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让你担心了。」这是我的真心话。

    闻言，丁仁风扫了我一眼。

    「……算了，人没si就好。先给我点喝的，我快渴si了。」

    「嗯，可乐好吗？我这除了咖啡，就只有这个。」

    我打开冰箱拿了两罐可乐，顺口问他要不要冰块。

    「冰块！我刚在外面吹了好几个小时的冷风，你是想冷si我吗？」

    「不加就不加，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丁仁风从小就是这副德x。明明人不坏，讲话却充满火药味，国小常被写联络簿不说，国一就得罪班导，吃了好几支「顶撞师长」的小过。国中时天天看他在刷地板，过是销完了，地板也亮了三年，他这臭脾气却一点也没改。

    「呵，谁叫你把心思全放在那家伙身上，把别人说的话都当耳边风。」

    这点我并不否认。「那你要吃泡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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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仁风一口拒绝，说最近在饮控，不屑吃这种垃圾食物。

    「g麽？你还没吃晚餐？」

    岂止没吃晚餐，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我泡了一碗r0u燥面，三分钟刚过，一掀开泡面盖就被人拦截——丁仁风不知何时拿了双筷子，夹起面条唏哩呼噜送入口中。

    「你不是不吃？」我瞪了他一眼。

    「我吃一口而已。喏，还你。」

    「我才不要吃你的口水。」

    我乾脆把原本那碗送他，自己重新泡了一碗。

    ——终於，我吃到了三十七个小时以来的第一口食物。肠胃被一瞬唤醒，像个无底的黑洞往内陷落，我吃得b平时都快，和丁仁风几乎同时吃完。

    「你这是饿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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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反正很饿。」

    他拿卫生纸擤擤鼻子，漫不经心地问：「结果呢？你有成功见到他吗？」

    棕熊被顺过毛，不再张牙舞爪，看起来可ai多了。

    「嗯。」

    「唉唷，了不起，我听娱乐组的说那家伙转院，所有人无功而返，抢独家还抢输隔壁的——没想到你挺有本事，要不要考虑来应徵我们公司？」

    他语气酸溜溜的，但我全数忽略。

    「我真的有见到他，所以下午才回来。」

    裴恩珉没转院的事，我并没有打算告诉他。

    虽然丁仁风跑的不是娱乐线，但终究是个记者。

    「见到他……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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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喝了口可乐，感受舌头又麻又刺，始终没有回答。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难道，你还在喜欢裴恩珉？」

    「当然。」

    「你真的有听懂吗？我指的不是歌迷对偶像的喜欢，而是恋ai喔，恋ai。」

    「对我来说没有差别。我喜欢十年前的裴恩珉，也喜欢现在的裴恩珉。无论是哪种喜欢，都一样。」

    丁仁风一阵语塞。

    「那你有没有想过，对他而言，你只是一个歌迷……好啦，勉强称得上是朋友。但就算你们以前认识，也没熟到什麽地步吧？你打算就这样追着他一辈子吗？」

    我觉得自己好像呛到了，有什麽卡在喉咙，有点烫，有点刺。

    我想，是时候告诉丁仁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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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仁风，我和你认识几年了？」

    「从国小开始的话……反正b那家伙久啦！g麽？」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能不能用我们这些年的交情保证——保证你不会告诉任何同事？我指的是，泄露一点点也不可以，对家也不行，用任何方式都不行。」

    丁仁风愣然地望着我，而後陷入沉默。

    过了半晌，他才轻轻颔首。

    「嗯，你说吧。」

    他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慎重中带着某种决然。这让我觉得，他好像早就知道我想说什麽。

    「其实，我和裴恩珉开始交往了。」

    「多久了？」他b我想像的平静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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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左右。」

    「为什麽没告诉我？」

    「他是明星，我不能告诉别人。」

    「那现在就可以？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没把我当成别人？」

    「你g麽这样……」

    我本以为他会冷嘲热讽或大发雷霆，却没想过他会是这种受伤的反应。

    「好，如果真是这样，你都藏这麽久了，为什麽现在要说？」

    「因为……现在已经归零了。」

    「归零？」他皱起眉，「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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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失忆，不记得我了。」我挤出苦笑。

    「我和他的这十年……都没有了。」

    丁仁风凝望着我，眼神很复杂。

    他盯得太久，久得我已开始不自在，挪开视线，低声问他有什麽想法。

    「我是有很多想法，但说了有用吗？你永远不会听我的。」他语气平静，话里却暗cha0汹涌。

    我们陷入漫长的沉默，气氛突然变得很奇怪。

    他愈是安静，我愈觉得不安——我觉得自己变得很渺小，连在唯一的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

    一提到丁仁风，我脑海最先浮现的是他国小的模样。那时他又黑又瘦，眼神凶恶，浑身充满戾气。那样的他，却会在分组活动时默默坐到我旁边，让我不再是班上多出来的那个人。从小一到国三，直到上了不同高中，我才又变回一个人。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丁仁风已经是个高大的成年人，他光是坐在原地呼x1，就能轻易塞满这十坪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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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後说：「我该走了。」

    大概是主管又临时交代工作，又或者他只是不想再和我这疯子共处一室。

    尽管只有几步的距离，我仍送他到门口。看着丁仁风的背影，我心里忽然有一种失望的感觉——但我本来在期待什麽呢？期待他因我谈恋ai而高兴，还是期待他和我一起难过？

    下楼前，他回头看着我。

    「裴恩珉，真的值得你这样吗？」

    「我——」

    他叹了口气，「算了，你不用回答，我知道答案。」

    我垂下眼睑，默然不语。

    蓦然，他伸手轻拍我胳膊，我讶异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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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近要追一条大新闻，会很忙。你好好照顾自己，多出去走走，不要整天窝在家。」

    「我就是在家上班的人，怎麽能不窝在家……」我本来还想反驳他何时照顾过我，但我的声音马上被他淹没——

    「还有，泡面可乐这种垃圾食物偶尔吃就好，别当正餐，知道吗？噢，还有，你上一次回家是什麽时候？」

    「几、几个月前吧。」

    「你爸妈都找到我这来了，动不动就传早安图给我，问我你过得怎麽样。多回去看他们、常和他们联络，别让他们担心……还有啊……啊，还有……」

    还有、还有、还有……听着他滔滔不绝的叨念，我莫名想起那个来不及回答的问题——

    「裴恩珉，真的值得你这样吗？」

    一旦喜欢上了，我就不去想值不值得。