数十米,男人嘴上还在不停咒骂。
“叫什么,像你这种不检点的我见多了,靠一张脸吃了多少钱?”
“乖,叔保证不弄疼你。”
毛衣被水泥路面蹭卷起来,皮肉在路面上摩擦,引起一阵剧痛。
“救命!”尤溪死命掐捏对方那双手,换来的只是更狠的咒骂。
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一道刺目的车灯突然照了过来。
紧接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砰!”
男人被一脚踹飞,重重摔在地上,哀嚎着爬不起来。
尤溪惊魂未定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冷到极致的眼睛。
是傅锦笙。
他西装革履,却满身戾气,像是刚从某个重要场合赶过来,连领带都扯松了。
“你……”尤溪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傅锦笙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拽住她的手腕,毫不怜惜地把她塞进了后座。
车门“砰”地关上。
尤溪攥紧安全带,车子瞬间飞了出去,车速快得惊人。
后座除了尤溪坐的那一片区域,其余地方全部堆满了礼品盒。
周亭玉坐在副驾,手里捧着刚买的几百万的项链,还在欣赏。
车里一阵诡异的寂静。
过了一会,周亭玉收了项链,向后座瞥了一眼,说道:“锦笙,尤小姐受伤了,要不我们送她去医院吧。”
傅锦笙扯了扯领带,神情颇为烦躁:“去什么医院,就那点小伤乱折腾什么。”
“这是她应该承受的后果。”
尤溪蜷缩在后座,眼泪模糊了视线。如果傅锦笙晚来半分钟,她就会被那醉汉强行拉走。
她应该感谢对方,可为什么,听到傅锦笙的话,她心里像针扎一样疼。
“可是……”周亭玉佯装担忧道。
话说一半,被傅锦笙不耐的语气打断了:“小玉,别替她说话了。”
“好吧。”周亭玉语调微扬,“这条项链你待会亲自为我戴上好不好?”
傅锦笙音色柔和下来,“好,只要你喜欢,下次多给你买几条。”
后腰处的疼痛渐渐清晰起来,尤溪不敢靠着坐背,只能挺着腰板减少摩擦。
过了一会,冰冷的声音从前座传来:“我跟小玉还有事,不顺路,待会让霍恩接一下你。”
尤溪点点头,鼻音跟着声音窜出来:“谢了,下个路口放我下来。”
车辆缓缓停止,尤溪从后座下来,车辆很快又窜了出去。
寒风卷着枯叶擦过脚踝,她裹紧浅杏色毛衣,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又被疾驰而过的车辆碾碎。
偶尔有行人路过好奇地看她一眼,又静悄悄地离去。
她正想给霍恩打电话,电话铃声在这时响起。
“尤女士,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你打算冷落我到什么时候?”电话那头传来轻缓的呼吸声,佯装嗔怪的声音飘过来。
“抱歉,最近忙着准备青塘的比赛。”
“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提醒你,比赛安排在明天上午十点,可别错过时间了。”停顿片刻,陶炀的语气突然认真,“你这会在哪?风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